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燼手掌一番，迅速把需要的藥品揣進口袋。把長杆護在身前。
    “什麽意思？”吳燼盯向沙灰的眼神冰冷，他沒想到，在他幫忙辨別完藥品後，這個少年會突然翻臉。
    “你問我什麽意思？”沙灰表情陰鬱，已經沒有了之前與吳燼接觸時的和善。“如果不是我在部落裏見過真正的聖藥，我就會被你欺騙。孤狼，你救援我們，是為了進入據點，確認這裏還有多少柴火，對麽？”
    “你看到了藥品，所以就說自己識字，想用假的聖藥讓我們中毒。方便你收割，對麽？”
    “今天要是放你走，你一定會盯著我們據點。不斷獵殺我們的探索隊。讓所有人都死在這裏！族人們，不能讓他離開！”
    沙灰的話合情合理，所有星火都被他煽動，表情猙獰。遠處沒有燃火的人群裏有人起身，幾個燃火的大孩子也抓起身邊的東西當武器，所有人都滿含憤怒向吳燼走來。
    “嗬，我已經幫你辨別出了聖藥，你不想讓我帶走我的那份，所以就編造借口，對麽？”吳燼嘴角含著冷笑，故意模仿沙灰說話的語氣。“還是說，你不想把藥物分給你的族人，所以故意說這些藥是假的，對麽？”
    他當然知道自己沒有欺騙沙灰，他需要的藥物每種都有很多份，如果這些藥對寒獵有用，寒獵並不需要這麽多就能好轉。
    吳燼還不會為了多貪一盒消炎藥，坑害這些人的性命。
    聽吳燼這麽說，圍攏過來的星火開始遲疑。沙子的手指在鋼筋上摩擦，不知該相信誰好。
    他沒有見過聖藥，不知沙灰族長說的是真是假。但他幾次遇到吳燼，這個孤狼都信守承諾，沒有殺人。
    如果沙灰是他們家族的血脈，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信任沙灰。信任沙灰和家族的每一個人一樣，都會把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可是沙灰之前隻是沙石的一個人餌，就算他與前族長子嗣孕育後代，也隻有他的後代，才能算是真正的家族血脈。
    “首領？”沙子看向沙灰。“聖藥是什麽樣的？”
    沙灰感受到其他人的猶豫，立刻開口解釋。“第一種藥，這個孤狼說叫做頭孢。我在部落聽長老說，這種聖藥叫頭皰，不叫作頭孢。聖藥是放在小瓶子裏，擰開之後是白色的小片。”
    “他說叫頭孢的東西我檢查過，裏麵是一個個軟的...”沙灰想了想，他不懂什麽叫膠囊，隻好形容道：“一個個軟的小套子，拆開裏麵是小沙粒。”
    “他說的名字不對，藥的樣子也不對。很顯然是在騙我們！”
    沙子聽沙灰說的很定，心中的天平開始偏向沙灰。
    吳燼本來眼神冰寒，聽道沙灰的話，愣了愣，眼中寒意變淡。
    “這個字念‘孢’，那位長老認錯了。就算是同一種聖藥，也會被製作成不同的樣子。效果都是一樣的，隻要名字一樣，都能驅散邪魔。”既然是誤會，吳燼耐心為沙灰解釋。
    沙灰滿臉譏諷，臉上傷口扭曲：“那為長老是從城市裏出來的流亡貴族，你是一個荒野孤狼。你說長老錯了，你配麽？”
    “長老說，這種聖藥叫頭皰，是因為傷口起了膿泡，就代表被邪魔入侵，邪魔就住在膿皰裏。堅持不住的時候，就可以把膿皰挖掉，然後吃這種藥。”
    “神把這種頭皰賜給人類，就是為了殺死膿皰邪魔。你說這東西叫做頭孢，又是為什麽？”
    “是因為頭孢菌素...算了，解釋不清。”吳燼在心中歎息。和棄土流浪者解釋頭孢命名方式，隻能是做無用功。
    那位長老說的“膿皰”理論，明顯更能取信棄土地表人。況且長老的理論並非完全臆想。
    “退燒藥呢？這種藥叫撲熱息痛，能降低體溫，受傷之後也能止痛。”吳燼有些好奇，撲熱息痛又被錯認成什麽。
    沙灰冷笑一聲：“這種更假！長老說能降低體溫的聖藥叫做布落，名字裏的最後一個字屬於天堂，已經被神收回，沒有人類能辨認。但我記得，那種聖藥名字是三個方塊，你拿的這種名字不對，字數也不對。”
    “布洛芬？”吳燼麵帶苦笑。“就算聖藥的名字不同，也能起到同樣的效果。”
    沙灰嗤笑出聲：“你的意思是，被神收回的文字，所有人類都不認識的文字，你能認得出？”
    “你為什麽不說你是從天堂走出的天使，代表神救贖黑暗棄土？”
    “最後這個什麽膏，火焰是我們的希望，被火焰灼燒的，都是罪人！聖藥不會賜給罪人！你一定是想讓我們被詛咒，才誘惑罪人治療燒傷！”
    吳燼環顧四周，就算是他自己，聽完沙灰這些話，都覺得他是在欺騙這些可憐的流浪者。
    無論他說什麽，都不會有人再相信。所有對向他的麵孔都隻有仇視，想不通過戰鬥離開，已經完全不可能。
    吳燼不再解釋，運起體內火焰，與人熊的戰鬥他主要靠技巧，並沒有消耗體內能量，他的身體狀態現在很好。
    既然知道這隻是誤會，如果能不傷到這些人，他不會特意下狠手，但是如果這些人想要他的命，他也不會有絲毫客氣。
    沙灰左眼紅光閃爍，立刻捕捉到吳燼身上濃重的殺意，而且這股殺意針對的目標正是他！
    就在吳燼準備先發製人，用最快速度拿下沙灰時，沙灰突然伸手阻攔準備上前的沙子。
    “等一下！”
    吳燼僅盯沙灰，不知這少年又想說什麽，他的身體不敢有絲毫鬆懈。
    “但是，你麵對人熊，也救過我們據點的其他人。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留在這裏，把你所有的淬火裝備都給我保管，我們就不會圍攻你，還會讓你和家族裏的女人生崽，成為家族的副首領。”
    “你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是留在這裏當副首領，在和其他據點戰鬥時，你可以優先獲得食物和柴火。”
    “還是在這裏和我們拚命。就算你能衝出去，身上也會帶傷，受傷的荒原孤狼，很快就會被黑暗吞沒！”
    吳燼看著沙灰的臉，隻覺得嘲諷。
    就在幾天前，這個少年還是一個被奴役的人餌，毫不猶豫的被沙石據點的人送給他，保護他的，隻有另外幾個更弱小的人餌。
    不過幾天時間，把他送人的石城已經屍骨無存。而他已經成為沙家族的首領，一聲命令下，沙家的人都願意護在他身前。
    幾天前，吳燼用武器指著沙灰，讓沙灰對命運作出選擇。
    幾天後，吳燼被沙灰指揮人群包圍，同樣逼迫他對自己的命運作出選擇。
    “這也是神玩弄人類的方式麽？”吳燼沉默地盯著沙灰臉上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