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遁去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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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泳這項技能,戴明在世上隻活了四年時便在鄉下池塘邊學會了。在水裏,隻要扒踢手腳,不讓自己的眼鼻被水淹沒,那就算是學會啦。
    飛空這項技能,是戴明在世上隻活了二十六年時便在“白雲門”裏的“大便”家前自己學會了。在空中,隻要扒踢手腳,不讓自己摔落在地,那就算是學會啦。
    戴明像在水裏一樣扒踢手腳,俯身飛到小溪上頭一米高處用快樂的眼看魚。他看到三隻金魚和四隻草魚遊去了下遊。
    小溪盡頭是哪裏?
    他決定順著小溪流走的方向飛去滿足好奇。
    快樂臉麵,於溪上空中,扒踢手腳順溪而下。
    隻扒踢手腳於時間一會兒,小溪左側的棗樹林就不見了眼,作了一片荒涼的黃土。
    土上什麽都沒有,隻有黃土,稀碎的黃土,望不到盡頭的黃土。
    小溪右側的美麗草原倒是依舊,還多了幾片高坡擋住那頭或許更美麗的風景。
    戴明覺得他可以用快樂的眼看得更多。再扒踢時間一會兒,那條遊在快樂的眼最前的金魚忽然在陽光底下消失不見。
    驚異由來使他振奮!他趕緊加快扒踢手腳的頻率前進。
    他快樂又驚異的眼又看到一條草魚在前頭僅一米處的陽光下、小溪裏憑空不見!
    就像是有人用修圖軟件把那條魚給P掉了!
    就這麽憑空被P掉了!
    興奮與驚異引出戴明的警覺。他緩緩在空中扒踢手腳,快至兩魚消失處的上方時,小心的探出右手指尖。
    手臂未伸直,探出的指尖便在空氣中遇到一層阻隔。像柔軟的肉。
    戴明收回手臂,在空中直腰坐起,用大腦開始思想。
    “是什麽呢?
    “白雲門的邊界?畢竟白雲門本質是一件丙級道器。隻要是器物,就有邊界。如一個桶,桶壁便是其邊界。
    “但前頭仍小溪有水去流,右前翠草高坡仍然,左前黃土還是。
    “手上實在的觸感卻不是假的。那麽,隻有一種可能了——前麵所見,皆是虛假。”
    遇到虛假如何?青光眼被他用了出來——前頭虛假仍在,沒有變化。
    明目術被他再次調借腦內的兩個基本單位的NPC之力出來,又勸導了一番後,順利的搗鼓出來。眼前所見果然至了真實——前麵有堵不斷蠕動的“光牆”,衝天而去,插入雲霄,高見四五千米,又是“光牆”。
    藍天白日不見,隻見“光牆”。
    見此,驚異太多造成的平靜使得戴明把眼順著“光牆”延伸的方向一直去看。眼裏所見,由近至遠,有“光牆”。眼裏所見,由遠至近,“光牆”於遠方圍來。
    平地直徑最遠方的“光牆”,戴明估算大抵有十餘公裏之遠。
    把眼透過最近眼前的“光牆”外,什麽都沒有。如字麵意思,任何顏色、存在,都沒有。
    戴明這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一個巨大的“球”裏。一個平地占地一百平方千米左右的“球”裏。
    “白雲門、丙級道器、須彌粒子,原來是這樣的真實啊。”戴明收起驚異,撤掉眼裏NPC之力,原路扒踢手腳於空中返回。
    曆經圖書館看二書、輕身術、替換術、遁術、火球術,又再明目術。戴明已覺精神與肉體和疲累抱著很緊,他想回家聽聽音樂,發發呆休息一下。
    扒踢手腳十數分鍾後,戴明便至了“大便”之家。從空中跳下,叫停仍在體內按照輕身術運行線路歡快狂奔的A與B兩個基本單位的NPC之力,再附了些NPC之力於手開了門。
    屋內的電腦正在播放“事後煙樂隊”的“Sunsetz”。
    四腳朝天躺在柔軟的床上,聽著音樂,戴明本想什麽都不去想。
    一些過去的人事物總是碎成片段閃現腦內。怎麽也揮之不去。
    “過去,還有甚麽?終是虛假世界裏作一個NPC上演的劇本。
    “那麽,未來呢?未來的路會曆經怎樣的風景?
    “思想許多又能如何?
    “自己是個寫小說都不願去寫大綱的人,怎會願費勁想人生該如何過?”
    遇到什麽就如何是他從來的風格。
    想著如此,聽著瓦依那的“大夢”:“如果生命隻是大夢一場,你會怎麽辦?”
    “我會怎麽辦?”戴明想著,“既然是夢,那就夢吧。”得到這個答案。
    他終是不再想,去到電腦前打算寫自己新開的小說第一章。
    【第一章遁去其一
    “凡所有相,是不是真在當下?就是這樣啊。”
    他不明白這句話,尤著重於這句話末端。即刻,他又覺此話中端亦不明。少頃,前端也是大大不解。故再問:“什麽是真?我的心麽?”
    驀地,那人眼中精光一閃,眉頭一皺,臉色漸沉,似自問:“我心?不是你心麽?不不不不,不是這樣。”
    他想說的話沒有張嘴吐出來,他想對自己說:“什麽這樣那樣,麻煩死了。走路就走路,哪那麽多說道。”
    他把眼睛挪開那人,投向陰暗天空。照過往經驗,水定於時間不久就會從想象中的經驗蹦於真實的眼下了。
    時間玩耍了許久,他的眼瞪了許久,瞪天。“沒道理呀?經驗這種東西都是十有八九有道理的呀,難道就讓俺碰見那遁出的其一了?”
    “罷了罷了,走路沒道理也是情趣。”自言罷了,礙於眼痛脖酸,他不再堅持,決定習慣。習慣甚麽?
    回首望去,方才那人仰目眺望,一動不動,似一株槐樹。不對。他再回首,那人又像一株野草。礙於眼痛脖酸,他不再回首,決定遵於身心合一,像水,風來了就波一二,不來就靜三四。】
    ……
    寫罷,戴明覺本疲憊的身心俱暢。歡快的蹦下床,去到屋外溪前。
    溪外已被黑夜擁抱。隻輕輕的流水聲依舊。萬籟俱寂。天空一輪淒冷彎月。
    輕身術再起,隨便瞅個方向,飛空扒踢去別處。
    此地這麽多師兄姐,自己何故要如此孤單?
    飛過小溪時間不多,戴明的眼便見了一群螢火蟲在低空中胡亂的飛。
    “好多生命呀!哈哈哈……”
    戴明歡快鑽進其中,於空中翻來滾去,發出快樂笑聲。
    隻笑了一會兒,就有別聲來到他耳——“你笑什麽?”
    戴明聽出是黃寒夢的聲音。
    聲音從地上傳來。
    循聲而去,不一會兒,戴明便見了一個獨自躺在小山坡背麵的孤單身影。
    “黃哥,你怎麽在這裏?”戴明笑著落地,笑著走近。
    “你笑什麽?”黃寒夢仍躺在地上,望著漆黑夜。
    “我寫了一篇小說。雖然才剛開頭幾百字,也隻一個‘序’和第一章。但我覺得這有助於我恢複NPC之力。我本來因NPC之力消耗過多而疲憊的要死,在圖書館看了兩本書,又修煉了好久各種術法。在寫完第一章我就全恢複了。這種情況我怎麽能不笑呢?你剛才看到嗎?我還會飛啦。”
    戴明仍笑。笑著抽出一支煙先放在自己嘴上點燃去吸,又抽出一支彎腰遞給躺著的黃寒夢。
    黃寒夢接過煙,吸了一口。終把眼從漆黑的天轉向戴明的笑臉上。自己麵上的木然卻依舊,張嘴說話:“這確實值得炫耀。能找到自己的道路去走。”
    聞言,戴明不笑了。有人悲愁,自己怎能去笑?他關心的張嘴:“黃哥,我知道可能最後我也會放棄。但剛在這條路上走,畢竟還沒有走到那一步,還請你見諒。”
    黃寒夢木然的臉變了,露著些詫異,起身坐起張嘴:“師弟,你真的很不錯。”
    戴明微微笑了笑,坐在黃寒夢身旁。然後把眼投在前方那群胡亂的飛的螢火蟲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張嘴說話:“黃哥。你是什麽時候來的?”
    黃寒夢把眼從戴明臉上抽離,也投向了前方的那群螢火蟲身上,輕聲張嘴:“我來了五六年了。”
    “我今年二十六。之前在一個網吧做收銀。黃哥你呢?”戴明抱住自己的雙膝,靜靜的望著螢火蟲。
    黃寒夢雙手後撐,撐在草地上,再次仰頭望起了漆黑的天,輕聲張嘴:“我三十九歲了。以前幹過貨車司機,做過保安。”
    “黃哥有老婆小孩嗎?”戴明問。
    “我一直不知道是因為我酗酒他們離開,還是因為他們離開我才酗酒。”
    “發生什麽了?”
    “一些俗套的故事罷了。”
    “師兄你住在哪?”
    “就是這裏。以天為被,以地為床。我不喜歡把自己關在一個封閉的空間。”
    “師兄有幽閉恐懼症?”
    “這裏馬上就開始‘交流會’了,師弟。”
    “‘交流會’?”戴明詫異的抽出一支煙為自己點燃,又遞出一支給黃寒夢,被其擺手拒絕。再次張嘴:“師父說的每周一、三早上五點的廣場‘交流會’?”
    見黃寒夢點頭,戴明起身朝四遭望去,隻能見得一片草原,沒有所謂廣場的模樣。又投去詢問的目光,張嘴:“這裏就是師父說的‘廣場’?”
    見黃寒夢點頭,戴明再問:“那現在幾點?”
    戴明沒有手機,也沒有手表,不知時間被具體的刻畫成了多少數字。
    “四點四十八了。”黃寒夢抬起右手,低頭看了看手上一塊銀色機械手表,又把眼睛投向漆黑天,張嘴輕聲說。
    戴明不再說話。靜待十二分鍾過去,然後見所有師兄姐到底生了何樣,怎麽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