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蒸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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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糟踐東西啊!”
    眼見一壇壇上好的三勒漿被倒入鍋裏,莊子上負責釀酒的老孫頭用力吸了吸鼻子:“這可都是產自西域的好酒,二公子到底咋想的,把這麽好的東西放進鍋裏蒸……。”
    釀酒之人自然也是好酒之人,所以老孫頭這樣說並沒有什麽錯。
    房貴也是抽著鼻子直搖頭,他同樣不理解房俊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安排,三勒漿啊,在府上也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喝上一些,還不管夠。
    “老房,要不你去跟二公子說說,咱換別的酒來蒸?”摸樣古怪的鍋蓋即將蓋上的時候,老孫頭實在忍不住了,伸手攔了一下,轉頭看向房貴。
    老孫頭跟房貴都是家裏的老人了,彼此間認識的時間比房俊的年齡都大,自然不需什麽客套,稱呼一聲老房倒是顯的親近。
    房貴皺著眉頭:“還是算了吧,二公子就是這麽吩咐的,我之前也勸了,勸不說。”
    既然勸不住,那就蒸吧。
    蓋子最終還是蓋上了,有莊戶在鍋下生起爐火,隨著火勢漸旺,酒香逐漸充斥蒸酒的灶房。
    屋子裏有一個算一個,都在不斷的抽著鼻子,好像他們這樣吸就能吸飽似的。
    老孫頭幾乎把頭湊到鍋沿上了:“真香,也不知道那些西域是釀的酒,勁頭十足不說,味道還這麽好。”
    “聽二公子說,早年間咱們這邊也有這樣酒,隻是後人不爭氣,把先人留下的好東西給弄丟了。”
    房貴的語氣中不乏遺憾,昨晚他連夜打造這個鍋蓋的時候就曾經問過房俊與孫老頭同樣的問題,結果得到的答案是,西漢時期就在蒸酒的工藝,那時候中原的美酒遠不是西域胡人能比的。
    隻是後來連年戰亂,把老祖宗留下來的好東西都給打沒了,以至於後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家也曾不輸任何人。
    搖搖頭,把心中的遺憾從心中趕出去,房貴轉頭去看蒸鍋蓋子上斜斜向下延伸出來的細竹管。
    房俊早上可是特地交待過,等竹管上流出第一滴酒的時候,就要把灶裏的火撤下來,至於為什麽,他聽了,但沒聽明白。
    什麽蒸餾,什麽冷凝,感覺像在聽天書,不天書都沒這麽複雜。
    滴答……滴答……。
    靜靜的等待中,終於有一滴液體從竹管中滴了下來,落入下麵的壇子裏。
    “快,撤火。”孫老頭比房貴專業多了,不等他開口,已經先一步吩咐看火的莊戶將灶中大部分柴火撤了下來,隻留很少的一點在灶中燒著。
    滴答聲逐漸變的淅淅瀝瀝,房貴和老孫頭目不轉睛的注視下,清澈如水的液體不斷流入下麵放著的壇子裏,激起一層細密的泡沫。
    吧唧吧唧……。
    倆老漢眨著眼睛彼此對視一眼,聳動的鼻尖不斷靠近那股如水般清澈的水流,哦不,準確的說,那應該是酒。
    蒸過一遍的酒漿味道愈發甘冽醇厚,僅是聞聞就讓人有種上頭的感覺。
    “這……,是酒?”觀察了好一會兒,老孫頭終於反應過來,目瞪口呆的看著房貴問道。
    “是……吧?”房貴也有些不確定,他隻知道二公子說要蒸酒精,不過既然帶了酒字,應該跟酒有關係吧。
    “要不,咱試試?”老孫頭實在受不了酒香的誘惑,試著問道。
    房貴眼前一亮:“那就試試。”
    都是好酒之人,稍微一對眼神,倆老漢立刻達成一致,各自拿了一隻盛飯用的木碗,從壇子裏舀了一碗。
    不得不說,這蒸出來的酒雖然不比後世那些醬香酒味道濃鬱,卻也不是所謂三勒漿能比的,一口下去頓時辣的孫老頭和房貴咧開大嘴,隻覺喉嚨像是被火燒過似的。
    “好酒,真是好酒,我就說二公子不會無的放矢,讓咱們幹沒名堂的事,怎麽樣,這酒不白蒸吧?”房貴強撐著把酒咽了下去,感覺像是吞了一塊燒紅的炭火,整個胸腹都燒了起來。
    老孫頭都懵了,愕然看向房貴:“你甚時候說過?!”
    “我肯定說過,隻是你忘了。”房貴語氣堅定,不容質疑,隨後話鋒一轉:“不過話說回來,三勒漿用二公子的法子蒸過之後的確與以前大不相同了,你看這酒,裏麵一絲雜質都沒有。”
    “何止沒有雜質,別的不說,就說這味道,你什麽時候聞到過如此香醇的酒味,還三勒漿,要我說,三勒漿給這酒提鞋都不配。”
    倆老漢你一句我一句,一邊誇讚酒好,一邊安排人不斷替換接酒用的壇子,等到竹管裏不再有酒液流出,這才重新打開蒸鍋,將裏麵沒了味道的三勒漿盛出來,重新再倒入新的酒水。
    就這樣,倆老漢蒸了一鍋又一鍋,每出一鍋酒就喝上一些,時間還沒到中午便喝了個酩酊大醉。
    管事的醉了,酒肯自然是蒸不成了,負責燒火的莊戶將倆酒蒙子送去休息之後,在河邊找到了房俊:“二公子,房管家和孫頭喝醉了,這酒……怕是蒸不了了。”
    “喝醉了?”房俊臉當時就綠了,扯著莊戶就嘶聲問道:“他們兩個把蒸出來的酒精給喝了?!”
    盡管明知土法蒸出來的酒精必然純度不夠,但酒精就是酒精,跟真正的酒是不一樣的,後世那些喝慣高度酒的人喝著可能沒事,但唐人平時喝的可都是度數最高不超過20的酒,猛的喝一肚子酒精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莊戶被嚇壞了,機械的點著頭:“呃,喝,喝了。”
    房俊急聲問道:“喝了多少?”
    莊戶努力回憶了一下:“大概,大概有二斤左右。”
    房俊拍著額頭在原地轉兩圈,忽的回身又問:“是蒸過幾遍的酒?”
    “一遍,就一遍。”莊戶伸出一根手指。
    呼……。
    聽莊戶說酒隻蒸過一次,房俊長出一口氣,稍微放心不少。
    蒸過一遍的酒度數應該不算特別高,充其量也就40度左右,如果是按照他的要求蒸過三遍……,這會兒就算他趕回去,那倆酒蒙子估計也特麽快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