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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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後宅杜如晦房中,老杜眼神迷離,癡癡望著屋頂,口中低聲交代著自己的身後事:“陛下,老臣此次怕是命不久矣,唯一擔心的便是小兒杜荷……。”
李世民眼眶微紅,這些年磕磕絆絆,從太原起事到長安稱帝,若是沒有杜如晦、房玄齡在左右扶持,斷不會有他的今日。
而如今,他雖富有四海,整個大唐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卻無法挽救老友於危重。
越想越是心痛,李世民輕輕拍著杜如晦略顯蒼白的手:“克明,朕明白你的意思,杜荷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朕一定會將他安排妥當,你眼下安心養病才是正經。”
杜如晦微微搖頭:“陛下,杜荷既無勇力亦無謀略,扶他上高位反而是害了他。”
知子莫如父,老杜很清楚自己兩個兒子是什麽材料,長子杜構守成有餘開拓不足,次子杜荷更是花花公子一個,索性拒絕了李世民的好意,言說隻想他們能夠富貴一生不求其他。
李世民也隻能歎息一聲點頭答應,隨後囑咐留守杜家的禦醫王守義好生照看杜如晦,便準備就此離去。
便在此時,外麵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接著房間的門被推開,顯出杜荷與房俊拉拉扯扯的身影。
李世民當時就怒了,一雙鷹隼般的眸子直直盯著站在門口的二人:“你們兩個胡鬧什麽,現在是你們胡鬧的時候嗎!杜荷,你爹現在生死未卜,你卻與人在他床前嬉鬧,枉為人子。”
杜荷都傻了,他隻是想拉房俊來給老爹看病而已,啥時候嬉鬧了。
房俊癟癟嘴,知道這時候不替杜荷解釋兩句,估計這兄弟後半生怕是都完犢子了。
“參見陛下,吾皇……”
李世民的矛頭瞬間轉向:“閉嘴,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克明昔日待你如子侄,你卻在他纏綿病榻之時與杜荷如此嬉戲,你想做什麽!”
房俊當場叫起撞天屈,表示這個鍋我不背:“皇帝叔叔,您不能冤枉人呐,我本來打算在偏廳跟杜荷說一個能調理杜伯伯身體的方子,結果他以為我能治好杜伯伯,非拉我過來瞧病,我不想來的!”
“巧言令色,信口胡柴。”李世民都不用去問禦醫,直接給房俊的解釋下了結論:“腸癰之症藥石罔效,便是宮裏的禦醫對此亦是束手無策,你一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也敢口出狂言!”
罵的好!
禦醫王守義默默給皇帝點了個讚。
房俊原本是不想過來的,老杜病成這個熊樣,鬼知道後世的那些治療法子在他身上好不好使,萬一治死了,自己就是黃泥掉進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
所以他才會在路上跟杜荷拉拉扯扯,打算悄悄把治療的方子告訴他一個人,讓他自己去抓藥救人,然後老杜的死活就跟他沒關係了。
誰知李世民竟然不問青紅皂白就給他扣了個不學無術的帽子,嗯,雖然這事兒在坊間已經傳遍了,但在皇帝嘴裏說出來和老百姓嘴裏說出來的結果能一樣麽?
“李叔叔,您是不是忘了用爬犁運糧的法子是誰想出來的?燒石炭的法子又是誰想出來的?小侄雖然平日裏頑劣了一些,但這種性命攸關的事情,小侄還能分得清輕重。”
不高興了,話說的有點重。
沒辦法,有才華的人都這脾氣。
床榻上的杜如晦雙眼不禁一亮,李世民也認真了起來:“你是說你真能治好克明的病?”
房俊攤了攤手:“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小侄不敢說一定能治好,畢竟是古書裏記載的法子,是不是真的小侄也不知道,死馬當成活馬醫唄。”
都這時候了,你哪來那麽多的歇後語。
李世民聽的直翻白眼。
王守義見不得房俊裝der,直接站出來質問道:“房縣子,老夫王守義,添為太醫院院正,不知你是從哪本古籍中看到的方子,為何老夫遍覽醫書,卻從未見過。”
“你沒見過的東西多了去了。”房俊掃了王守義一眼,心說老子才不會告訴你老子得過闌尾炎,正是喝了一個老中醫開出的方子才緩解的。
繞過王守義,來到杜如晦的病榻前,房俊蹲下身子,保持與老杜目光平視,認真說道:“杜伯伯,我也不怕實話跟你說,腸癰這個病到底能不能治我心裏也沒底,而且那個方子其實有兩種,一種偏於保守,另一種比較激進,您要是信小侄,我就具體跟您說說,不信,就權當小侄跟您說了個笑話。”
“我信。”杜如晦微微頷首,決定賭上一賭。
沒辦法,誰讓他放不下整個杜家呢。
李世民也沒有開口,他盡管不是很確定房俊能治好杜如晦,但現在連禦醫都沒辦法了,也隻能暫時相信他。
隻有王守義不屑的冷哼一聲:“房縣子好大的口氣,還兩種方子,你怎麽不說有十種,百種!”
房俊沒搭理他,主要是覺得這種爭執沒有任何意義,回憶一下自己後世生病時老中醫給自己開的方子,又換算了一下計量單位,便抓起放在不遠處桌案上的紙筆寫了起來。
王守義抱著質疑的態度湊了上來,探頭去看。
可能是出於職業習慣吧,王守義邊看邊琢磨:“桂枝,炒白芍,炙甘草,生薑,大棗,佛手,廣木香,炒薏米,熟附子,敗醬草……,唔,嗯,嘶,這……。”
重新坐下的李世民聽的雲山霧罩,沉下臉道:“王太醫,房小子的方子如何?可能治得了腸癰之症?”
“這個……”王守義掐著指頭計算著藥性,一時間倒也無法給出準確答案。
中醫能夠傳承千年,有著一套自己的配伍方式,藥品的寒熱屬性,劑量的多少等等都需要合理搭配才能治病,王守義第一次接觸房俊的方子,自然不可能完全理解透徹。
更何況,這方子裏還有一味藥是他不認識的。
“房縣子,不知這薏米是何物,其性如何?”
王守義本以為能得到可靠的回答,畢竟房俊寫的方子大體上看還是很合理的。
但……。
“我哪知道,我能把方子記下來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