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沒去看老王頭好似開了染坊的臉，看了看朝自己擠眉弄眼的紈絝們，轉身來到自家老頭子跟前：“爹，這裏的事情就交給您了，我去杜伯伯家看看。”
    “去吧，陛下應該也在那邊。”許是給房俊擦屁股習慣了，亦或是覺得讓房俊繼續留在這裏會把王雲逸那老家夥給刺激出個好歹，老房同誌橫加幹涉，隻是在他離開之前特地叮囑他不要亂說話。
    可憐天下父母心，自己說什麽也要給老頭子爭上一口氣，在偉大的大唐帝國皇帝麵前好好表現一下。
    將五花大綁的王玄瓊丟給王家護衛，夥同眾紈絝離開的路上，房俊默默的想著方才老頭子過來時不問青紅皂白就對著老梆子開噴的一幕，心裏暖暖的。
    處在興奮狀態的紈絝們則沒有那麽多想法，他們還沉浸在方才房俊指著老王頭鼻子大罵的爽感之中，一個兩個咋咋呼呼的嚷嚷著。
    “艸，剛剛二郎是真牛批，把王家那老梆子罵的臉都綠了，痛快，真痛快。”
    “那老梆子這次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估計不會善罷甘休，二郎今後怕是麻煩不少。”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我現在最關心的是那三萬兩銀子該怎麽花，哎呦，二郎也是，幹嘛要讓那老梆子把錢送到內帑去呢，錢進了宮裏再想要出來就難了。”
    房俊鄙夷的看向賊目爍爍的眾人：“瞧你們那點出息，有事的時候跑的幹幹淨淨連個鬼影子都見不著，現在聽說有了錢，一個個又都來了精神，怎麽著，真以為憑我一個人紅口白牙就能把老王頭給唬住？”
    程處默撓撓頭：“難道不是麽？俺看那老梆子都快給恁跪下了。”
    “狗屁，沒有陛下撐腰，你以為那老不死的能如此容易服軟。”房俊撇撇嘴，回頭向大理寺的方向看了一眼，有感而發道：“這幫老貨就沒有一個好相與的，跟他們鬥不多長幾個心眼，被賣了還幫他們數錢呢。”
    程處默想了想，沒想明白，咂咂嘴道：“恁說什麽是什麽好了，俺腦子不好使，打打殺殺還行，這種算計人的勾當還得靠恁這種滿肚子壞水的。”
    瑪德，程處默，你把路走窄了知道嗎！
    房俊臉當時就是一黑，在紈絝們嘻嘻哈哈的調侃聲中逐漸失去說話的興趣。
    老子竟然膨脹到嚐試跟程處默這種憨憨解釋智慧這種東西，真特麽是想瞎了心。
    一路嘻嘻哈哈吵吵嚷嚷到了杜家，打發門子去裏麵通報，房俊一行便被杜府管事安排到了前院的偏廳等候。
    大概過了半刻時間，頂著兩個黑眼圈的杜荷從外麵走了進來，苦著臉與眾紈絝打了招呼，又單獨來到房俊麵前：“遺愛，近些日子家父身體抱恙，大安坊那邊……。”
    “哎呀，都是自家兄弟，別整那些虛頭巴腦的。”程處默把手一揮，大咧咧說道：“而且事情已經被解決了，王家那老梆子賠了三萬兩銀子才把他那個廢物孫子領回去，短時間內沒臉再找咱們的麻煩了。”
    搞定了？這麽快？
    剛剛不是還說在大理寺起了衝突麽，王家老家主都出麵了。
    是了，房相，應該是房相及時趕到，才讓王家家主屈服的吧，否則這幫家夥也不至於如此開心。
    想著，杜荷強撐笑臉對房俊拱了拱手：“恭喜，恭喜！”
    “恭喜什麽的以後再說，等杜伯伯病好了，再好好慶祝也不遲。”房俊還記得來杜家的目的，不想讓自己成為偏廳裏的主角。
    紈絝們也都露出關心的眼神，看向杜荷：“對了，杜老二，你爹到底咋回事，聽說告老文書都遞上去了，什麽病如此嚴重，連宮裏的禦醫都看不好？！”
    這話問的有點失禮，有打聽杜家隱私之嫌。
    世家大族之間牽一發而動全身，杜如晦的生老病死更是能夠影響到政敵和盟友之間對杜家的態度，於是乎所有的紈絝都豎起了耳朵，想要聽聽杜荷是怎麽說的，房俊亦不例外。
    隻是相比於心思各異的紈絝，他更想知道老杜到底是怎麽死的，《舊唐書》記載，杜如晦從生病到去世隻隔了不到三個月，這三個月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老杜得的到底是什麽病，一直都沒有明確的說法。
    杜荷遲疑片刻，好似在確認要不是說，最終，他還是苦笑著吐出兩個字：“腸癰。”
    “腸癰？”房俊皺了皺眉，隱約覺得這病聽著有點耳熟，努力在記憶裏搜索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握艸，闌尾炎？！”
    “什麽？”沉浸在老頭子時日無多的杜荷轉頭看向房俊。
    “沒啥。”房俊指著自己右側小腹的位置，繼續問杜荷：“你爹是不是這裏疼，疼的時候會伴隨嘔吐或者暈厥之類的症狀？”
    杜荷點點頭，腸癰在大唐屬於絕症，知道的人不少，房俊能說出症狀亦不能說明什麽。
    在場的紈絝中有跟杜荷交好的，不禁露出同情之色，紛紛出聲安慰。
    “杜荷，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是禦醫看錯了。”
    “杜相為大唐嘔心泣血，斷不至為了小小腸癰之症便沒了結果，杜荷，看開點。”
    聊勝於無的安慰並不能讓杜荷從悲傷中恢複過來，腸癰自古便是絕症，禦醫就算再蠢也不至於看錯，至於嘔心泣血什麽的更是扯淡。
    但就在杜荷絕望的感慨蒼天無眼時，一個聲音突然傳入他的耳中：“其實，腸癰也不是沒辦法治，關鍵要看……”
    腸癰能治？
    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的杜荷猛的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發現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坑了他家六百貫的房俊。
    “二，二郎，你剛剛說什麽？腸癰能治？”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看實際情況，如果症狀比較輕吃點藥差不多就能恢複如常，如果……”
    “還什麽如果，走，跟我去後宅。”杜荷不等房俊把話說完，拉著他就往外麵走，偏廳裏其他紈絝好友也不管了，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別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隻要有一絲希望杜荷都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