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竹劍駕車，梅劍、蘭劍、菊劍則在車廂內侍奉楊拓。昨夜睡得很晚，今日一大清早就要離開，楊拓有些睡眠不足。進入車廂後，雙眼一閉，枕著蘭劍一條修長玉腿，隻用了短短十息時間，便進入香甜夢鄉。
    臨近中午，肚皮開始造反，楊拓方醒過來，馬車恰巧來至一片茂密蔥鬱的竹林內。梅蘭竹菊四劍侍奉楊拓已有一段時日，對楊拓的作息有所了解。楊拓醒來時，四劍將馬車停在竹林，采集竹筍、竹菇作為午餐。
    主仆五人圍坐在車廂內，就著糕點、幹糧享用他們的午餐。吃喝的差不多了，將替代竹劍出任車夫的蘭劍抬首，對楊拓問出這麽一個問題。
    “快意門！”
    蘭劍此言一出，梅劍正待送入楊拓口中的糕點一頓，楊拓神情悠然，吐出四字。
    聽得‘快意門’三字，四劍不約而同的神情微變，四雙美眸皆有由衷厭惡升起。
    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邪派數不勝數，打著名門正派旗號的所謂武林正道，不乏男盜女娼。但，在諸多武林門派中，以快意門為首的所謂十大派，大概是最讓人不齒的了。對外，快意門一直以武林正派自居，但所作所為，即便西方魔教、日月神教、明教這等被正道稱為魔教的勢力，也需自愧不如。
    滅人滿門，奸淫擄掠，拐賣人口等等，隻有別人想不到的，沒有快意門做不出的。快意門門主：快意老祖，雖無魔頭之稱，可‘星宿老怪’丁春秋、東方不敗這等大魔頭，名聲都要比快意老祖好一些。
    “主人，您去快意門作甚？”
    對於快意門，四劍皆連一絲好感都奉缺。沉寂片刻，竹劍不解問道。
    “快意老祖這老鬼，好大的膽子，敢搶本座的貨？”楊拓冷笑道，“如果本座不回敬一下，恐怕別人都要以為，本座好欺負了。”
    “主人，您是說，運往關中的那批貨，是被快意門搶走的？”
    楊拓此言一出，四劍皆想起，離開蜀地前，有一批被大興城的達官貴人定下的琉璃、香水、鏡子在被大鏢局運出蜀地後，半道被搶走了，押送這批貨的鏢師，更被盡數屠戮，一個不留。
    霎時，梅蘭竹菊四劍麵上浮起由衷怒意，異口同聲的質問道。
    楊拓點頭，“沒錯。本座離開蜀地前，大鏢局傳來消息，大鏢局二當家：卓東來查出此事是快意門所為，請本座前往相助。”
    “主人，那您與卓東來約定的日子是？”
    “明日！”
    “明日？”
    楊拓一行已入了關中，拜劍山莊與快意門皆在關中，但相去三百裏。聽得要在一日內趕到快意門，梅蘭竹菊四劍麵上露出絕望神情，異口同聲的叫道。
    “啊！”
    “明天就要趕到快意門？不行，我們馬上出發。”
    “主人，您怎麽不早說？”
    “完了！”
    ……
    四劍震驚後，如無頭蒼蠅般尖叫連連。雜亂話語中，蘭劍已衝出車廂，揚起馬鞭，驅使拉車的健馬再次出發。
    “哈哈哈。”
    關中大地盡是平坦之沃野，可一天內狂奔三百裏，仍是幾乎無法完成的任務。看到四劍這幅驚慌失措，無頭蒼蠅般的表現，楊拓渾然沒有一絲將赴約遲到的自覺，大感趣味，暢快大笑。
    ………………
    曾幾何時，快意門統率十大派，威震武林，快意老祖更是十大派的盟主，雖稱不上雄霸江湖，但聲勢較之今時今日的五嶽盟主：左冷禪之輩，有過之而無不及。然則，在與大梵天後人以及‘武林神話’無名的爭鬥中，十大派元氣大傷，快意老祖本人也廢掉雙目，被斬斷一臂，一身武功廢掉了九成。
    歲月更迭，曾經威名赫赫的快意門，已成為一個勢力輻射方圓百裏的小派。至於十大派的其他九個門派，隨著快意門的衰落，或是苟延殘喘，隻剩大貓小貓兩三隻；或是因過往結下的仇怨，被往昔仇家找上門，滅了滿門。
    “哈哈哈。”
    朗朗乾坤下，快意門駐地。
    雙目已瞎的快意老祖，坐在快意堂內，縱然須發雪白，臉頰遍布褶皺，下一刻就進棺材，也不會有人奇怪。但，快意莫名的笑聲自他口中發出，分外陰鷙，即便在這青天白日中，仍令聽者不寒而栗，仿若夜梟之啼。
    “門主。”
    快意老祖坐在一張蒙著虎皮的太師椅上，下首站著幾名快意門弟子，每個人麵上都掛著喜意，將快意老祖夜梟般的笑聲視若等閑。待快意老祖的笑聲稍歇，一人上前，衝寶座上的快意老祖拱手一拜。
    “搶來的貨賣了十萬九千五百兩銀子，這筆錢，您打算如何處置？”
    “三成，不，五成，送入老夫的私庫。”聽得弟子此言，快意老祖開始分配，“剩下的五成，三成用來置辦兵器和藥材。最後兩成，送入門中庫房，應付不時之需。”
    “是！”
    在場的幾名快意門弟子，皆是快意老祖在與無名的爭鬥結束後，另行培養的。聽得快意老祖要將一半的收獲吞下，這些弟子露出不以為然之色，已司空見慣。待快意老祖說完，幾名弟子齊聲領命。
    “下去吧！”
    “是！”
    “等等！”正當這些弟子欲離開時，快意老祖驀然想起一事，將他們叫住。
    “門主，您還有什麽吩咐？”
    “老夫房中使用的香料，怎麽換成了最普通的檀香？如今，我快意門發了一筆橫財，給老夫換成龍涎香。還有，三日後是你們大師姐的忌日，再給老夫采購一批珍貴食材與綾羅綢緞，老夫要祭奠你們大師姐。”
    “門主，大師姐的忌日，不是已經……”
    聽罷快意老祖這番話，一名二十出頭的弟子一臉茫然，下意識就待開口。然而，話尚未說完，就被身邊之人捂住嘴巴。
    “你要說什麽？”快意老祖雙目雖瞎，但武功並未失去，神色冷厲，朝向那名開口的弟子，“難道，你是想說，老夫記錯了嗎？”
    “門主，弟子不敢，是弟子糊塗了。”那名弟子反應過來，忙向快意老祖請罪，“請門主恕罪。”
    快意老祖神色稍緩，“這還差不多。采購這些東西的錢，都從門中庫房出！”
    “是！”
    幾名弟子目光互視，每個人都從其他人眼中看到發自內心的悲哀，應諾聲中染上一抹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