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如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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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天,唐應凱起來的很早,可能是因為心裏有事,做什麽都會發一會兒呆,等收拾妥當準備上班去,一看時間竟然比平時還晚了半個小時。
唐應凱路上買了一套煎餅,大步流星的走向工作室,等他上樓走到玻璃門前,就已經聽到裏麵羅鳴浩和韓曉玉的爭吵聲。
“……你掉錢眼裏了?”
“我是卡在錢眼裏了。”
“你說你一個小姑娘,張口閉口的都是錢,誰敢娶你?”
“你說你老大不小了,這麽摳門,總想占便宜,誰願意嫁你?”
“你,我是摳門嗎?隔了沒幾天你給我漲價?!”
“上次收你二百是打了一個對折,你知道現在啥行情嗎?大城市一個鍾頭都要八百,便宜的也要六百,我們漲漲價咋了?嫌貴別來呀。”
“你跟別人也要二百五?”
“別人是三百,你不是朋友嘛,肯定得給你打折。”
“你剛才不是說打對折嗎?”
“你這人咋這麽矯情,不就是在意價錢嗎?行,二百五十一!”
“咋還漲一塊?”
唐應凱一看不能再偷聽下去了,推開玻璃門,問羅鳴浩:“你上次電話裏說的編織袋子裝屍體的案子破了?”
他說著推開辦公室的門,朝羅鳴浩看了一眼,羅鳴浩忙說:“別提了。”邊說邊跟著唐應凱進了辦公室。
韓曉玉追進來剛要質問,唐應凱看著她嚴肅的說:“衝兩杯咖啡來,我昨晚沒睡好,有點困,把門帶上。”
韓曉玉嘟嘟囔囔的關上門。
“她說啥?”羅鳴浩問。
“她說一分錢不交還想喝咖啡,做夢。你說你跟她較的啥勁?她要錢,你嬉皮笑臉的開著玩笑就過去了,還你來我往的有一句接一句。”
“不是,”羅鳴浩認真的說:“你是得好好管管她了,人生觀,價值觀啥的,不對就得說。”
“她找你要錢,錯哪了?”
“我和你這關係,用嗎?”羅鳴浩瞪大眼睛問。
“對呀,你就這麽問她呀。”
“我說了她就會說我是欺負你,想占你便宜。”
唐應凱皺眉問:“你就真跟她掰扯這個問題?唉,算了,跟你也說不明白,我看你就是想跟她鬥嘴,說說吧,案子遇到啥難題了?”
“說得好像你是世外高人,我們遇到難題就得找你解決一樣。”
“你們需要的是另一條思路,我懂。”
羅鳴浩笑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這時韓曉玉端著一杯衝好的速溶咖啡進來了,放在唐應凱麵前,朝羅鳴浩哼了一聲,出去了。
“你看她多沒禮貌?!”羅鳴浩氣哼哼的指著門口說。
唐應凱把桌上的咖啡推給羅鳴浩,嘟囔著:“一塊錢不到的玩意,也至於挑起你們倆的爭端,我也是服了。”
說著他站起身,出去又衝了一杯進來。
“說吧,案子啥情況?”
“小道村你知道吧?”
唐應凱點頭:“原來南郊那邊的一個村子。”
“村裏有個離了婚的婦女叫賈如男……”
“這名字。”
“賈如男有個閨女已經結婚了住在清水鎮。”
“這可真是一南一北。”
“你跟我這兒說相聲呢?能不能先聽我說完。”
唐應凱喝了一口咖啡,抬手示意羅鳴浩繼續。
“這個賈如男一個人住在小道村,也不上班,也不種地,十三號夜裏她的房子半夜著了,準確講是她住的那間屋子著了,其他屋子沒事,村民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晚了,滅火之後看到了被綁的屍體,和燒得隻剩灰燼的編織袋子,能看出來,之前屍體是在編織袋子裏,死者腦袋基本被砸爛了,我們去的時候,雖然屋子裏能燒的都燒沒了,但還是能看出來收拾的很立整。”
“先殺人後放火。”
“對,房子裏發現了助燃劑,村子裏有監控的地方並不多,如果知道哪裏有監控,完全可以避開,尤其是晚上村裏沒有路燈,黑燈瞎火的,監控就算發現了人影也辨別不出啥來。”
“那到底有沒有看到人影?”
“沒有,我們查了一下賈如男的人際關係,那叫一個混亂,跟她好的,有比她小的,有比她大的,有一個都當爺爺了,還偷摸的跟賈如男偷情呢,我跟你說,這案子查的我都懷疑人生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她還不如掛個牌子營業呢!”
“這些跟死者有關係的男人都是小道村的?”
“我們暫時一共查到五個,三個是小道村的,兩個是鄰村的。”
“這種事你們也是聽村民講的吧?”
“不然呢?這要是放在城裏,或許真沒幾個人知道,可放在農村,好家夥,根本不用我們找人問,一個個主動的很,他們毫無顧忌,賈如男隻有一個閨女,還跟她不咋走動,現在村民說啥也不會給自己惹麻煩。”
唐應凱給羅鳴浩扔了一根煙,給自己也點上一根,說:“那天你打電話問啥樣的人會將屍體裝好,現場打掃好之後,最終沒有將屍體帶走拋屍,可沒說是案發現場被燒了,既然是被燒了,你們咋知道現場被收拾過了?”
“痕檢又不是吃幹飯的,你問點有用的,我既然能告訴你現場被清理過自然是有證據的,目前的問題是,五個相好的都有不在場證明,當然,證明的也是他們的老婆,半夜都在家睡覺呢,別人也證明不了,但是他們確實是都沒有殺人動機,五個老婆都知道自己老公這點破事兒,就小道村那三個老婆,有兩個去找過賈如男,賈如男是真的如男啊,愣是把這倆女的給打跑了。”
唐應凱掐滅手中的煙,皺眉問:“那幾個老婆你們也都查了吧?”
“當然,這五個人也都想得開,加上自己老公也會哄會騙,都說已經跟賈如男沒聯係了,但村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就差說出哪一分哪一秒誰誰誰進了賈如男的院子。”
“就這麽雪亮的眼睛,案發當晚,沒人看到有人進死者院子?”
羅鳴浩也掐滅了手裏的煙說:
“所以我們推斷,凶手去的時候一定很晚,整個村子差不多都睡了,而且死者肯定跟凶手很熟,要不然不能讓他進去。我們還查了賈如男生前的債務問題,據她女兒說,她每個月不管願意不願意都得給她媽一千塊錢,差一分都不行,她媽會到她住的地方破口大罵,不知道說了多少次要告這個閨女,可她閨女自己的生活也挺困難的,有個孩子正在上幼兒園,老公在工地工作的時候受了點傷,有那麽一段時間沒有啥收入……”
“這個娘……就認錢啊。”
“誰說不是呢!為啥我說這案子查的我懷疑人生呢,死者真是……我都不知道說她啥好,她父母還在世,二十年前就跟她斷絕關係了,她有姐姐和弟弟妹妹,沒人跟她有聯係,她還有個前夫,一聽是她的事,扭臉要走,我們好歹留下來說了兩句,她前夫說賈如男就不是一個人,連畜生都不如,滿腦子就自己,沒占到便宜就叫吃虧,把他父母折騰的夠嗆。”
“他倆離了多久了俊?
“十多年了,也是因為個人作風問題,賈如男是真的不背人啊,要不我咋說支上個招牌營業算了。”
唐應凱聽得也直搖頭,問:“你剛才說債務問題,有啥線索嗎?”
“沒有,她那麽多相好的,每個人去她那不是帶點好吃的也得扔點錢,你說她跟營業有啥區別?用她姐姐的話說,誰能從她手裏借到錢?還不如直接拿刀子割她的肉,沒人欠她錢,她也不找別人借,隻會要,跟她閨女要,跟她父母要,她姐姐家裏拆遷,她還去湊熱鬧想要分一點,你才理由是啥?”
唐應凱皺眉,問:“這種事她還能找到理由?”
“那當然,還是法律的理由,她假設她姐姐死了,那麽拆遷所得款項和住宅要按照繼承法順位繼承,她是死者的妹妹,也在裏麵。”
“這不是找打嗎?”
“就是被她外甥打跑的,可人家真敢去試一試,我為啥對小玉掉錢眼裏這麽較真?就是因為這個案子,賈如男的父母說,這孩子小時候就精,算計其他姐弟,後來算計父母,除了錢誰都不認,二十年前,她爸爸心梗住院,家裏這些姐弟湊一起說要均攤醫藥費,住院費,手術費,她一聽就急了,說兒子本來就應該多掏,說父母小時候最疼小妹妹,小妹妹也應該多掏,然後姐姐是老大,應該有榜樣作用,也應該多掏,這樣一來,她就不用掏了。”
“所以她父母跟她斷了關係?”
“對,這種事她就沒少做,別說她家裏人,就是村裏人都躲著她走,這人沒皮沒臉還一身力氣,張嘴啥話都敢說,正常人家誰願意招惹她?”
“所以,你們到今天到底查到啥了?感覺你們要查的人很多啊。”
“要不我那天問你那個問題呢?這不是想縮小一下範圍嘛,可後來一想沒用,該走訪摸排的地方一個也少不了,想著多問問也就有線索了,哪知道還是一鍋粥。”
唐應凱笑了笑說:“沒線索著急,線索多了也著急。”
羅鳴浩喝了一口咖啡,重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