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霖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遞給唐應凱，說：“我也覺著老馬他們白跑一趟，那家夥肯定先躲起來了。”
    唐應凱接過煙，點上，想了想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不知道他的最終目的是啥？如果還沒有達到，他會離開嗎？”
    “他又不傻，留下來等著咱們抓？除非他早就想到有這一天，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準備，就像之前，咱們覺得找到了突破口，等他來了，一通胡說八道還就蒙混過去了，但是這次，我不信他能說破大天！”
    “如果老馬他們沒有找到他，想證明高蘭被殺案跟他有關，不容易，要是再想把馬超月和馬曉宇的死也算進來，就更麻煩了，但是，如果他跟著回來了，那就是說……”
    “他早就想好說辭了。”範霖說著撫摸了一下自己左胳膊：“我汗毛都豎起來了，你說要是真這樣，他是啥時候想好的？”
    唐應凱挑了挑眉說：“他應該謀劃了很多年，每一步他都想了很多種可能，所以他找我必定是有緣故的。”
    “說不準真是去煙酒店借車的時候，看到了你工作室的牌子……”
    “我知道了！”唐應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激動的說：“他是為了萬一有一天警方查他的行蹤，查到我們那條商業街……”
    範霖愣了一下，然後皺眉說：“可他借車是一號，找你是六號啊。”
    唐應凱興奮的說：
    “你別忘了他最早的安排不是拋屍貓咖店，警方原本不會這麽快發現屍體，等有一天發現了，想找到屍源同樣需要時間，真說查到他和馬星辰頭上，誰還記得這麽清楚是幾號？在這一點上，我感覺他像是沒想過借車這事兒會被發現，對！不會被發現，如果他沒有一激動讓嚴小偉放一個威脅我的信封，咱們上哪知道他借過車？這麽看……我是真讓他生氣了。”
    唐應凱激動的在屋裏來回走。
    範霖拉住他問：“二號晚上屍體就被發現了，跟他之前預想的已經不一樣了，他為啥還要去找你？不對，他啥時候想好要去找你的？”
    “他一早就想好了，一號他隻要去借車了，後麵他就一定會去找我，你們之前不是在查他這段時間在t市的行蹤嗎？肯定查到他去過商業街，隻是因為你們知道他曾找過我，就沒當回事，你再想他教給嚴小偉的說辭‘我上去了幾次沒好意思進去’，這種邏輯在馬星月腦子裏是準備好的，如果你們問他在六號之前為啥去過商業街，他會說‘我去看了看，不太確定這個心理谘詢師是不是信得過。’”
    範霖深吸一口氣，說：
    “也就是說，他深信嚴家這門親戚不會露出來。他之前來T市出行不是馬星辰接送，就是打車，我們認真查一定能查到他曾去過你們那條街，”
    唐應凱聳了聳肩，說：“所以，哪怕馬星辰突然拋屍貓咖店，其實也沒有讓馬星月改變太多原來的計劃，隻不過……二號拋屍，三號還車，晚上馬星辰死，他要操辦馬星辰的後世，還要收尾，最早也隻有六號去找我。”
    “你說過他找你不止，他為啥要去第二次？”
    唐應凱皺眉想了想，說：“那就是……他有要去煙酒店的必要。”
    ……
    很快，第一個讓他們驚訝的消息來了。
    老馬打來電話說已經帶著馬星月往回走了。
    王兵這時候已經回來了，三個人在辦公室裏抽著煙沉默著。
    誰都不信馬星月沒有反應過來，他一定知道嚴小偉沒能扛住，但是他就是沒有跑，三個人都覺得那就是馬星月想好了應對的方法。
    這個慌，還能怎麽圓？
    除了解釋說用車去做了別的事，可這是很容易查到的。
    唐應凱覺得馬星月最有把握的應該就是與煙酒店的關係，他再縝密這一環一定是他最鬆懈的地方，所以才會在惱怒的時候，腦子一熱用了嚴小偉。
    在馬星月看來，他讓嚴小偉做的事很小，隻要嚴小偉謹慎一些，應該是不會被發現的，但是卻能讓唐應凱亂了手腳。
    馬星月肯定知道唐應凱收到信封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他相信唐應凱一定會心慌，因為沒人比唐應凱更明白他，越是明白，唐應凱就會越擔心……
    三個人一根煙接著一根煙的抽著，屋裏煙霧繚繞，馬星月到了。
    ……
    審訊室裏，馬星月一臉無辜的看著王兵。
    範霖拍了拍桌子，嚴厲的說：“你知不知道為啥拘傳你？”
    馬星月帶著迷茫的表情，搖了搖頭。
    “你還裝？我們沒有點真憑實據，能拘傳你？”
    “那你倒是說呀，我哪裏違法了？”
    “東湖區京泰路的商業街，你應該很熟吧？街上有家煙酒店……”
    “哦，你們說的是我讓小偉放信封的事吧？開玩笑的，我跟這位……專家有點不對脾氣，嚇唬一下而已，這麽快就被你們查到了，厲害！”馬星月笑嗬嗬的說。
    王兵一拍桌子：“隻有這一件事嗎？”
    馬星月立刻換成困惑的表情，問：“還能有啥事？”
    “你是不是找煙酒店借過車？”
    馬星月趕緊搖頭說：“我駕照都沒有，借車做什麽？”
    “魏淑芬和嚴小偉都說了，你去借過車！”
    “我嗎？你們確認是我？”馬星月指著自己的鼻子，嘲諷的問。
    唐應凱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扭臉看向王兵，恰巧王兵也扭臉在看他，唐應凱從王兵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了然和不甘心。
    唐應凱馬上問了一句：“你知道借車這件事嗎？”
    馬星月眯著眼睛看了看唐應凱，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王兵拍了一下範霖，範霖立刻起身。
    唐應凱知道這是去找嚴小偉來認人了。
    嚴小偉不用進來，隔壁就能看到這裏的一切，但是唐應凱和王兵心裏好像已經有了結果。
    唐應凱平複了一下情緒，既然馬星月讓他坐了一回過山車，那他不還回去就不禮貌了。
    “你給我的是小玉的照片的吧？”唐應凱微笑著問。
    馬星月笑了笑沒有吭聲。
    “沒想到我能讓你這麽……慌亂，慌亂的打破自己的計劃，下了一步這麽臭的棋。”
    馬星月聳了聳肩說：“我還真不會下棋，什麽棋都不會下，讓你失望了。”
    唐應凱馬上擺手說：“沒有，沒有，相反，我心裏倒是踏實了，這下，小玉安全了。”
    說完，唐應凱笑了起來，像是真心高興的笑。
    馬星月沉著臉，低下頭，唐應凱能看到他凸起的兩腮，這是在咬牙啊。
    “你也別太難過，自古邪不壓正，你以為的勝算隻存在在你的世界裏。”
    馬星月抬頭，皺眉問：“我嚇唬嚇唬你，頂多寫個保證書，被拘兩天，哦，可能還不用拘，很快你們就能接到電話，這點小事，麵子就能搞定。”
    唐應凱擺手說：“你想的太童話了，你有麵子，我也有。”
    唐應凱拿起電話當著馬星月的麵給唐應雪撥了過去。
    唐應雪在知道了事情經過之後，憤怒直接打通了乳腺結節，她在另一端高聲喊著：“你告訴他，T市不是他們馬家說的算！碎我閨女的照片威脅我弟弟，他這輩子都別想出去！”
    唐應凱怕震聾耳朵，最後這句他選擇了外放。
    馬星月的臉色不好看了，雖然盡力在保持情緒穩定，但他顯然也是知道點唐家的勢力的。
    唐應凱掛斷電話，笑嗬嗬的看著馬星月說：
    “你看，根本不用咱倆幹啥，等著吧，我知道你趕時間，但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以為海闊天空，晴空萬裏，忽的一陣狂風就暴雨傾盆了，你跟老天爺要運氣？他老人家也得肯給你才行。”
    馬星月臉上的青筋暴起，他想讓唐應凱遠離這個案子，很大原因就是唐應凱知道如何在精神上刺激他，但他要應付警方需要情緒穩定，他緊緊抿著嘴不敢輕易開口，他怕一旦漏了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可唐應凱還沒打算收手，他又繼續說道：
    “你在高蘭遇害案裏的一些解釋本來就站不住腳，你自己清楚的很，為啥一直沒抓你？沒有直接證據是一方麵，但你說的臉麵也很重要，這回好了，你親手把可以撕碎臉麵的東西遞到我手裏，我能不用？亂則生變，這是古訓，輕敵也是，你都犯了。”
    馬星月陰沉著臉，兩側嘴角都快沉到腳底了，他此刻心中確實在後悔，他本想用對韓曉玉的威脅分散唐應凱的精力，為自己爭取到多點的時間，可僅僅一天……
    “你先一個人在這兒別扭別扭，我們去確認到底是誰借的車。”唐應凱說著站起身，走到門口又回頭說：
    “估計你會用馬星辰，魏淑芬太多年沒見過你了，他隻要說一些你小時候見魏淑芬時的畫麵，和你家的情況，魏淑芬不會懷疑，更何況馬星辰跟你雖然同父異母，但要是有點相像，魏淑芬更會百分之一百相信，但是……這裏有個邏輯，我估計你沒有想到。”
    馬星月盯著地麵，連頭都沒有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