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Chapter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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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牛島靠邊站著等待天內,期間他還試圖幫我拖行李箱,不過我拒絕了他,說不重,可以自己提,他也沒再堅持。之後便是無言,我們都不是健談的人,自然也無話可說。
我腦內回想著之前從及川和岩泉嘴裏得來的關於牛島的隻言片語,思考他到底是位什麽樣的人。及川就算了,但如果岩泉都覺得他說話難聽,惹人生氣,那大概是真的。
不過從現在來看他隻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辭而已。
天內沒有遲到太久,大概離約定時間過去五分鍾她就匆忙趕到,氣喘籲籲朝我們跑來,右肩上掛著一個大背包。
“對不起!牛島前輩,高山前輩……”
我自然是不在意,擺擺手說沒關係。牛島隻是簡單地頷首,然後伸出手詢問天內需不需要幫忙提包,天內慌忙搖頭。車票是早就定好的,我們就一起進站上車,這回牛島直接幫我們兩個女生把行李給塞進車廂頂部的儲物架上。
我們三個並排坐著,我卡在兩人的中間。天內明顯有點害怕牛島這樣高大又嚴肅的男性,但我很想說這有什麽好怕的,你和他都幾乎差不多高。這下子不善言辭的人從兩個變成三個,天內不安地撥弄自己的頭發,牛島倒是依舊保持麵無表情目視前方。
該不會我要成為活躍氣氛的角色吧?這個難度是不是太高了?思考一秒之後我決定放棄,打算直接拉下眼罩開始睡覺,可是手機突然叮咚叮咚響個不停,我打開一看全是及川發來的郵件。
「fro及川:見到沒?」
「fro及川:你沒和他說話吧?」
「fro及川:人呢!」
「to及川:你很閑嗎?犯病了就去醫院照個腦ct。」
「fro及川:上車了嗎?」
「to及川:上了。現在打算睡覺。」
我和及川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我說牛島看起來人挺好的樣子,及川卻說這是假的,是偽裝,然後控訴牛島一百字,我開始後悔為什麽要提這茬。
可能是天內受不了這個氛圍,她鼓起勇氣找我搭話:“高山前輩是在和父母聊天嗎?”
“不,我在和朋友聊天。”我手裏按下「你們直接到底有什麽瓜葛,難道真的僅僅因為輸給白鳥澤三年嗎」這句話,然後發送,對麵居然暫時停住,沒再給我發郵件。
我話音剛落,牛島卻突然插嘴:“是及川嗎?”
“……對。”我心中突然湧出一股怪異,牛島是不是過於在意及川了。
天內發出小小的一句“啊”,當我看向她時,她不好意思地挪開視線,然後說:“及川前輩很有名。當然高山前輩也很有名。”她馬上補一句。
我突然想起縈繞在我周圍的各種花邊新聞,雖然校內大部分的誤會已經澄清,但是校外好像還是風言風語居多。所以我刻意對著天內聲明一句:“我們隻是普通朋友。如果有什麽傳聞的話請不要信。”
“好,好的。”天內像隻受驚的小貓。
手機已經再也沒有郵件傳來,不知道我剛剛發的那句是不是哪戳中及川的痛處。我蓋上手機,用手指夾住然後轉一圈,剛打算塞進口袋,卻發現牛島微微低頭,好像剛才一直下意識盯著我的手機。
我猛然頓住,意識到當事人的另一位不正在我旁邊嗎。
要是及川知道他成為我和牛島的聊天破冰工具人,肯定恨不得直飛東京然後掐死我。可我真的很好奇,所以我直起腰,側過身對著牛島,試探性地問著:“牛島同學,你和徹和阿一……我是說及川和岩泉,你們平時說過話嗎?”
“比賽結束之後有過交流。偶爾北川和白鳥澤也打過練習賽。”牛島依舊惜字如金,但是意外的是我提的問題他都會好好回答。
“那你覺得你和他們關係好嗎?”
“隻是講過幾句話而已。”雖然這樣說,但牛島皺起眉,像是有點不解,“不過及川有時候看起來很生氣。”
“……你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嗎?”
“不知道。”此時牛島的眼神透露出清澈的無知,“你知道嗎?”
“……不知道。不過應該是他自己犯賤吧。”
剛剛我們之間又進行了一場非常傻的對話,如果牛島不是什麽高超演技擁有者,我推測他應該隻是個天然而已,和影山如出一轍,都是及川的死敵,能夠在完全不知情且不經意之間氣死及川。不過如果是這樣,對我來說倒是好相處,至少他心裏沒有很多彎彎繞繞的心思。
天內在一旁新奇地聽我們聊天,後來她有和我說因為性格原因,她並不認識什麽校外的人,所以能和我關係變親近會覺得很高興。
新幹線到達東京要兩個半小時,這時間要如何打發,我靈機一動,提起一個我們三人都能聊幾句的話題——排球。天內談起這個明顯亢奮很多,她和我聊第一次進全國時的感受,以及自己犯的錯誤。
天內是那種會對自己的失誤耿耿於懷的類型,會一直碎碎念,我則是認真聽著,牛島偶爾也會給出一點建議。
等到東京後,我們拿著教練給我們的地圖換乘前往味之素體育場,不過牛島其實已經非常熟悉路線,而天內則是格外緊張。我之前去過東京體育館和代代木第一體育館,味之素倒是第一次。
我們往前走,因為我拖著行李箱的緣故,所以稍微落後他們二人。正當我想著加快速度,突然有人從我身後趕來,然後用力一把按住我的右肩膀,我不受控停住,並且轉過上半身,麵對那位不速之客。
耳邊也同時響起一句帶著濃重興趣的話語:“你就是高山前輩對吧?上過月刊,長得很乖但表情很臭那個?”
有那麽幾秒鍾我甚至沒有聽懂他在講什麽,所以隻能愣住然後呆呆地盯著他,後知後覺才發現他好像用的是關西那邊的腔調。
眼前的男生臉上還帶著稚氣,黑褐色的頭發,劉海往右梳,正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著我,嘴角勾起,那意味深長的笑容讓我幻視一隻即將捕獵的狐狸。
不正經的話語、輕佻的表情,但抓住我肩膀的手卻格外大力。
我其實非常習慣應對輕浮的態度,因為及川基本上每天都是如此,可是眼前的這位男生卻不太一樣。及川的輕浮非常像飄在空中的氣球,晃晃蕩蕩在眼前有點惹人煩,但是你知道他不會傷害到你。
可是現在的感覺不對。明明他也沒說什麽特別冒犯的話,也沒做什麽特別強硬的舉動,可是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攻擊感,仿佛有潛藏的惡意滿溢其中。
所以我如同被火燙了一下,下意識往後縮,並且甩開了他的手。
那個男生見我久久沒回答,還想再說點什麽,可是突然有人從後麵重擊他的後腦勺,讓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抱歉啊前輩,這個人有病,你懶得理他就行。”
我驚訝地望去,他們兩人長得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新出場的這位的劉海是往左梳的。雙胞胎,我敏銳地捕捉關鍵詞,意識到麵前的二位應該就是月刊排球裏麵刊登過的來自尼崎的雙胞胎。
他們兩個當著我的麵吵起來。
“阿治,你發什麽神經!害得我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你才是吧!當著陌生前輩的麵那麽沒禮貌!”
他們吵得很厲害,甚至感覺要打起來了,我茫然地站在旁邊,不知道應不應該上前阻攔。
“高山前輩?”
身後還傳來天內的呼喚聲,我隻好放大嗓門朝雙胞胎們說:“那個,我要先過去了。”
“還有,我確實是高山雀。”
說完,我稍微點頭示意後就轉身,加快步伐走近天內和牛島。天內也覺得很稀奇,還反過頭來回望那對還在吵的雙胞胎。
“高山前輩認識他們嗎?”
“不認識。”我摩挲著自己的手臂,一種怪異感依舊未能完全褪去。
進入到體育館內,排球場上已經三三兩兩站著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少年們。等到人員都到齊後,教練讓我們整隊,發表一些展望未來的話之後,他讓我們按順序自我介紹一下吧。
我才知道那對雙胞胎分別叫做宮侑和宮治,並且找我搭話的那位是宮侑。
我們的宿舍是已經分好的四人一間,除了我和天內外,還有兩位,正好是綠之丘,也就是190珍妮所在隊伍的二傳與副攻,信高風夏和江花滿。我當時並沒有記住她們的名字,但她們倒是還記得我。我們在宿舍裏寒暄幾句之後就跑出去,準備今天的訓練。
因為今天光是學生們從各地趕到東京都已經耗掉許多時間,所以教練也沒再布置任務,說今日的首要目標就是好好休息,熟悉環境,所以下午和晚上我們一直在做一些基礎的訓練。
終於回到宿舍休息之後,我去浴室洗完澡,穿上平時在家也這樣穿的家居服我就往回走。結果我一開門,本來在聊天的三人突然停下來,然後齊刷刷地看向我,不知為什麽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怎麽了嗎?”我低頭看向自己,灰色貼身背心加白色家居短褲,非常普通的搭配。
信高和江花滿對視一眼。
“怎麽說呢,珍妮也經常像你這樣穿。”
“有種,不愧是美國長大的感覺。”
江花滿煞有其事地點頭。
“我之前就很想說了,”天內也蹭過來,坐在下鋪仰望著我,眼睛亮晶晶,“高山前輩你好帥啊。”
我完全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