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窮鬼還有臉在老子麵前嘚瑟，房俊鄙夷掃了程處默和長孫衝一眼：“我以前可能沒有說過，蜂窩煤其實屬於惠民項目，在這一項上我們賺不賺錢其實無所謂，就算是虧錢也要繼續做下去。”
    長孫衝哂然一笑：“這也不賺錢，那也不賺錢，你開善堂的？”
    “以你們的智商，我很難給你們解釋太過深奧的東西，不如這樣，下午你們各自回家問問長輩，聽聽他們是怎麽說的，應該就會明白。”
    說話的功夫，房俊從火堆裏又掏出一個泥疙瘩，在程處默幽怨的目光中，用他從不離身的橫刀敲碎外麵的泥殼，並順著縫隙向外一撬，幹硬的泥殼裹挾著羽毛脫離的瞬間，香氣四溢，黑乎乎的泥殼子裏麵露出雪白的雞肉。
    原本嫌棄房俊手法過於粗糙，對他將雞子內髒去掉之後毛都不退，直接用活著鹽水的泥巴裹住放火裏燒的行為大為鄙夷的秦懷玉用力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語：“不是吧？這也行？”
    “你們對本公子的能力一無所知。”
    房俊把刀丟還給程處默，從撥開的泥殼子裏撕下一條雞腿，飛快閃身躲開原來的位置，身後傳來紈絝們被燙到鬼哭狼嚎的聲音。
    “噢噢，燙死老子了，處默刀子拿來，把這個也砍開。”
    “都別跟老子搶，這個是老子的。”
    “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知道雞還能這樣吃，唔，燙死了，我說你們慢點，好歹給我留些。”
    丟下吃的惡行惡相的紈絝，房俊拎著雞腿來到長孫衝身邊坐下，將雞腿遞過去，漫不經心的問道：“衝子，咱們兩家沒有死仇吧？”
    長孫衝接過雞腿，認真想了想，搖頭道：“應該是沒有。”
    房俊笑笑：“既然沒死仇，合作怎麽樣？”
    “什麽意思？”長孫衝警惕的看向房俊，隱約間總覺得這小子笑的有些不懷好意。
    房俊聳聳肩膀，長孫小狐狸似乎被自己這段時間的騷操作給嚇到了，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沒什麽意思，既然長孫公子不任信我房二，之前那些話就當我從未說過。”房俊瀟灑的起身走人，獨留長孫衝風中淩亂。
    這家夥到底搞什麽明堂，不是說合作麽，怎麽就這麽圓潤的走了？
    長孫衝滿頭黑線，有心追上去問問房俊，又擔心那家夥會算計自己，眼下老頭子不在家，自己連個商量的對像都沒有，好煩啊！
    這可能是聰明人的通病吧，每遇到一件事情都要前思後想，權衡利弊，不把事情搞清楚就覺著心裏不舒服。
    所以，房小二到底要跟我合作幹什麽？長孫家有什麽值得他惦記的？這小子做生意如此精明，拒絕他會不會有什麽損失？
    長孫衝愁啊，愁的一綹一綹薅頭發啊！
    感覺像是損失了好幾個億，也不等聚會結束，便帶著柴令武等人匆匆離去，打算進宮找皇姑母討個應對的辦法。
    皇宮大內，散了早朝之後的皇帝陛下第一時間回到甘露殿。
    今天是大唐皇家煤業開張的日子，盡管偉大的皇帝陛下並不認為石炭生意短時間內能夠產生太大的收益，但潛意識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期待的：“觀音婢，大安坊那邊有消息了沒有？”
    沒有回答，長孫皇後麵色古怪的看著迎麵而來的李世民，數次張嘴欲言，最後都忍了下去。
    李世民的心一下就揪了起來：“怎麽了？那個什麽蜂窩煤賣的不好？”
    長孫皇後搖搖頭，數次組織語言，卻始終無法找到合適詞匯來形容此時的心情，最終歎了口氣道：“臣妾不知應該如何形容，如果您一定要問，臣妾隻能說喪心病狂。”
    李世民滿頭問號的表示理解不能：“觀音婢，喪心病狂是何意？”
    “陛下親自看看。”長孫皇後將一張寫著‘蜂窩煤六塊，大唐皇家煤業，日期：貞觀三年十一月初五’半截小紙條遞到李世民麵前：“就這麽一張紙，價值五十文。”
    這什麽東西啊！
    李世民接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了好一會兒，還是不明白長孫皇後的意思。
    “大安坊的準備好的二十萬塊蜂窩煤半個時辰之前已經售罄，無貨可賣的情況下，房俊那小子便想出了這麽個寅支卯糧的法子，憑此票據五日後可以在大安坊那邊領取六塊蜂窩煤。”
    長孫皇後言簡意賅的把事情經過給李世民講了一遍，話語中不乏恨鐵不成剛的意味在裏麵。
    李世民果斷察覺出其中的關竅，沉聲說道：“你的意思是，會有人從中作梗？何人如此大膽？”
    “房家那小子這次怕是要失算了，臣妾不否認他有能力在五天之內準備好足夠的蜂窩煤來滿足百姓需求，但他還是低估了人性的險惡。”
    長孫皇後歎了口氣：“剛剛有人來報，各坊市都有人暗中收購這些票據，給出的價格也足以讓普通百姓心動，這讓臣妾不得不懷疑收購票據之人的動機。”
    李世民征戰半生，什麽樣的鬼蜮伎倆沒有見識過，略一思索便冷笑說道：“不過是些見不得人的鼠輩罷了，且先讓他們跳著，房家那小子若是應付不來，不是還有他老子麽，咱們看著就是。”
    長孫皇後眸光閃動，似乎在說‘你確定’？
    李世民突然生出一種北伐突厥都沒有房俊這小子難搞的別扭，哭笑不得的問道：“怎麽？還有事？”
    “臣妾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大事。”長孫皇後突然深吸一口氣，看著李世民說道：“剛剛大嫂差人來說，有人打算出雙倍的價錢求購長孫家在大唐皇家煤業中的股份，大嫂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差人來問臣妾的意見。”
    “這種事情你拿主意便好，朕記得無忌家裏投的似乎並不多，應該是兩千貫吧，就算是雙倍的價格也不過是四千貫，他那麽大的國公府還能差……”
    李世民說了一半突然停了下來，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宮裏那五成的份子，現在如果出手，能換來十萬貫？”
    長孫皇後默默點頭：“否則陛下以為臣妾為何會說‘喪心病狂’，那些惡意收購票據的家夥還不至於讓臣妾如此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