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司令，找出四處敵人重炮陣地！”孔秀賢打來電話。
    “不會有漏網之魚吧？”
    “不確定，但我軍重炮也分了三處部署！”
    孔秀賢乃是紅旗軍炮兵第一高手，乃是炮兵專家。論對大炮的運用和炮術，這位肯定在重炮旅旅長張鳳伍之上。不過，重炮兵，最難的還不是打仗，最難的是轉運組織，張鳳伍十幾年來浸淫輜重兵專業，乃是紅旗軍重炮旅旅長的不二人選。李林楊非常重視炮兵，在重炮兵部隊軍官人選上是下了大心思的，別的部隊李林楊或許還做不到細致入微，但對重炮兵旅的軍官任命堪稱知人善任！
    “測距、確定射擊諸元，戰術設計，開炮前準備，你需要多長時間？”李林楊問。
    “一個小時！”孔秀賢保證道。
    “那好，我給你一個半小時。”
    李林楊下達完命令，仿佛賭博，買定放手！
    今天上午的戰鬥，與昨天的戰鬥模式好像區別不大，但激烈了許多，消耗戰打的李林楊心疼無比。
    首先是城東的兩個橋頭軍堡，一個上午朱玉的嵩武軍就傷亡三百。不得已又補充進去了一個營的河北民團副營。照這個速度消耗下去，下午還得填進去一個副營。
    而城南的戰鬥，更加殘酷。一個上午，丁槐部的七個營，傷亡七百。紅旗軍的山炮野炮被摧毀五門！迫擊炮被摧毀五門！
    城東，日軍沒有發動進攻，章高元部沒有傷亡。
    而城西，日軍從八裏橋方向發動進攻。劉閂部一個小團守在城西的校場，戰況激烈。論傷亡比例，劉閂部占了絕對優勢，但傷亡一百多人，讓李林楊也是亞曆山大。
    僅僅一個上午，就損失兵力一千兩百餘，火炮十門！雖然城破的危險幾乎沒有，但這樣的戰鬥，這樣的消耗，是難以持續的！
    傷亡一旦到了某個臨界點，部隊，尤其是紅旗軍主力之外的其他幾支部隊，那是會崩潰的！一旦崩潰，就無從收拾！
    身為主將，李林楊對戰場上的具體指揮並不是最重要的，紅旗軍有完備的參謀體係軍官體係，有能力強思維縝密的總參謀長周綱吉。對軍心士氣，對友軍的心態把握調整，才是他最重要的工作。他絕對不能讓軍心士氣瀕臨那個崩潰線！
    而且，今天他又收到了偵察兵冒死傳進城內的一個消息，城南張家灣方向，日軍第三師團留守有一個步兵聯隊以及其他部隊，總兵力不下五千！
    這意味著，紅旗軍不僅僅要麵對第六師團，為了長久計，消耗戰，紅旗軍已經打不起了！
    因此，盡管紅旗軍重炮團先出招，風險巨大。李林楊還是批準了！
    下午一點三十，紅旗軍重炮兵三個連同時迅速的掀開了大炮的偽裝，十八門大炮一起轟鳴！
    從開炮的一刻起，紅旗軍的炮兵就暴露在日軍熱氣球觀察哨的眼中！
    重炮兵打出第一輪三發極速射，孔秀賢就急眼了！抓起電話，立即下令：“轉向第二個目標，立即！”
    從炮彈轟擊的效果看，第一目標，而且是最有把握的目標，竟然是日軍布置的假目標！
    五分鍾之後，針對第二目標的打擊開火！也就是被大樹遮蔽的打穀場！
    這一次，絕對是正著！日軍炮兵陣地上黑煙滾滾，爆炸不斷。紅旗軍重炮使用的是無煙火藥，日軍重炮使用的還是黑火藥，區別很明顯。很容易判斷！
    才打了三輪，就在孔秀賢下令轉向第三目標一分鍾之後，大炮尚未開火。第四目標炮位上已經掀開了偽裝，整整齊齊八門大炮！120毫米臼炮！
    日軍開火了，紅旗軍也開始迅速轉換目標指向第四目標，但畢竟是慢了。
    十分鍾不到，紅旗軍120毫米短管臼炮陣地被摧毀！
    但是，日軍的八門120毫米臼炮也被摧毀！雖然紅旗軍失了先手，但畢竟，紅旗軍有150毫米重炮，威力超出其一倍有餘。
    就在這時候，第三目標也掀開了偽裝，四發190毫米巨彈砸向我軍重炮陣地！
    日軍炮術非常強，僅僅是第一輪的炮擊，就炸中了我軍120毫米加農炮陣地，一輪就摧毀兩門重炮！化學能爆發，根本不是碳水基的人類所能承受的！
    雖然日軍炮術很強，大炮的威力也很強。但是，攻城炮最大的缺點就是裝填很慢！打一發炮彈，至少需要三分鍾！甚至更長時間。
    紅旗軍重炮團在日軍第二輪炮彈出膛之後，也已經完成了大炮轉向瞄準射擊！
    大炮對轟，重炮對轟，是殘酷的，雙方士兵承受的壓力都是無法語言描述的！躲無可躲，藏無可藏，甚至逃無可逃！重炮炮彈爆炸，直接殺傷範圍太廣了！間接殺傷範圍甚至可達百米！
    隻有死磕！不死磕就是死！
    十五分鍾的炮戰，紅旗軍又有兩門120毫米加農炮被摧毀。但是日軍的重炮也進了地獄！
    總計不到一個小時的炮戰，紅旗軍三個重炮連損失了一個半！日軍重炮三個大隊（中隊）全部被摧毀！
    此戰，紅旗軍第一個目標選錯，乃是最大的錯誤。但是，第二目標選的卻是神來之筆。
    戰後發現，第二目標陣地上，乃是日軍最為寶貴的兩門240毫米攻城炮。如果這玩意開火，一枚命中陣地，就能摧毀一個炮兵連的士氣！隻需一枚，就能幹掉一個軍堡！
    重炮戰，真正的殘酷！僅僅這麽不到一個小時，紅旗軍陣亡炮兵兩百餘人！是的，重炮之下，大部分是陣亡！生命是無價的。但培養是有成本的。陣亡官兵中至少二十個都是送到歐洲培訓過的。對重炮兵李林楊是有很深感情的，任何一個炮班班長，一炮手，二炮手，三炮手，李林楊都能叫得出名字！
    陣亡的炮兵連長芮鑄，是個多麽優秀的青年啊！學問好，長得也帥，人品更好，去年才結婚，妻子是紅旗軍醫護隊中的護士之花！李林楊還記得，自己和陳璿參加了他們的婚禮，婚禮上新郎新娘幸福的笑臉！
    見慣了生死，李林楊自謂已經心如鐵石，但這一刻，仍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