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養兵費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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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邑城因為李桓的一句抄家的話,就陷入了動亂之中,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牛輔和河東世家的較量了,這也會關乎朝廷和關中世家的一個對弈。
    河東作為京畿七郡之一,是關中之地的核心部分。
    太師董卓是不可能丟了河東的。
    而河東也未必願意臣服在太師之下。
    朝廷的事情是太師掌控,能不能壓得住關中世家,這就要看太師的本事,而河東之地,那就是牛輔的主戰場,牛輔打仗沒問題,但是牛輔能不能順利的穩住河東,就要看牛輔的手段了。
    說一千道一萬,做了才知道結果,河東世家強勢了幾百年,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低頭。
    他們肯定會反撲。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明刀明槍的和牛輔對著幹,他們沒這個本事,在這個有兵就已經是草頭王的世道,世家顯得更加的聰明,知道什麽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
    可暗地裏麵,他們的手段就多了,治理地方收取賦稅,說到底就是治人,可人心偏向哪裏,可不一定,世家要是能挑撥一下,河東反了,也不出其的。
    李桓相信河東世家隻要團結起來,有這個實力。
    漢末動亂,說到底隻是一個土地兼並的問題,活不下去的人多了,才會動亂,而那些活不下去的人手中掌控的土地,基本上都落在世家門閥和地方豪族手上了。
    有土地,有人口,有財富,有糧食……
    治理地方的基礎都讓他們霸占了。
    牛輔要麽就出兵,殺一個血流成河,十室九空的,要麽隻能低頭,當然,低頭也分很多種的,打著低頭也是一種選擇。
    這就要看牛輔的選擇了。
    河東的事情李桓不會去插手太多。
    他也看出來了,牛輔的性格來說,是一個相當強勢的人。
    你給點意見,他會謝謝你。
    你要是給了太多意見了,他就會反感你了。
    而且李桓不能在河東逗留太久,西涼的局勢還是在長安,他想要壯大實力,就必須要回長安,在河東,哪怕割據一方,也是沒有太多底蘊的。
    李桓不是李傕郭汜這等西涼老將,在西涼軍集團內部已經有了足夠的聲望,隻要走出來的,割據一方,有了地盤,有了賦稅,就能壯大實力。
    他現在,少的不僅僅是名望。
    還有名義。
    這個名義,必須要從長安朝廷上獲取。
    所以他順手拿到了牛輔的一個大大的人情,就準備撤了,不過大戰過後還是頗有傷亡了,還要休整數日,清點一下收獲,這一戰的收獲可不少。
    ………………
    兩日後,天氣晴朗。
    安邑西郊。
    武威營的營寨。
    李桓體會到了一把做主公的煩惱,就一個武威營,大戰之後的事情可不少,傷亡統計,各部人心,戰果收獲,分配問題……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親自拿主意的。
    別人不是不能拿主意,而是不敢越俎代庖。
    “兩千六百一十七匹戰馬?”李桓看著李真,疑惑的問:“我們有這麽多戰馬嗎,不是在戰場上繳獲了幾百匹戰馬而已嘛?”
    西郊的戰場並沒有太多的戰馬,而北麵的戰場,他們人少,能繳獲的東西本來就不多。
    “我們在西郊戰場繳獲了一百八十多匹戰馬,然後在北麵的騎兵戰場繳獲了四百多戰馬,加起來六百多戰馬,而且這兩千匹戰馬,是牛輔將軍送給我們的!”李真回答說道。
    “這麽大方?”李桓眼睛都冒泡了。
    這年代,戰馬都隻能靠著從草原上繳獲,以前他們在西涼的時候,西涼還有不少牧場,所以他們不缺戰場,但是進了中原之後,各部都是極缺戰馬的。
    太師嫡係飛熊營又集中了大部分的戰馬,能落到各部主將手中的戰馬,少之又少了。
    “是挺大方的!”
    胡軫在旁邊,羽扇搖一搖,更有一番謀士的風采了,這廝對外還是武威營主將,比如這一次拜訪牛輔,那也是擔著主將名頭的,但是對內那是全然放手了。
    李桓一開始還有點懷疑,他是不是想太多了,故意給自己作勢,但是後來發現,這廝與其說想要當一個武將,還不如就是一個讀書人的心態,更喜歡當一個謀將。
    胡軫笑著說道:“牛輔這一戰收獲很大的,匈奴騎兵被他們殺退幾千裏,於夫羅帶著殘兵連河東都不敢久留,搶掠來的東西,都丟棄了,其中包括他們自己養的戰馬,都丟棄將近一半,讓牛輔吃了一個飽飽的,他大概能收獲八九千匹戰馬,飛熊營騎兵已經夠多了,他就算是在練兵,也不會練騎兵了,估計給自己留的不多,而且剩下的,大多數是送往長安的,給了我們兩千匹,那已經是很大方了,這事情要是讓李稚然郭阿多知道,那是哪怕被太師責罰,恐怕都要來搶的。”
    馬匹對於西涼將領來說,太重要了,別說將近兩千匹戰馬,就算是幾百匹,都能打出狗腦子的。
    “那可要藏好一點!”李桓笑著說道。
    “恐怕藏不住了!”李真提醒:“安邑一戰很快就會被長安所知,咱們那位族長如果派人來打聽消息,肯定會找咱李氏子弟,雖然你讓李弓帶著他給的嫡係部曲回去了,把他的人都送回給他,算是淨身出戶了,可咱們武威營之中,還有好上百李氏子弟,總會有一些向著他的,這事情瞞得住誰,都瞞不住他的!”
    同為北地李氏出身,李傕是族長,是北地李氏的頂梁柱,大多李氏子弟都對他言聽計從,這年頭,家規比國法要嚴苛,很多人不怕死,怕的是被革除族譜,進不來宗廟,死了沒法埋在族地。
    李傕作為族長,對於北地李氏就是土皇帝,有絕對的生死控製權。
    “就算是他知道,他能這麽不要臉,問我要戰馬嗎?”李桓沉思了一下,問。
    “要是以前或許不會,但是現在……”
    胡軫笑了笑,輕聲的說道:“主公,不要把西涼人的臉看的太重要了,沒有直接出兵來搶,那就已經是要臉了,要是我,撒潑打滾的,我起碼都要讓你把一半的戰馬吐出來才行。”
    “這麽黑?”
    “已經是很仁義了,他李稚然要是心狠一點,直接給你一封信,讓你把所有馬匹送給他,你幹不幹?”
    “當然不幹了!”
    “不幹,那就翻臉,他是族長,拋開國事來說,開個宗祠,就能把你給拿捏的死死的,西涼雖然有些亂,可也是神州之地,中原朝廷治了這麽多年,禮義廉恥還是有點的,特別是當初立足西涼,都是宗族抱團,宗族向來團結,族規治族人,有時候比國法還有用,到時候你不得落一個眾叛親離啊!”
    胡軫看著李桓,輕聲的是說道:“你如今在天下沒有名望,他李稚然想要拿捏你,輕而易舉的事情,說到底,你翅膀還不夠硬啊!”
    “所以說,我不能翻臉?”李桓有些憋屈了。
    其實他本體的記憶來說,對這位宗族大兄,還是挺和善的,同輩來說,李傕絕對是天上的太陽,他帶著北地李氏從北地走出來,走進中原,不知道是多少家族子弟的偶像。
    曾幾何時,李桓對他也言聽計從的,他說聯姻就聯姻,他把自己留下就留下,毫無怨言。
    可換了一個人,換了一個立場,很多事情就變了。
    站在自己的立場來說,李傕這是想要趴在自己身上吸血,讓自己辛辛苦苦打拚來的東西,都給他輸血了,這可不是能幹的事情。
    “肯定不能!”李真低沉的說道:“主公,咱們還是要依靠族長的,不管是在這裏,還是在長安,族長始終是我們最大的依仗!”
    他改變稱呼,是因為他看到了胡軫的態度,作為一個善於檢討自身的人,他決定徹底改變一個態度,真正把自己當成李桓的部將來對待。
    李桓也不在意,在他心中,李真是他信得過的叔父,最能依仗的血脈至親,他想了想,問:“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與其等他開口,不如主公先下手為強!”胡軫給了建議:“咱們本來就是藏不住,你親自修書,主動交代,給八百匹戰馬,堵住他的嘴,戰馬給了,他就要給你背鍋,那些西涼大將,誰敢亂伸手,就讓他去解決,他要是想要更貪心,你就撕破臉,把這事情直接捅上去,捅到太師哪裏去,甚至魚死網破了,告訴李稚然,你可以直接把這些戰馬都送給太師大人,我不相信他就不擔心了。”
    “言之有理!”李桓想了想那個,覺得胡軫說的對,就是有些心疼:“可八百匹戰馬啊……”
    “主公,使不得不給,即使不給,我們也養不起這麽多戰馬,都知道騎兵好,可養騎兵多費錢啊,咱們可沒有這麽深厚的家底!”李真在旁邊輕聲的提醒說道:“一千八的戰馬,加上我們原來的一些騎兵,養一千騎兵,就已經很費力了。”
    “行吧!”李桓點頭,道:“叔父,你親自走一趟吧,別人我也不放心,你輩分上,能壓一壓大兄!”
    “我這一脈,本來就是庶出,輩分高,可不頂用啊!”
    “在西涼不頂用,但是在中原就有用了,大兄想要得到關中讀書人的認可,這禮義廉恥他就要講究,明麵上,他多少要給你點地麵,我就怕其他人去了,他一個心情不好,非打即罵的,甚至砍了,也不出奇!”
    李桓揉揉太陽穴,道:“我脫離他掌控,本來就已經足夠讓他惱火了,現在還闖出了名頭,他都成為一個笑話了,心裏麵不知道憋了多大的氣啊。”
    “也對,那我走一趟!”李真想了想,點點頭,最少李稚然還不至於對他打打殺殺的,他走這一趟更加安全一點。
    他們繼續清點收獲。
    “我們繳獲的武器雖然不少,但是都沒有太多的作用,白波軍的武器,遠遠不如我們,有些人就用鋤頭而已,這沙場作戰的,顯得兒戲,於是乎我就做主,把這些繳獲的武器留在了安邑出售,換成了錢幣。”李真繼續說道。
    “黃巾軍,能多富裕,都是一群農民聚集而成,聲勢浩蕩一些,可事實上真正的戰力核心,也就是十分之一而已,其他的甚至連武器都沒有配備齊全,不然哪有這麽容易打,要是放在我們西涼,想要五千破一萬五,人家單單是結營讓你攻,你都未必能攻的下去,而且匈奴的武器也差,比不上中原的環首刀。”胡軫淡淡的回應。
    中原的環首刀,是遠近馳名的製式武器,戰場上,人手環首刀,那是正常的情況。
    “賣了就賣了,暫時來說,我們不缺武器,雒陽戰場帶出來的,暫時夠用,除非我們擴軍!”李桓說道。
    “說到擴軍,我們的俘虜,能不能用?”胡軫問。
    “兄長覺得呢?”李桓反問。
    “應該是可以的,但是一下子擴幾千兵馬,那就有些多了,武威營的實力倒是回來了,可你想好了,怎麽養兵了嗎?”胡軫不得不提醒李桓一個現實的問題。
    養兵費錢。
    他們沒有身家,沒有底蘊,更加沒有割據一方的基礎,想要養更多的兵,要麽朝廷支持,要麽就得自己找財源了。
    “回到長安再想!”
    李桓一咬牙:“俘虜留下,挑選青壯,充實武威營,亂世之中,沒兵就沒有說話的權利,我們之所以被人看小,就是武威營就幾千人,要是擺上一萬精銳主力放在這裏,誰敢小看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