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灰臉上的傷口之前就已化膿，剛才與人熊戰鬥時，身上也沒穿遮雨的東西。被雨水一淋，傷口開始飛速惡化，吳燼已能聞到傷口散發的臭味。
    少年的身體健康，身體裏能量充足，現在還沒有發燒的跡象。
    既然神恩點裏的藥物有用，如果沙灰願意相信他，仔細處理傷口，服用頭孢，再把撲熱息痛當作備用...
    沒有如果，因為生活在廢土荒原上的少年阿灰，不會相信他。
    “還沒選好？”沙灰眼神閃爍。他的左眼偷看向吳燼時，隻能看到遺憾、悲哀，依舊沒有猶豫恐懼，也沒有貪婪。吳燼的情緒波動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這頭孤狼用藥品欺騙他們，讓沙灰有所猜測。
    他是因為實力強大，所以過分驕傲，這才看不上幾根零散的柴火。他是想尋找有足夠柴火的據點，盡快提升到提燈人。
    按照沙灰所想，隻要自己給他想要的，讓他成為沙家的副族長，沙族的人就會幫他尋找柴火。
    在變強和受傷逃跑之間，隻要是棄土人，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是的，我已經做出了選擇。”吳燼嘴角帶笑，語氣溫和。
    “我的選擇是，不做選擇！”
    一顆火球出現在眾人頭頂，炙熱的火光讓所有人下意識抬頭仰望，燃燭的震懾效果發動，每個人的表情都向驚恐轉化。
    和智商低下的暗種比，擁有高等智慧的人類不會狼狽逃竄，但片刻的恐懼依舊無法避免。
    沙灰在受到影響的瞬間，左眼效果發動。他隻是一個恍惚，就已經恢複神誌。他的左眼既然能影響別人的情緒，自然能替自己消除恐懼。
    “這就夠了！”又是一點星火飛射，直奔向沙灰的左眼。
    沙灰剛想同樣射出火焰，就見到一點火光向他的眼睛射來。
    沙灰的眼球並非天生，被培養成淬火裝備後，也不會輕易被火焰損壞。
    但人類在麵對朝向眼睛的攻擊時，本能會讓人類閉眼。這種深埋在基因深處的恐懼，並非淬火眼球可以改變。
    沙灰下意識閉眼。剛一閉眼，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果然，一個平靜無波的聲音出現在他耳邊，他的脖子上也感受到了金屬的冰冷感。
    戰鬥比想象中的要短。或者說，戰鬥還沒開始，就已結束。
    “或許你說的都對，但是你算錯了一點。”
    “那就是我和你的實力。”
    “隻有強者才有讓別人做選擇的權利。就算你能煽動很多人，但隻要你自身實力不夠，和我相比，你依舊還是弱者！”
    “現在，我再給你兩個選擇，認真作出決定，你依舊隻有一次機會。”
    沙灰閉著眼睛，聽著近在咫尺的聲音。“什麽選擇？”
    “第一個選擇，把我手裏的毒藥吃下去，然後聽天由命。”吳燼的聲音裏帶著玩味。“這些可是我為了害你們特意選出來的毒藥，吃下去，你可能會死的很淒慘。”
    “我想想，你可能會心髒跳著跳著突然炸開，也可能皮膚壞死脫落，也可能血液變成白色，失去能量，讓你被自己的火焰燒死。”
    “說不定是眼睛再也看不到了，完全失去黑暗視覺。然後失去利用價值，被沙族殺掉當柴火。嗬，你猜猜看，會是哪一個？”
    沙灰被他說的身體顫抖，緊咬牙關說道：“另外一個呢？”
    “另外一個，你現在加入沙家族，已經是他們的首領，你就要為家族的利益做出貢獻。”“與其吃了我的毒藥，你突然就死了，讓沙家族沒了燃燭，生存艱難，還不如廢物利用一下。”
    “我看沙子會是一個好族長，現在讓沙子殺了你，讓沙子成為燃燭。”
    空中的火球早已消失，星火們已經從恐懼中恢複，但沒有人再上前攻擊。
    最初，是因為吳燼挾持了他們的首領，他們不敢攻擊。
    現在，所有人都在等著的，是首領的選擇。
    沙子愣了愣，想要開口，又不知該說什麽好。
    他看到沙灰時，沙灰就已經是燃燭。沙灰對他說，是那位強大的孤狼把沙子送給他，讓他隨便處置。
    沙灰說地底人外出掃蕩，石家族已經都死了，沙家族的首領也死了，隻剩下很少的人，無法生存。
    他可以加入沙家族，會和沙家族的女人生崽，生下來的燃火者將會是下一任族長。
    沙子不願相信，但當他見到沙灰所說的都是事實，他隻能妥協，家族也別無選擇。
    如果他拒絕，沙灰就會殺死他，然後殺死剩下的所有人。如果他同意，沙家族就會多一個燃燭，也不會損失他這個戰力。
    但是現在，這個孤狼說，他可以把沙灰給他當柴火...
    “嗬，還沒選好麽？當初石城，可是毫不猶豫就做了選擇，寧願自己死，也要給據點爭取機會。”
    “他是一個比你合格的首領呢。就連石牆那種垃圾，為了據點，在我麵前都不怕死。”
    沙灰閉著眼睛，拳頭緊握，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還不選？那我就替你選了。”
    “我選擇...”沙灰一字一頓，開口艱難。
    神恩日的雨依舊在下。
    吳燼奔跑在棄土大地上，盡管看不到天空中的陰雲，但他的心情和這連綿雨水一樣，並不美麗。
    吳燼看了眼下水道的方向，繼續往藏身處奔跑。就算沙灰以為自己隱藏的再好，吳燼也從他的微表情裏看出了很多東西。
    “那四個人餌是被變異獸殺的？嗬...”
    如果曾經的阿灰沒有先提升到燃燭，他是星火，沙子也是星火。沙子會同意帶他加入據點，還帶著四個不能用的人餌？
    就算沙子同意，沙灰也不敢。誰知道是不是騙他回去，讓所有人對他一起圍殺。
    至於趁著沙子昏迷外出狩獵變異獸提升？開什麽玩笑，沙子的手隻是用麻繩捆綁，如果沙子醒來時身旁隻有人餌，沙灰隻會雞飛蛋打，既丟了沙子，又死了人餌。
    他和沙子確認的時候，沙子也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說他會聽從族長的指揮。
    所以，吳燼隻能想到一種可能。一切就和他最初猜測的那樣，為了收服沙子，他殺死了信任他的人餌，選擇成為燃燭。
    “這操蛋的棄土啊，還是好想家。”
    “我的家裏雖然也有惡人，但是更多的人，都是那麽可愛...”
    “既然這個世界有‘神’存在，不管是不是這個神把我弄來這裏，但我既然能來，就一定有辦法回家。”
    吳燼的眼神堅定，大步奔向前方。
    就算他在家中，隻能作為“灰燼”存在，已經習慣了化名為各種各樣的人生活。
    就算在這棄土上，他可以不斷進化成為超人，甚至是“神”一般掌握其他人類的人生。
    “我一定要把情報送回去！”想起文件袋裏的內容，吳燼隻希望一切不會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