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州市中心，一座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
    這座巍峨的建築，唐州本地人都很熟悉。
    整座建築全部被一家洲際酒店所占據，是唐州很有名的上層精英常住的地方。
    視角不斷向上拉，整座大廈仿佛不斷拔高的山峰，在大廈頂點的最高層，這一層像是被某個人包了下來一樣，非常寂靜。
    在這一層一個寬闊而奢華的房間外，一名身著筆挺西裝、戴著眼鏡的男子正輕輕地敲響房門。
    他的神情嚴肅。
    隨著敲門聲的響起，房間內傳出一聲回應。房客通過智能係統確認並授權開啟門鎖後，門緩緩打開。
    “這麽早，什麽事？”
    一個赤裸著上身，隻穿著一條寬鬆沙灘褲的紅發刺蝟頭男子站在門內。
    他眼神歪斜，總是給人一種不屑和挑釁的神情，隻是似乎剛剛從宿醉中醒來，一副還沒有完全清醒的模樣，帶著一股濃濃的酒氣。
    站在他麵前的眼鏡男皺了皺眉頭。
    “烈焰，你喝酒了？”
    他瞥了一眼，目光迅速掃了過去定格在那張淩亂的茶幾上。
    數個酒瓶橫七豎八地躺倒著，濃烈的酒氣在空氣中彌漫。
    “你沒有整出什麽事吧。”
    眼鏡男麵色一變，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麽，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匆忙衝了進來。
    濕漉漉的地麵，地上滿是灑落的酒水，形成一片片斑駁的水漬。
    客廳入眼之處一片狼藉，套房裏更是淩亂不堪，四處散落著衣物。
    這些衣物有些像是被暴力撕扯的，裂口參差不齊，有些則幾乎被灼燒得麵目全非，破破爛爛。
    而在這混亂的場景之中，幾個女生戴著項圈，拴著鏈子，癱軟在地板上，像是睡著了一樣。
    紅發刺蝟頭男人注意到了眼鏡男的目光。
    “這些女人，沒有資格上床睡覺。”他說
    眼鏡男見狀鬆了一口氣，但他麵色依舊僵硬地開口——
    “烈焰，上個月已經警告過你不要再喝酒了。”
    “本來以為你這幾天度假，已經戒掉了這個習慣”
    “你怎麽又酗酒？”
    【烈焰天驕】緩緩抬眼，他的眼皮顯得有些困倦的，但是雙眼依舊妖異無比。
    “隻是一點酒罷了。”
    “哈？”眼鏡男不可置信。
    “你在說什麽？”
    “醫師給你的建議都忘了？”
    “你的身體保養是不能一直沾酒的。”
    “你的超能力的對身體的副作用並不大。”
    “隻需要注意身體就行。”
    “但酒精會對你的【烈焰】有影響。”
    “哼。”【烈焰天驕】晃了下腦袋，不屑地輕笑一聲。
    “這點影響很快就能恢複的，度假時間罷了。”
    “嗬。”西裝眼鏡男微微搖頭。
    “【烈焰】，你看看你現在的身體？”
    “美色，酒精麻痹了你。”
    “最關鍵的是每次酗酒，你都更容易犯事。”
    眼鏡男一邊說著一邊喘氣，“還好這次沒出什麽事。”
    “你自己算算你這次在唐州度假惹了多少亂子嗎？”
    “你要玩女人公司又不是不幫你？”
    “可你……”他歎了口氣
    “這些——”【烈焰天驕】身體搖晃了一下，他整個人直接橫躺在了沙發上。
    “不都是小事嗎”他酒氣十足，輕描淡寫地說著。
    “在公司眼裏，這點數目根本不算什麽吧？”
    “公司一年到頭拐進來做覺醒試驗的耗材就比這些多多了。”
    【烈焰天驕】隨意地伸出一隻手掌攤開，像是隨便比了個數。
    “胡鬧。”西裝眼鏡男麵色冷了下來。
    “那些都是簽了協議，聯邦法律上毫無意義的風險條款內的死亡。”
    “抓住一些漏洞罷了。”
    【烈焰天驕】笑了。
    “韋伯的其他英雄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嗎？”
    “上個月，公司裏那個B級的小子，叫什麽來著，【明】？”
    “不是私下爭勇鬥狠，打架鬥毆，把好幾個人送進醫院嗎？聽說現在還有人躺在重症室沒出來。”
    “公司的法務團隊，不是賠點錢就行了嗎？”
    西裝眼鏡男搖了搖頭。
    “路線不一樣。B級英雄的影響不夠大，也不需要多麽正麵的形象。”
    “而且那家夥，算不上我們韋伯公司重點培養的對象。”
    西裝眼鏡男語氣刻薄起來。
    “終究不過是個半路出道，撿了便宜的小子罷了。”
    “確實，一個賣主的蠢貨罷了。”【烈焰天驕】雙眼在這一刻眯了起來。
    他想起了那個帶著黃金狐狸麵具的女人，身上多了一股怒氣。
    “一個完美立牌坊的婊子。”他輕聲說，“你倒是跑了。”
    西裝眼鏡男這一刻沒有聽到【烈焰】說什麽一樣。
    “烈焰，你不一樣，你是S級英雄，在公眾麵前影響很大。”
    “你是公司一直在重點栽培的核心對象。”眼鏡男語氣誠懇。
    【烈焰天驕】斜了斜眼。
    “我如果沒記錯的話，董事長的公子半個月前飆車就當場撞死了三個行人，肇事逃逸。”
    “事後公司處理的很幹淨，頂罪的頂罪，一點事兒沒有。”
    【烈焰天驕】一邊說著，一邊翹起二郎腿，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傲慢姿態。
    他的眼神充滿了不屑和冷漠。
    “隻有站在頂端的我，反而要活在那些私生飯的目光裏，活在那些狗仔的視線裏。”
    西裝眼鏡男麵色一沉。
    “那些都是意外。”
    “我的也是意外啊。”紅色的刺蝟頭下，【烈焰天驕】的目光混沌而又淡漠。
    西裝眼鏡男搖搖頭。
    “烈焰——”
    “我希望你能意識到，公司已經隔三差五在幫你擦屁股了。”
    【烈焰天驕】的身體在這一刻猛地繃直，他的聲音大了起來。
    “什麽狗屁替我擦屁股。”
    “這種事，不正是公司最在行的嗎？”
    “更何況，我啊——”【烈焰天驕】扭了扭脖子。
    “我可是每次都處理得沒有痕跡，沒有屍體，公司連善後都方便了很多。”
    “那樣會有風險。”西裝眼鏡男強調道。
    “風險不等於不存在。”
    “放心放心。”【烈焰天驕】妖異的雙瞳在這一刻似乎閃爍著殘忍的光彩。
    “公司每次隻要替換或者刪除相關場所的進出監控就行。”
    “至於她們的手機和網絡平台的賬號我們早已接管，每次編一個理由在外，最後失聯也沒什麽。”
    說著，【烈焰天驕】掃了一眼那幾個癱軟在地板上的女人。
    “如果有人還活著的話，控製後，不需要的可以放走，但是該做的做了，該錄的錄了，該有的信息也都有。”
    “她們根本不敢反抗。”
    西裝眼鏡男歎了一口氣。
    “你現在這樣天天折騰你的身體，你有數嗎？”
    “你已經很久沒有完成一次拿得出手的任務。”
    “現在外麵已經有了說我們是作秀炒作的言論。”
    【烈焰天驕】搖搖頭。
    “一幫網絡上的跳梁小醜罷了。”
    “放心，等到我下次出手的時候，我會打破所有這些荒謬的言論。”
    眼鏡男見狀本不想再多語，但最終還是猶豫了一下。
    “你每次喝酒都會惹事。”
    “如果你亂搞了話，我現在就叫人送藥上來。”
    他眼神銳利。
    “這些女的，不能讓她們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保有你的DNA。”
    “我還真差點忘了。”【烈焰天驕】重新活動了下脖頸。
    “昨晚好像是有一個。”他思索著，眉頭微微輕皺。
    “什麽意思？”西裝眼鏡男緊張了起來。
    “算了，我先叫人先送藥過來，全吃了之後控製了再定期檢查下。”他一邊掏出手機，一邊向著那幾個倒在地上的女子走去。
    “哦，對了。”【烈焰天驕】叫住了西裝眼鏡男。
    “新的私下見麵會籌備得怎麽樣了？”
    “最近幾天都能來嗎？”
    他百無聊賴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這幾個，已經膩了。”
    西裝眼鏡男猶豫了一下，微微點頭。
    “早就在給你籌劃和物色了。”
    “粉絲群和幾個顏值小圈子裏都物色好了。”
    “唐州附近的交通還是很發達的”
    “附近就有很多。”
    “這次還特意給你物色了幾個五六線小博主。”
    “總能合你口味了吧，你可別再亂來了。”西裝眼鏡男告誡道。
    “本來約好的就是今天。”
    【烈焰天驕】晃著腦袋，像是點頭，又像是沒聽見。
    “喂——”
    西裝眼鏡男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緊繃了起來。
    “烈焰，你昨晚玩什麽了？”
    “嗯？”【烈焰天驕】抬起了頭，昨晚有點斷片了。
    “記不太清了，可能玩的比較猛。”
    西裝眼鏡男麵色難看下來，指了指地上躺著的一名女子。
    女子的黑色長發散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皮膚上到處都是像被火焰灼燒出的刺青，渾身也汙濁不已。
    她雙目緊閉，脖頸上似乎有著勒痕，仔細探去，竟然已經沒了呼吸。
    “是她嗎？”
    西裝眼鏡男麵色難看，指著地上的這名女子說道。
    其他剩下的幾個女人呼吸還很沉穩，唯獨這個女人已經沒有呼吸了。
    【烈焰天驕】點了點頭。
    “昨晚真的有點喝多了。”
    “應該就是她了。”
    “沒想到，一不小心。”
    鮮紅如血的刺蝟頭下，男人妖異的雙瞳裏露出一絲嫌棄的意味。
    “死了一晚上嗎？”
    “竟然到現在才發現，確實有點晦氣了。”
    “死去太久的東西，還是有點髒的。”
    “市場上的死魚一樣腥臭。”
    【烈焰天驕】在這一刻猛地起身。
    他赤著雙腳，整個人起身緩緩走去。
    在他的手掌之上，橘紅色火焰悄然燃起。
    火焰順著【烈焰天驕】手掌的方向，如同幽靈一般緩緩飄向那倒在冰冷的地麵上，沒有氣息的長發女人。
    一股焚燒的焦味混合著怪異的味道，在房間裏開始彌漫。
    【烈焰天驕】的雙眉在這一刻猛地皺起。
    “真臭。”
    他的鼻子在這一刻抽動。
    眼鏡男忍不住向後退了退，對於他而言主要聞到的還是焚燒蛋白質的味道。
    但是對於【烈焰天驕】超能力者體質而言，他的鼻子嗅覺要比普通人強上很多。
    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腐敗的味道。
    “我不喜歡這種味道。”他的麵色在一刻冷了下來。
    他喜歡美麗的事物，更喜歡美麗的事物在他手下掙紮的樣子。
    特別是那份美麗在經曆了暴虐，在生命逝去時定格的那一刻。
    對於他而言，那才是一種無法保存的標本，一種來自藝術品的滿足感。
    一種陶醉自己力量的滿足感和摧毀一朵花朵生命的，一種藝術的充實感。
    “太臭了。”
    【烈焰天驕】雙手一揚。
    那橘紅色的火焰幽靈這一刻托舉著女人的軀體漂浮起來，火焰在不斷地燃燒。
    火焰幽靈載著這被燃燒的軀體緩緩飄向窗口。窗口這一刻被竄出的火蛇靈巧地推開。
    西裝眼鏡男大驚失色。
    “你瘋了嗎？”
    “你要幹嘛？”
    【烈焰天驕】沒有理他，而是一隻手掌抬起，猛地虛握。
    下一秒，那幾乎包裹著女人軀體的橘紅色的火焰幽靈在這一刻像是完成了一個維度的升華。
    突然爆發的熊熊烈焰如同噴泉般上升，又如煙花般炸開。
    驚駭的畫麵在此刻誕生，女人的軀體在這一刻化作齏粉。
    “太臭了，我開個窗。”
    【烈焰天驕】在這一刻回過頭來說。
    他的動作簡單地如同輕輕擰開煤氣灶的開關。
    漫天粉塵和灰燼，在一刻從窗口飛出。
    這破碎的近乎碾碎的灰燼粉塵，從摩天大廈的高層，緩緩落下。
    高處的強氣流拂過，塵燼四散。
    在這大廈的下方，正是一個十字路口，川流不息，人來人往。
    路上的行人們行人匆匆，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那高空之上細微的一絲粉塵。
    十字路口的地麵上，黑色風衣的衣擺輕輕搖擺著，一個挺拔的男人在路燈下停下了腳步。
    幾粒沙子般的粉塵落到了他的臉上。
    男人帶著白色口罩的麵龐這一刻突然抬起，他的視線銳利起來。
    他在人群中抬起一隻手，片刻後又收來。
    男人輕輕地捏了捏手心裏極其細微的灰色粉末。
    ——粉末似乎還殘留著一種滾燙的感覺。
    曾經同樣是火係能力者，他對於這種粉末，太清楚了。
    “【烈焰天驕】——”
    周言的手心猛地在這一刻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