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已經點燃了,無法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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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你就發布了一個簡簡單單的退圈聲明。”
李思思開口。
“聲明裏你不承認那些莫須有的東西,但是隻是簡單解釋了一下,你也沒有附加任何證據來闡明。”
“那個時候看的太淺了,覺得相信的人就會自己相信。不相信的人怎麽都不會相信。”
周言點點頭,繼續開口——
“嗯,當時選擇走,但是死也不會認那些罪名。”
“因為看到超英平台上仍然在罵你,說你避避風頭肯定還會回來圈錢。你就為了證明你的決心和清白,你注銷了你的超英平台賬號?”
“你完全沒必要走的。”李思思幽幽地說。
“不走?”
周言反問。
“要學那些其他劣跡斑斑的英雄主播低頭認錯?向我不齒的人和解?”
“【黑炎意誌】的身上隻要出現一點瑕疵,就已經是公眾眼裏的人設崩塌。”
“標簽一旦被打上,就再也難取下來了。”
李思思眨了眨眼。
“我原本比較忙,並不是一直呆在超英平台直播間裏的常客。”
“當初錘你那幫人粉絲牌等級都非常高。不是刷禮物砸上來的就是你直播間呆的久的管理。”
“這些人一旦出麵,公眾自然而然的相信了他們。”
“但是那些黑粉錘不死你的,就連那些原本的粉絲小團體。”
“這些沒有證實的人品問題從來都不重要。”
“是你自己看的太狹隘了,周言。”
李思思的麵龐在這一刻仿佛女神雕塑般沐浴著燈光。
“你太在意他人的意見和評價了。”
“雖然你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堅持自我的人,但是你從頭到尾都在意外界的看法。”
“自我的不夠徹底。”
“即便是光明的太陽也不可能照耀每一個角落。”
“那明明隻是一小部分的人。”
“超英平台上原來本來是有很多人在相信你,在等著你的具體解釋的。”
周言沉默了一會。
“當初最後確實是沒有好好處理就走了”
李思思麵色複雜,最終還是安慰道——
“不要責怪那個時候的自己。”
“那個時候的你自己,站在霧裏,什麽也不看清。”
“雖然真的我聽了都很氣。”
“【金狐】——”
“她的粉絲當初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為你的引流而過去的。”
“後來她和【烈焰天驕】在超英平台上很長一段時間頻頻互動。”
“時間點就是在黑炎塌房後,並且那件事【烈焰天驕】是唯一下場引導輿論的S級英雄.”
“而【金狐】成為了新的超新星。”
“這個死綠茶我老早就覺得她很裝了。”
李思思圓框眼鏡下琥珀般的瞳孔裏綻放出一道凶狠的光芒。
她精致的小臉浮現出怒意昂然的樣子,此刻宛如竟然宛如狂戰士一樣。
“周言,我們去揭露她的真麵目!”
周言搖了搖頭。
“當初那個時候都堅持了自己的原則,沒有做的事,現在再做又是什麽意思。”
“已經不重要了。”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李思思悠然歎氣。
“可這終究是不對的。”
“難道這個世道就該是馬善被人騎,好人就該被槍指著?”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所以好人的高尚就隻能成為他墳墓前毫無意義的褒獎嗎”
周言輕輕一笑。
“所以,你能理解了嗎?”
“理解【夜劍】。”
李思思咬了咬嘴唇,開口——
“我一開始很討厭【夜劍】,主要是因為他那副想圈錢的嘴臉。是真的連演都不屑於去演,雖然很風趣幽默……
“你的心和當初的我是一樣的,你會厭惡後來的我也很正常。”
周言嗬嗬一笑。
“實不相瞞,大小姐。”
“我一開始也很討厭你,拖後腿的女人。”
“不過你討厭我是正常的。”
“當初年輕的時候敢打敢拚,為了心中的事業,敢隨時抱著和邪惡同歸於盡的覺悟。”
“如今一年半過去了,我倒是變成這個鳥樣了。”
周言像是自嘲般的笑了笑。
“總之,【黑炎意誌】的故事或許就這麽結束了,像是一本爛尾的小說。”
“後麵的故事你大概也知道了。”
“至於在音樂廳後麵的事……”周言話鋒一轉。
“你的小腦袋瓜,或許猜到一點了。”
“你畢竟看到了傑特變化的全程。”
李思思眼簾低垂。
“汙染嗎?”
她輕輕地開口,像是最終在確認一件事。
周言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我還是不問了。”
“你還好嗎?”李思思咬著字眼,問道。
“我們偷偷找點私人機構檢測下身體?我用錢塞住他們的嘴就行。”
周言搖了搖頭。
“不必了。”
“不需要知道的那麽清楚,現在也不是合適的時候。”
“至少,我現在看起來很正常,很好。”
“我也重新獲得了新的力量。”
李思思圓框眼鏡下琥珀般的雙眸在這一刻抬起,對上了周言的雙眼。
“其實,我真正確定異狀,有所猜測的時候,是在中央車站。”
“我拍攝錄製的時候,透過手機的高清攝像頭看到了。”
“隻不過一直藏在心裏。”
“我全都看到了。”
“我看到你的手上麵長滿了鱗片。”
“還好在結束後就恢複了正常。”
李思思琥珀般的雙眸閃爍了一下。
“說實話,我一開始有點害怕。”
“但後麵我就知道了,你還是你。”
“【黑炎意誌】的爛尾,也不應該是故事的結局,也不會是故事的結局。”
“你也從未停止尋找曾經的自己。”
“你自己知道哪條路更難走,但你就是選擇了更為艱辛的那條路。”
李思思的話語在一刻停頓了一下。
放棄事業,故友背叛,親人遠去。
這種毀滅性的打擊,能死扛過來的人,也差不多練就了一種黑色的生命力。
“所以,現在我的想法是——”
“【周言,不管你未來變成什麽樣,你都不欠任何人的,真這是你的自由】”
“任何人都不能指責你!”
少女的聲音在這一刻放大許多,在小小的屋子仿佛整個世界宣告。
周言的嘴角忍不住動了一下。
【這丫頭,說的好像自己在未來一定會黑化,成為大惡人,與全世界為敵似的】
他閉上眼,又猛地睜開。
“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我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能讓自己成為自己,比什麽都重要。”
“不過,確實,失去什麽都不能失去前進的勇氣。
“【我的道路蜿蜒曲折,我不知道它是否會通向光明,但我一定會前進】”
“該知道的,你基本都知道了。”
周言的麵龐在這一刻嚴肅了下來。
“我完成了對你哥的諾言。”
“接下來,我該去完成另一個了。”
“我確實是一個在戰鬥以外會經常猶豫的人。”
“但是,我答應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李思思抬起頭。
“你是說——”
周言迎上了她的目光。
“歲玉。”
李思思渾身一顫。
“我是一個有職業素養的人。”
“歲玉如果不是信任【夜劍】,坐列車來到吳州中心車站的話,或許就不會這麽死。”
“或許無論她怎麽選,【烈焰天驕】都不會放過她。”
“我當然知道。”
周言幽幽地說。
“但恰恰是因為我給了她希望。”
“我的話,讓她覺得在我身上有揭露【烈焰天驕】的希望。”
“況且,如果【黑炎意誌】還在,或許她的真正求助對象也會是【黑炎意誌】。”
“我不會食言。”
“這是我最後要堅持的了。”
“拿著。”周言輕聲說道,他向著李思思緩緩伸出手掌。
他的掌心朝上,微微攤開。
在他那寬闊的手掌心中,靜靜地躺著一串著金屬鑰匙。
李思思瞪大了眼睛,滿臉疑惑地望向周言,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解之意。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我馬上要離開吳州了。”
周言說。
“這是這兒的鑰匙。”
“我在吳州已經沒有其他認識的人了。”
“李思思。”
“我不知道,這一去我要多久才能回來。”
“幾天,幾周,一個月,幾個月都有可能。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家就交給你打理,沒興趣的話就當替我保管下鑰匙。”
李思思沒有實話,拿過了那串已經有些磨損的鑰匙。
“你要去哪?”
周言的目光此刻沉穩如水,然而在深處卻似暗流湧動,洪水猛獸蟄伏已久。
他緩緩吐出兩個字——
“唐州。”
李思思身體一顫,眸子在這一刻閃爍了一下。
“你要去找他?”
“你要去找【烈焰天驕】?”
她像是不可置信。
“你去找他,能做什麽?”
周言微微揚起下巴,伸出手,輕輕地將額前幾縷已經低垂到眼前的零亂劉海往後撩起。
昏黃的燈光下,他眉眼間閃爍著一絲一股與以往不同的銳氣。
“沒有證據,我就去找。”
“沒人管,我就管。”
他的眼角布滿了蛛絲般的血絲,看起來既疲憊又憤怒。
“你搞什麽,周言”
李思思忍不住大吼道。
“你現在隻是D級英雄,你要親自過去,去和S級的烈焰碰麵?”
“你知道最壞的結果會發生什麽嗎?”
“你忘記你還有一個表妹要照顧嗎?”
周言的身體在這一刻停頓了一下。
“我當然沒忘。”
“但你要我怎麽做呢?”
“接著音樂廳的熱度,一步步安安穩穩地在超英平台上運營【夜劍】的賬號嗎?”
“這麽平凡而窩囊下去嗎?”
“我當然知道,這是條很安穩且有效的路子。”
“但我妹能撐到那一天的到來嗎?”
“我的心裏始終有一股鬱結之氣。”
“這股氣,在結果了那名灰色能力者後還是沒有消散。”
“我會用【夜劍】的身份徹底揭露,製裁【烈焰天驕】,如果能夠順利成功的話,【夜劍】會成為一個新的代名詞,然後發動全網,去找【哲學王】,求他出手治療我妹,至少那個時候的【夜劍】有資格……”
“不行,還是太不安全了。”李思思猛地搖頭。
周言突然大喊——
“你不用對我雙標了。”
“音樂廳見麵後——”
“你已經重新點燃了我心裏的英雄主義,無法回頭了。”
“手刃車站的殺手隻是一個開始。”
“這一次火焰會更加猛烈。”
“我不會食言。”
“無論於公還是於私,我都該出手。”
“無論是當初的事,還是他現在的惡行。”
“我都會去要個答案。”
“這次,我絕不放過【烈焰天驕】。”
李思思說不出話。
氣氛一時陷入了沉默
周言一言不發,打開一個表麵積攢著灰塵的行李箱。
行李箱裏的東西很亂,一件又一件的黑色風衣。
他輕輕取出一層衣物,在裏麵安靜地躺著一柄小小的短劍。
短劍的劍身看上去仿佛曾經遭受過熊熊烈火的洗禮一般,通體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詭異色彩。
那顏色既非赤紅如血,亦非漆黑如墨,而是一種介於兩者之間的奇異色調,仿佛是火焰與黑暗交織而成的混沌之色,劍身表麵的花紋仿佛漆黑的花朵綻放。
他開口——
“隕石上的天外材料做的。”
“本來隻是一個稍微稀缺的小東西。”
“但是曾經我閑著沒事幹,用【黑炎】淬煉它。”
“你有這樣的好東西,你當【夜劍】的時候怎麽不帶著它?”李思思冷不丁地開口。
“因為它也聯係著我的過去。”
“它是【黑炎】的作品,當初本來是打算送人的。”
周言收起這柄短劍,把它重新插入大衣的夾層裏。
“送誰?”
李思思下意識地問道。
但她似乎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麽。
“哦?怪不得你舍不得用?”她突然酸溜溜地說道。
“還想當定情信物啊。”
“這麽好的東西也難怪你到現在都沒有賣掉它而是留著。”
周言抿了抿嘴唇。
“好了,別損了。”
“現在舍得用了。”
他在這一刻收攏了衣領。
“我可以思考很久,但我一旦決定去做,就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車票我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訂好了,今天淩晨的車次。”
“以後的事,與你無關了。”
聽到這句話,李思思麵色一變。
她目光這一刻緊緊地盯著她,開口道——
“所以,周言,你要拋棄你的雇主嗎?”
周言看向她。
“李大小姐,你是個好人。”
“雖然你又蠢又笨。”
“但是這次,麻煩你了。”
“留在吳州。”
周言的目光這一刻平靜無比,缺帶著一種疏離感。
“不要再拖我的後腿。”
“你隻是個脆弱的普通人,幫不到我一點。”
“不拖後腿就是你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你沒有任何參與的必要了。”
李思思身體一顫。
她從未覺得周言那平靜的目光是如此地淡漠過。
她輕輕地顫抖起來,雙手緊緊捏著格子裙的裙擺,如同風中的花朵一般搖曳不定。
李思思嘴角緊繃,眼神複雜。
“我該恭喜,你變回曾經的那個英雄嗎?”她極力維持著平靜。
“不,不完全一樣。”
周言搖搖頭。
“當獨自穿過暴風雨後,就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還有——”
“高尚從來不該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李思思麵色蒼白。
“會贏嗎?”
“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