第二十一章 挨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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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兵帶著範霖在半個小時後也到了茶樓。
唐應凱簡單相互介紹了一下,徐誌遠有點懵,他稀裏糊塗的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王兵和範霖聽得很認真,越是認真,徐誌遠越是緊張。
等王兵問問題的時候,徐誌遠的腦子根本反應不過來。
範霖有些著急,問:“你再好好想想,那個南方姑娘是哪個大學的在讀博士?”
“真不記得了,可能他就沒說過,我也沒問,見他病情好轉了,也就沒有問的必要了。”
王兵拍了拍範霖說:“範圍已經很小了,估計一會兒二喜就能有消息。”
徐誌遠試探的問:“馬星辰的死,是不是不太尋常?”
王兵擠出一絲笑容,配合他發黑的眼眶和油膩的發型,讓徐誌遠感覺他接下來會說:你喊破喉嚨也沒用。
“一切都還隻是查證,沒有證據不能亂下結論,今天也確實耽誤你挺長時間的了,感謝您的配合。”
唐應凱送徐誌遠出去,徐誌遠想問不是說來學術交流嗎?啥時候改成問詢調查了?
可他沒好意思開口。
……
包間裏剩下的四人都沉默著。
王兵和範霖是因為沒想到唐應凱的堅持居然貌似有點用,正在自省。
李雲輝是在腦子裏捋這個案子的案情。
而唐應凱卻是在想,為啥他一聽說是法學在讀博士,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具女屍?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四個人的沉默,王兵接通電話,隻說了一句:“去她宿舍,找到生物檢材。”
唐應凱舒了一口氣。
李雲輝問:“真有失蹤的法學博士?”
王兵掛斷電話,點了點頭,起身看著唐應凱說:“我必須跟你道歉,你的敏銳度比我高,我之前想著馬星月並不生活在本市,而且發現屍體當晚,凶手沒理由出現在貓咖店裏,但現在看,真是一切皆有可能。”
範霖也跟著起身,說:“如果屍體確定是這位南方姑娘,這個馬星辰已經死了,後麵的取證工作……”
“那也比現在強!都容易了,用你?!”
王兵大步出了包間,範霖緊跟其後。
李雲輝皺眉問:“你咋就能想到……太跳躍了。”
“不是跳躍,是之前王兵說過,他在各大院校找失蹤女學生,我覺得巧合確實可以解釋很多事,但如果在一件事上,太多次用到巧合這個詞,一定不同尋常。”
李雲輝點頭問:“都走了,誰結賬?”
唐應凱挺直腰板說:“我來!”
“拉倒吧,你知道這兒多貴嗎?你月月入不敷出的……”
“那也不差這頓茶錢。”
倆人爭搶著要結賬,前台告訴他們已經有人結過了。
肯定不是王兵和範霖,那就是徐誌遠。
李雲輝感慨道:“也對,這是秦隊的人情,讓他慢慢還吧。”
……
李雲輝把唐應凱送回工作室,又回去睡覺了。
唐應凱在樓下長歎了一口氣,中午去飯店的時候是石晨開車,那她們吃完回來,估計是唐應雪把韓曉玉帶回來的,如果是這樣,唐應雪會不會一直沒有走?
姐姐管教弟弟,從來不知道手下留情,唐應凱有點怵頭上去,他看了眼手機,十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唐應雪打來的,這股子火估計燒得正旺。
唐應凱有心發信息問問韓曉玉,想到韓曉玉那張圓臉奸詐的說出五百一千的模樣,唐應凱放棄了,他硬著頭皮上了樓。
唐應雪果真等在辦公室裏。
韓曉玉朝唐應凱展出自求多福的壞笑。
“還知道回來呀,我以為你會躲回你狗窩!”唐應雪坐在唐應凱的位置,抱著雙臂,氣勢洶洶的說。
“為啥要躲?”唐應凱梗著脖子問。
唐應雪抓起桌上一遝紙就要扔,唐應凱趕緊攔住說:“你把它們扔了,我跟你絕交!”
唐應凱鮮少發脾氣,這麽一聲吼倒是讓唐應雪高抬輕放,指著唐應凱訓道:
“你說你多大了?到底啥時候能長大?大學畢業工作不好找,讓你回公司幫忙,你不去,找了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說要自己做點啥,鬼子掃蕩都掃不到這兒!月月賠錢,月月開,你還有臉給別人做谘詢,你那一堆臭毛病自己看不見嗎?醬油瓶子倒了你邁過去都不知道扶一下,懶得腚溝子生蛆!摳門,放個屁你都想抽回去,就你這樣的,有個女的眼神不好使看上你了,你還不趕緊表現一下?”
“誰告訴你她看上我了?”
“我是過來人,她一個眼神我就能看出來,你倒好,跑的挺快呀!是怕結賬嗎?不是都跟你說了我結嗎?你跑啥?”
“我有事!”
“你有屁!”
韓曉玉在這個時候推開門,露個大腦袋說:“有個人要來做心理谘詢,一會兒就到。”
唐應雪指了指唐應凱,拿起自己的包氣哼哼的走了。
唐應凱長處一口氣,扭頭對韓曉玉說:“沒白疼你,晚上你點外賣,想吃啥點啥。”
韓曉玉說:“謝謝舅舅!內啥,一會兒真有人來。”
……
來人是個中年男人,麵色憔悴,雙目無神,身材消瘦。
唐應凱看了看基本信息,男人叫劉碩,三十八歲,是個程序員,兩個孩子……
“我太累了!”
劉碩沒等唐應凱做開場白,自己就先說上了。
“一家子人都騎在我背上,我馱著他們一步步朝前走,累啊,我,我駝不動了。”
劉碩垂著頭,但唐應凱能看到他臉上的痛苦。
“你是說經濟方麵全家都靠你一個人養活?”唐應凱問。
“老大上初中,叛逆期,哼,不願意理我,老二上幼兒園,就知道調皮搗蛋,一刻不識閑,我老婆照顧兩個孩子一直沒有上班,她是一點不能體會我的辛苦,隻要我回家,看我哪都不順眼,你說我累一天了,吃完飯想歇一歇有錯嗎?她就吼我,說我不知道幫幫她,好,我來洗碗,她又說我不關心孩子,不知道輔導作業,我在公司做了一天的牛馬,回家還是要做牛馬,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你覺得婚姻中的瑣事讓你感覺很累?”
“我經常想,如果我不結婚,我是不是早就發財了?至少也比現在強吧?下了班我能有個清淨的地方待著,想幹什麽幹什麽。”
“餓了咋辦?頓頓點外賣?”
“我媽會給我做。”
唐應凱挑了挑眉,問:“你現在的遇到的困難就是家庭的壓力太大?”
“你說人為啥要結婚?”
“你兩個孩子都是兒子?”
“對,二胎本來想要個閨女的,沒如願。”
“跟你愛人溝通過嗎?就是,告訴她你很累。”
“哼,我隻要一說累,她比我還累,我知道在家帶孩子,做飯,收拾規整屋子也不輕鬆,但至少不用麵對職場那堆烏煙瘴氣吧?在自己家裏,再累不受欺負,不用忍氣吞聲吧?可她不理解我,我已經筋疲力盡了,可她對我要求還是那麽高,下班要幫她做家務,還要輔導孩子寫作業,我知道我有這個責任,可我沒有力氣了啊。”
劉碩捂著臉嗚嗚痛哭,邊哭邊說:
“公司一周難得有一天不加班,回家也不得消停,你不知道,我現在最怕手機響,上班的時候響了八成是孩子病了,孩子請家長了,下班的時候響了,八成是叫我回去加班,所以我把手機調成靜音了,我老婆不能第一時間找到我跟我吼,我單位領導見我不接電話也跟我急,我活著為什麽這麽累?不是說地球離了誰都轉嗎?這麽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如果,我是說如果,現在能有一件事能讓你開心起來,你覺得會是啥?”
“打遊戲,在沒人管的地方打遊戲。”
唐應凱舒了一口氣,說:
“首先,你先讓自己開心起來,開心的前提是你要跟你老婆做有效溝通,任何人日複一日的重複做同樣的事,都會有情緒,你先理解她,然後再說你也很累,最後解決方法是你們倆輪著休息,把孩子送去爺爺奶奶家活著姥姥姥爺那裏,一家一個,兩三天的事,孩子不會因為這兩天就改變人生了,這樣你老婆可以想幹啥幹啥,你晚上下班可以盡情打遊戲,如果你能請下假來就更好了……”
唐應凱勸慰了很長時間,還總結了內功心法:不要臉可以戰勝一切!嬉皮笑臉的討好領導,肉麻的哄好老婆,不要過多的直麵內心。
劉碩走的時候輕鬆了很多,腰板都挺直了,唐應凱知道他的話未必有多大作用,劉碩能說出來,本身就是一種治療。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一邊崩塌一邊自愈。
……
晚上,唐應凱和韓曉玉點了外賣,吃完後韓曉玉高高興興的走了。
唐應凱溜達著回到家裏,心裏還惦記貓咖店的屍源是否找到了,想著這段時間王兵他們一定焦頭爛額的,他沒好意思打電話問,其實不用等DNA檢測結果,隻要能找到法學博士親近的人問問,她的大腿內側是不是有一塊紅色胎記,基本就能確認死者是不是她。
如果是她,這起命案跟馬星辰又會有什麽關係呢?那一晚在貓咖店是不是他們兄弟拋屍後膽大的在貓咖店歇一歇,沒想到服務員這麽快發現了屍體……
唐應凱打開想象力,一通亂想之後,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潛意識裏已經認定馬星月一定有問題。
就因為他表現的有點奇怪?
唐應凱放下手中的書,在屋裏來回踱步,仔細想著兩次與馬星月交談的細節,可溜達累了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他直接倒床上睡覺了。
……
接下來兩天,不知道哪年燒的香顯靈了,百順工作室居然連著兩天上午來一個,下午來一個。
韓曉玉的嘴兩天就沒合上,幻想著這麽下去她的工資是不是就可以翻倍了。
來的四個人有一個有明顯抑鬱症的表現,唐應凱建議他去大醫院看看,應該是輕症,吃點藥再配合心理幹預很快就能好。
每個人聊了都超過兩個小時,唐應凱對突然增加的工作強度有點不耐受,黃昏的時候疲憊的不想溜達,正琢磨打車回家三分鍾的路程,那顆財迷的心會不會難受好幾天?電話響了,是王兵。
唐應凱頓時頭不疼眼不花,雙腿也有力了,他底氣十足的接通了電話。
王兵上來就問:“我們晚上有個案情分析會,想讓你來聽聽,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可以,內啥,屍源……”
“就是馬星辰的前女友高蘭。”
“我,我現在就打車過去,不是,我先回家開車,半個小時到。”
從工作室打車到王兵那,好幾十呢,可車的油卡是唐應雪給辦的,不用他花錢,這筆賬唐應凱條件反射不用過腦子也能算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