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感覺到搖晃。這已經是第多少次，女孩已記不清。
    廢墟殘存的構架又開始變形，鋼筋扭曲時，發出各種讓人牙酸的聲響。不斷有碎石和沙塵掉落。
    女孩的眼中隻能看到一片黑暗。接連不斷的餘震，連她最後這點生存空間，也不想再施舍給她。
    “那就這樣吧。”女孩靠在講台內壁，不想再掙紮。
    “汪汪汪，汪汪！”
    恍惚間，女孩似乎聽到了犬吠聲。
    “有狗狗？學校裏麵怎麽可能有狗狗？”女孩迷迷糊糊地想。
    媽媽不讓她養狗狗，說寵物身上有寄生蟲和病菌，寵物掉毛也很麻煩。爸爸才不這麽想，爸爸說狗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
    他說，有一次，他出任務時，遇到歹徒。是他的戰友警犬黑妞衝上去，奮不顧身，這才沒讓壞人刺傷他。
    爸爸會偷偷帶女孩去警犬隊，遠遠的讓她和每一隻狗狗打招呼。狗狗們也很熱情，每次見到她，都會搖尾撒嬌。
    爸爸就會罵，見到我咋個沒得這麽熱情哦...
    “汪汪汪！”
    女孩又聽到一陣犬吠，還有隱約的人聲。
    “灰燼有發現，快來人...”
    “來人，來人？”女孩用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她猛然瞪大眼睛，然而她眼中依舊隻有黑暗。
    女孩沒有再咬辣條，她狠咬舌尖，瞬間疼痛讓她立刻清醒。
    “我在這裏，救救我！”女孩發出的聲音嘶啞，連她自己都聽不清。
    女孩伸手，用最大力氣，不斷在講台內壁敲擊。
    “咚咚咚”每過一會，女孩就敲擊幾下。
    “汪汪汪！”每次女孩敲擊，都有犬吠聲做回應。
    又是一次餘震，劉老師瘦弱的肩膀，再也扛不住那根橫梁，橫梁斷裂，和劉老師一同撲擊在講台上。
    “不能用大型器械！用手挖！！”
    “餘震！退下來，張文強！服從命令！退下！”
    “廢墟要塌了！立刻聽從命令！”
    “班長！這裏是小學校，下麵都是孩子！別攔我！我一定能多救幾個孩子！”
    “汪汪汪！”
    “抓住灰燼！媽的，算了，讓它去！讓它刨！”
    “快叫醫療隊，這裏還有活人！”
    人叫聲、狗叫聲，沙石掉落聲、女孩的敲擊聲。
    女孩的腦中一片混亂，這些聲音聽入耳朵，又像什麽都沒聽到，隻知道機械地敲擊。
    突然，一縷極細微的光芒出現。
    女孩在絕對的黑暗中，已不知度過多久。盡管是如此細微的光亮刺入她的眼睛，依舊讓她的眼中生出淚水。
    ”汪！嗚嗚嗚！汪！“
    灰土分開，一隻狗爪出現，縫隙越來越大，光芒越來越多。
    一隻毛茸茸的腦袋深入講台，在女孩身上拱了拱，女孩感受到，有一條濕潤的舌頭在她受傷的右臂上輕輕舔過，她停止敲擊。
    “什麽？狗狗？你來了？”女孩腦中一片混沌，眼中開始流下淚水。
    狗狗用舌頭舔過女孩的淚水，立刻從縫隙退回。
    “汪汪汪！”一陣高亢的犬吠。
    “灰燼叼了瓶變質牛奶！快，讓它把葡萄糖水送下去！”
    “裏麵的人聽著，我們先送水和食物下去，挖開廢墟還要一會，你先補充體力！你不要睜眼睛！”
    通道被打通，女孩再聽廢墟上的聲音，已經變的清晰。她依言閉上眼睛，眼淚依舊在流。
    剛才那隻狗狗再次鑽入她的懷中，嘴裏還叼著一袋糖水和一根能量棒。
    女孩吮吸著糖水，把毛茸茸的狗頭攬入懷中。
    “後來呢？怎麽不講了！”方糖看向吳燼，她眼睛比例誇張，此時，她的整雙眼中，都映射著金紅色的火光。
    “這是第一次滅世日的故事麽？可是，那時的人類，還可以在光芒裏行動麽？”
    寒獵看向吳燼，眼神莫名。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吳燼的故事裏提到了奧運。方糖不知道奧運是什麽，在哪一年發生，但他知道。
    地下聯合議會的曆史教材中，對那一年的華國曆史著墨極重。
    甚至有史學家認為，華國向世界展示自我，在世界上擁有更高認可度，逐漸轉變外交態度，那一年是重要節點。
    寒獵畢業自華部第一軍校，每個華部人民都以曾經的曆史為榮，他自然不可能對那段曆史陌生。
    “所以，這位神秘的頭領，也知道，那一年的華國，發生過一場大地震？”寒獵看向吳燼的眼中，滿是探究。
    人類遭受的災難太多，榮光又多到難以記憶，已經很少有人會去記憶那段與滅世相比，並不算慘烈的災難。
    寒獵也是無意之間，在收藏室裏，見過記錄在報紙上的新聞，這才知道有那場地震存在。
    這個自稱是地表華國人的吳燼，又是怎麽知道的？
    吳燼輕輕搖頭，起身。
    “我今天累了，後麵的事情，以後再講。”
    方糖顯而易見變得失望。不過，首領今天外出幾次，尋找到這麽多物資，的確勞累，下次再聽也不遲。
    吳燼回到他休息的地方，半躺在床板上，靠著牆壁，閉上眼睛。
    貓球跟在他身後，離開火光，貓球的身體又變得若隱若現。貓球用尾巴勾勾他的手指。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吳燼閉著眼睛，用手指輕輕撫摸貓球，給予回應。
    這並不是托詞，他的心裏早就沒有那麽脆弱，隻是一個故事，還不能讓他怎樣。
    他的確感覺到累，身體有種莫名疲憊感，一股股睡意襲向他腦海。
    吳燼把火焰在體內運轉一圈，剛進食完畢，他今天戰鬥時並沒有消耗大量能量，體內能量充足，火焰運轉平穩。他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難道是，在蝸牛群裏來回穿梭，神經太緊張了？回到安全環境，又剛吃完飯，身體的自然反應？”吳燼隻能想到這種可能。
    他沒有輕易下定論，但沒有檢測工具，他用自己所知的辦法把身體檢查一遍，一切都表明他很健康，隻是疲勞。
    “貓球，你幫我看一會。我先睡，放心，我沒事。”
    “嘻嘻”貓球蹲在吳燼身旁，兩團鬼火對向寒獵與方糖的方向。
    “灰燼，快把你那啥玩意，快！”戰車五官扭曲，豆大的汗珠不斷從他臉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