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快快快，煤球，煤球！”大安坊，小推車大隊才出去沒多久，陳群便風風火火的衝進了王君啟的院子。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打從昨天晚上就沒怎麽好好休息的王君啟紅著眼珠子竄出了來，迎上陳群：“你倒是快說啊，煤球怎麽了？！”
    在房俊這個甩手掌櫃萬事不管的情況下，王君啟不得站出來挑大梁，生怕石炭生意有個什麽閃失。
    這可是涉及數萬兩銀子，背後有皇家參與的大生意，王君啟不敢想象萬一搞砸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估計會被擔去填護城河吧。
    幸運的是，生意並沒有搞砸，陳群喘了幾口粗氣之後，給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煤球賣光了，很多人半路就被截了下來售光了煤球，不得不回來補貨，那些走的近的已經回來補第二次貨了。”
    “啥？這麽快就賣光了？”王君啟眼前一黑，感覺天都要塌了。
    煤球開賣之前，他想過了無數種可能，甚至做好了今天一塊煤球都賣不出去的準備，唯一沒考慮到的就是貨賣光了怎麽辦。
    陳群嗓子都啞了，作為一個老生意人，他能體會到王君啟的絕望，卻不得不找他拿主意：“老王，你倒是給個說法啊，倉庫那邊庫存已經不多了，照眼下這個賣法，估計連中午都堅持不到就會售罄。”
    王君啟哭喪著臉：“我能有什麽辦法，庫存就那麽多，現在做又來不及。”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無論陳群還是王君啟，都知道現在其實已經沒辦法再繼續賣下去了，一旦庫存告罄，下一步受影響的就是大唐皇家煤業的聲譽。
    “要不，去找公子？”陳群猶豫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公子能有什麽辦法，庫存都沒了。
    王君啟並不認為房俊能拿出什麽正經主意，可眼下這個局麵已經不是他能控製的了，隻能去找大老板。
    兩人結伴出門，去相隔不遠的大安坊原坊官的宅子去找房俊。
    大安坊原本是有坊官的，隻是後來受到戰爭的影響，坊裏的百姓都跑光了，坊官沒了用武之地，也就被長安縣給調走了，獨留幾間殘破的屋子杵在那裏。
    房俊這會兒正夥同十幾個紈絝蹲在破敗的院子裏做燒烤，熊熊燃燒的篝火上架著烤到半生不熟的羊腿，火堆下還賣著五、六隻裹著黃泥的雞子，長孫衝、李景恒幾個紈絝蹲在不遠處煮茶品茗。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無風無雪，陽光自空中灑下，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紈絝們各玩各的，沒人在乎煤球賣的怎麽樣，很符合他們的氣質，王君啟和陳群的到來也隻是稍微讓他們抬了抬頭，隨後便不再去管。
    房俊見二人過來，從火堆裏扒拉出一個泥疙瘩朝他們推去：“你們來的正好，試試本公子的手藝。”
    泥疙瘩要怎麽吃？
    應該是公子知道了消息，故意用這樣的方法來懲罰我們吧？
    王君啟和陳君麵露苦澀，同時彎腰：“小人有罪，請公子懲罰。”
    嗯？
    這是要鬧哪樣？
    鬧成一團的紈絝們紛紛看了過來，房俊也莫名其妙的看著二人：“有什麽罪，你倆幹啥了？”
    王君啟看了陳群一眼，主動站出來解釋道：“因為庫存不足，蜂窩煤很快便要售罄。”
    房俊更迷惑了，皺眉道：“這是好事啊，你們請什麽罪？”
    陳群怕房俊不明其中厲害，小心在旁邊補充道：“可是，沒了足夠的貨源，長安百姓怕是會對咱們心生不滿。”
    “心生不滿又如何？現在是賣方市場，蜂窩煤隻有我們有，他們就算不滿又能如何，幾十文燒一整晚的柴炭不是什麽人都能燒得起的，就算心生不滿他們也隻能買我們的蜂窩煤。”房俊就很迷，這陳群不是做生意的老手麽，這麽簡單的道理也要自己來解釋？
    “可是……”陳群還想再說什麽。
    房俊擺手打斷了他：“你們要還是不放心，我給你一個建議，采用預售的方式售賣蜂窩煤，正式售賣的時間定在五天以後，但現在出錢認購可以買五贈一，也就是說，現在交買五塊的錢，五天之後隻要拿出票據，可以領到六塊蜂窩煤。”
    陳群：“……”
    王君啟：“……”
    放在後世極為普遍的預售直接把兩人給幹懵了，就連老於世故的陳群都覺得自己的腦子似乎不怎麽夠用。
    買五贈一他能理解，可預售……，這是人能想出來的法子？
    陳群毫不懷疑房俊此法的可行性，人都是喜歡占便宜的，隻要等上五天，就能買五塊得六塊，這種好事怕是有不少人會參與。
    問題解決了，可帶來的結果卻是賺的少了。
    陳群猶豫著：“公子，這樣做是不是……虧了？”
    “不會虧，我們賣蜂窩煤靠的是走量，隻要賣的數量多，就絕不會虧錢。”房俊微微搖頭，並未給陳群解釋太多。
    石炭生意所涉及到的方方麵麵太過複雜，真講起來絕不是三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
    陳群和王君啟帶著泥疙瘩走了，回去按照房俊指點的方法去製作票據，這是個比較麻煩的工作，僅防偽一項就足以讓人頭痛欲裂。
    但是沒辦法，東家交待了，他們就得上。
    這邊的房俊在送走兩個手下之後，頗有些納悶的看著該幹嘛幹嘛的從紈絝：“我說你們怎麽那麽淡定，我們要發財了知道嗎！”
    本以為紈絝們會熱烈響應，結果房俊發現自己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紈絝們依舊沒什麽反應，程處默甚至還對他豎起了中指。
    房俊就怒了。
    “不是，你啥意思。”
    “發財跟俺們有什麽關係？”程處默擺弄著篝火上的羊腿，黑著臉嘀咕道：“你把生意搞這麽大，動不動就是數千上萬貫的投入，你覺得我們還能參與進去？”
    長孫衝亦在那邊不陰不陽嘲諷道：“房二公子，你不會以為我那兩千貫是自己掏的吧？兩千貫啊，要不是我娘點頭，你以為我拿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