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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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耳邊被別人叨叨那麽久的排球,最終以這種形式,我真的開始練習,然後第一天喜提兩條滿是小紅點的胳膊,孤爪在旁邊幽幽地說這叫內出血。他原本以為黑尾把注意力轉到我身上之後就會放過他,結果並沒有,黑尾隻會把他也抓來教我。
    而黑尾見我居然真的順了他的意,開始上綱上線,直接讓我和他們一起去附近的排球俱樂部。離暑假結束還有十幾天,我掙紮一番還是答應了他。
    孤爪事後有偷偷和我咬耳朵,說如果不願意的話可以拒絕的,小黑不會在意這種事情。但我真的太無聊了,而且害怕自己心態不好,打算還是給自己找點事做。
    當天晚上回爺爺家之後,奶奶看我的手臂滿臉驚恐,還以為我在外麵被別人打了。
    我確實是被打了,不過是被排球。
    我給自己的手臂拍照,配文“打排球打的”發給及川和岩泉。他們兩個應該是剛好在一起,所以及川直接給我打了個電話。
    “誒!為什麽小雀突然開始打排球了?”
    “遇見兩個男生……反正被邀請打了。”
    及川在耳邊發出拖長音的怪叫,吵的岩泉又揍他。
    “早知道我也強硬一點拉你去打算了。”及川有點不甘心,“為什麽之前你都不去,這回突然變了?”
    “因為假期真的很無聊……而且感覺契機到了。也隻是這幾天打打,我回去之後又不會再打。”
    及川還在碎碎念,聽起來好像不太高興,但是我也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麽,因為岩泉已經接過電話,他的話語還是一如既往的安定,和旁邊的及川形成鮮明對比。
    “你別管他亂說話,能嚐試一下也挺好的。不過初學者容易受傷,等會我給你發一些練習技巧。”
    “阿一……”我感動得淚眼汪汪,“岩泉你要比及川帥一百倍。”
    在及川大喊大叫之前我搶先掛了電話,把那句“小雀你眼睛瞎了吧小岩哪有我帥”拋之腦後。
    沒過多久岩泉發來墊球和傳球的練習技巧,我打算過幾天去買一些特攝周邊送他作為謝禮。及川不知道是不是還在鬧別扭,沒再給我發郵件。
    第二天我和黑尾孤爪來到那所俱樂部,裏麵大多數都是學生或者孩子,看上去應該是個興趣向的地方。
    黑尾對於教我打排球這件事特別熱衷,孤爪則是能躲就躲,偶爾站在一旁盯著我,雙目的視線就和x光射線一樣,讓我有種被看透的發麻感。
    果不其然,在黑尾誇我“上手真快,有些動作真不像初學者”的時候,孤爪冷不丁開口。
    “……是模仿吧。”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沒什麽起伏,卻隱隱帶著篤定,對自己的判斷有十足的信心。
    “高山你在模仿你看過的人的動作,所以會有動作標準的感覺……與其說擅長打排球不如說是擅長模仿,然後身體條件也允許你把模仿的動作做出來……”
    我大口呼吸著,夏日運動帶來的勞累還是很痛苦,汗珠順著我的臉頰滑落,旁邊的碎發蜿蜒地粘在上麵,我有些不耐地把頭發順到耳後。聽見孤爪的話,我驚訝地抬起目光,和他對視上。
    孤爪表情平靜無波,那雙眼眸卻銳利如刀,那份發麻的感覺再次從我的脊椎席卷上來。
    “原來是這樣嗎?”黑尾倒是大大咧咧,還過來拍拍我的背,“看,研磨腦子很好吧?所以才說他適合打二傳啊。”
    “……確實。”
    “不過一味的模仿可能之後會行不通,畢竟每個人身體條件也不一樣,還都有自己的習慣動作,要是把別人的壞習慣都模仿就得不償失了。還是自己按照標準動作多練然後找到自己的習慣比較好……”
    “孤爪你好厲害啊。”我直起身子,感歎道。
    孤爪並不擅長聽別人的讚美,所以再一次挪開視線,說著“這沒什麽”之類的話。
    我還想再說什麽,但是排球場的大門被打開,夏風裹挾著熱浪湧進來,走進來一位上年紀的爺爺,白色短發有點卷,個子不高,但是身材還算硬朗。
    “貓又教練!”周圍的聲音此起彼伏,黑尾也包括其中,他看起來格外高興。
    貓又教練笑眯眯的與大家打招呼,黑尾跑上去與他寒暄,許多其他人也圍過來。
    孤爪磨蹭著也走過來,對我解釋說貓又教練原本是在附近的高中做排球隊的教練,平時也經常教小孩子打排球,黑尾就是受他教誨,所以對貓又教練特別感激。
    “貓又教練,聽說你辭去音駒男排教練的職位……”
    “是啊,畢竟身子骨已經不太行了……”
    “那您還來這裏,還是多休息吧。”
    “哈哈哈,對付孩子們還是有餘力的。”
    隨即,貓又教練把目光放在不遠處站著的我,依舊是溫和的嗓音:“看來有新孩子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黑尾很激動,跑過來介紹我。
    “貓又教練,這是宮城來的高山雀,因為暑假所以住在東京,今天是第一次來這裏打球。”
    “宮城啊?”
    不知道為什麽,貓又教練好像被這個詞引起興趣,他緩步向我走來。我才緊急想起日本的禮儀,稍微向他鞠躬。
    “我有個老朋友就住在宮城呢。也是高中男排社團的教練。我們之前經常打練習賽。”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提起這個故事,旁邊的黑尾和孤爪都睜大了雙眼。
    “我們都約定要在全國大賽裏比一次,隻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可是我記得音駒去年春高進全國了?”黑尾這樣問。
    “對方也進了。隻是可惜我們沒有遇到就都淘汰了。”雖然在說遺憾的事情,但是貓又教練還是十分溫和。
    沒能在執教期間完成這個約定,我們都不自覺陷入沉默,特別是黑尾。貓又教練不想把氣氛搞糟,就拍拍手,讓大家繼續打球,自己隻是隨便過來看看。
    我們三人繼續練起來,偶爾貓又教練會指導我們如何打得更好,非常通俗易懂,讓我感慨他一定是一位好老師。
    “第一次打排球嗎?”貓又教練在休息時這樣問我。
    “……差不多,我是隻在初中的體育課上學過一點點。”我很拘謹,因為我不擅長和日本的長輩打交道,畢竟隻有我爺爺那一個反麵教材。
    “那挺有天分的。會想繼續打嗎?”但是貓又教練比我爺爺慈祥一百倍。
    “……我不知道。”遲疑著,我最終這樣說。“如果隻當做一項運動來說我可以打打,隻是如果參加社團的話,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如此投入。”
    “畢竟當周圍的人都如此努力的時候,我如果不抱著同樣的心情很失禮吧。”
    “你是個善良又責任心很強的孩子呢。”貓又教練聽完我的話之後反而先誇獎我。
    “首先社團是一個很包容的地方。有的人好勝心強,有的人沒有,有的人滿腦子都是贏,有的人隻是穩步練習。我想在做好分內的事情之外,沒人能指責另外一個不夠努力。”
    “其次你在開始之前就很習慣性地會想到以後的事情吧,但其實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他把目光撒向排球場,我也跟著望去,裏麵大部分都是小學生,在磕磕絆絆但又十分高興地打著球,笑容掛滿在臉上,笨拙的技術也抵擋不住那份喜悅。
    “他們其中可能有的人並不會加入社團,可能沒辦法進全國,也不會成為職業選手。但是不妨礙此時此刻都在排球上體會到了樂趣。”
    “你體會到了樂趣嗎?”
    我沉思著,雙臂還在火辣辣的痛,但是內心卻變得更加輕盈。
    “我想,和黑尾孤爪一起打球挺開心的。”
    “那就不妨多打一下吧,等到你什麽時候覺得不開心之後再放棄也不遲。”
    不遠處的黑尾正在叫我,我再次對貓又教練鞠躬,然後跑向他。
    之後的十多天基本上每天都如此,俱樂部開門就去俱樂部打,沒開就去河堤上。我也在次深刻的體會到排球究竟是一項什麽運動。
    簡言之就是門檻很高。為什麽籃球在全球都那麽火,有很大程度是因為它哪怕是初學者也能隨便在籃筐下比劃幾下,投投籃。但是排球,光是我練習墊球,都不知道究竟要練習多久才能在比賽裏真正發揮作用,而且還要來個a ass。
    更不要說傳球以及發球這種更加高難度的技巧,我記得就連及川也在苦練跳發,但是進展緩慢。
    俱樂部裏,孤爪正在和黑尾一起練習扣球,孤爪傳,黑尾扣。他們畢竟已經一起打很久的球了,默契度還是有的,基本上孤爪傳的球黑尾都能打到。
    我就沒那麽幸運,之前也沒和孤爪練過,而且我好像空間感不是很好,反正孤爪給我傳了十個都沒打到。
    我自己動作也怪怪的,就像孤爪所說我總是下意識去模仿別人的動作。但老實說我沒怎麽看過排球比賽,所以模仿的對象很少並且都是同齡人,畢竟我不可以去模仿世界選手,我的身體也做不到。
    但我也沒怎麽見過同齡人打球,及川和岩泉不是正選所以其實我都不太清楚他們打球的樣子,隻有及川體育課的時候稍微墊過球和傳過球。
    所以每次扣球我都很僵硬,更打不著了。
    這時貓又教練開口,讓孤爪給我傳較高的球,這樣我有更多的時間看清球路和準備姿勢。
    然後在那個瞬間,我確實看清了,隻是我依舊沒有準備好動作。
    快想想,我見過的,最令人深刻、同齡人夠模仿的扣殺是什麽——
    是牛島的扣殺。
    可是他是左撇子……
    沒時間了就這樣吧。
    助跑幾步,定住,微微下蹲,雙手如翅膀般助我起跳,然後手掌擊中球——
    砰!
    球砸向球網對麵的地板,發出巨大聲響,然後球又因為反彈而飛翔牆壁,又是咚一下。
    我喘著氣,回頭望向黑尾和孤爪。
    孤爪像隻被嚇著的貓,感覺頭發都要豎起來,而黑尾則是張大嘴巴,發出“哇”的感慨。
    貓又教練則是依舊安靜地站那,笑眯眯得看不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