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賞月賞餓了的小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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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覺得師妹你更適合女裝,今夜這番打扮,著實令人挪不開眼。”
楊平安真誠地讚歎道,真誠才是必殺技,主打一個樸實無華。
結果就是師妹的臉蛋紅得在燈光下都能夠明晰可見。
這話落入王朝顏耳中,為回府之後精心妝扮了許久終於沒有白費而心生歡喜,可又覺得師兄這話太過直白,讓人有點挫不及防。
一雙桃花水眸輕抬,看著滿臉真誠的師兄,王朝顏柔聲問道。
“師兄,今日那個苗人,便是那日來府學尋你的那位吧?”
楊平安點了點頭,既然是不願意當外人的師妹當麵問起此事,如今自己倒也不需要向她隱瞞什麽。
何況,還有些事情,正好需要請這位天賦過人的師妹出手,沒她,還真不行。
楊平安正要說話,結果肚子先開了口,一陣碌碌之音,讓王朝顏好奇地垂首。
“師兄你這是還沒吃晚餐吧?”
“師兄你在此等一等,花花,你快去廚房那裏,把我今晚做的點心拿過來。”
“啊,那……”花花一臉呆萌地看了眼楊平安,又看了眼小姐。
“愣著幹嘛,還不快去,記得多拿一些。”
花花快步而去,可愛的小臉蛋上此刻滿是糾結,那可是小姐你今日特地給老爺做的糕點。
現在你讓我去拿,還多拿一點,也不怕老爺以為家裏遭賊了。
不過小姐之命,自己豈敢不從命,為了明天的各種小零嘴,花花還是邁開了大步疾走。
小院中有座亭子,此刻,燈籠就放在了石桌上,楊平安與王朝顏對麵而坐。
隻是此刻與師兄對麵而坐的王朝顏反倒扭捏了起來,素手在石桌下方揪著衣角拉扯,一雙動人的水眸,仿佛不知道該往哪看。
楊平安目光溫柔如水地看著跟前的小師妹,心裏邊則是在考慮,自己的事情,牽扯到小師妹,合不合適。
可是這件事情,唯有小師妹方才能夠幫得上自己。
那幫播州子弟,現如今雖然公開表明了他們對自己的態度,但也並不代表他們真的願意往死裏得罪楊可棟。
“師兄你瞧,今夜的月色真美,這是快要到十五了……”
楊平安抬起了頭來,看著那掛在樹梢上的宛若玉盤一般的明月,那清輝灑下,將小院中的花樹,都裹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輝。
雲朵亦在變化莫測,一會悄悄掩掩月,一會又纏纏樹梢。
這月光,亙古以來,便高懸於此,當真應了那句古人的詩文: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當年,落在自己身上的月光,就於數百年前,灑在了自己身上。
脂白的俏臉上,宛若散發淡淡光暈的王朝顏,看到了師兄此刻目光凝望著那樹梢上的明月,表情和眼神裏,仿佛藏有無數的故事與過往。
“師兄想家了?”
“是思鄉……”
楊平安眼神微黯,笑了笑。
看著楊平安那眉頭的輕愁,王朝顏下意識想要抬手幫他撫平。
白藕般的玉臂剛剛出袖,王朝顏心頭一羞。現在可不是午夜夢回之時,可不能讓師兄認為自己是不矜持的女子。
下意識以肘落於石案上,掌托著尖翹的下頷,水眸裏倒映著明月,也倒映著師兄的側顏。
“師兄可是遇上了什麽為難之事,若有,還請直說無妨,興許我能幫得上忙。就算我幫不上,我爹,或者我外公,他們肯定能有辦法。”
看到連爹還有外公都搬了出來,一雙月亮下的桃花水眸,猶如有星光倒影的小師妹。
楊平安鄭重地起身,先朝著王朝顏恭敬一禮。
“那我就先謝過師妹這份沉甸甸的心意。”
“師兄這麽客氣幹嘛,我們又不是外人,快些告訴我,趁花花那個多嘴的丫頭不在。”
看著眸光閃爍著興奮的師妹,楊平安沒再客套。
。。。
貴陽府知府王老爺,此刻正在書房內一邊品茶一邊看書。
喝了半晌的茶,感覺到了腹中有些空蕩蕩,便下意識讓侍候的丫環去拿些茶點過來果腹。
不大會的功夫,丫環表情古怪地捧著點心回來了,擺放到了書案上。
王知府下意識地伸手一摸,再一摸,這才抬起那專注在書本上的目光,落在了裝盛點心的碟子。
“就兩個?”
“老爺,奴婢去廚房給您拿點心的時候,遇上了花花,她說……”
“她說今日小姐賞月賞餓了,所以讓她過來多拿些點心過去果腹。”
王知府看了看碟子裏的點心,默默地抄起了一個,塞進了口中,還是女兒的手藝好,比之前那些廚子做的點心味道強多了。
“這丫頭,非要學人減什麽食,今個晚餐吃得那麽少,這下好了,明天肯定又得念叨自己又長了肉……”
滿嘴都是對女兒的絮叨,可是眼中,滿滿全是寵溺。
此刻,賞月賞餓了的知府愛女王朝顏,正雙手撐著下頷,巧笑嫣然地看著跟前,正狼吞虎咽的楊平安。
“師兄,你慢點,花花,趕緊倒茶。”
“師兄好吃嗎?”
楊平安此刻不敢張嘴,生怕噴出滿口的酥皮,隻能朝著師妹狠狠地翹起了大拇指比劃兩下。
王朝顏頓時唇角飛揚,兩頰梨渦淺淺,笑顏如花。與天際的皎白明月交相輝映,全都倒映在楊平安的眸中蕩漾開來,在心湖掀起漣漪陣陣。
王朝顏一想到方才師兄交待自己的那件事情,臉上的笑顏更甚。
能夠幫到師兄,看到師兄能夠擺脫危機,安然無恙,能夠與自己一起在府學中安安穩穩的讀書。
以師兄的本事,指不定日後還能夠考個功名,等有了功名,相信爹爹肯定也不會反對。
楊平安吃著糕點,完全沒有想到眼前的師妹,早就已經展開了想象的翅膀,在這明媚的月色中飛舞。
。。。
楊平安走到了自己的宿舍門口,卻看到舍門洞開,裏邊燃著燭火。
剛剛回到了府學沒幾日的楊可棟就坐在屋內唯一的一張椅上,翹起二郎腿,把玩著他手中那柄價值不菲的紫檀木折扇。
看到楊平安,楊可棟坐在椅上紋絲不動,手中的折扇,朝著楊平安一指道。
“楊平安啊,你可是害得我好等,你再不回來,我都想要去訓導那裏問一問你的行蹤了。”
楊平安走進了宿舍站定,目光平靜地與楊可棟對視。
“二公子為何在此?”
“楊平安,我已回府學,你卻不來拜會我,莫非覺得那日一場玩笑讓你難堪了?”
“二公子喜歡開玩笑,不代表別人喜歡。若是二公子無事,那就請回吧,我還要看書溫習。”
“楊!平!安!”楊可棟麵色一沉,手中的折扇敲擊在書桌上。
“你莫要忘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就算是出人頭地了,鬩彩俏也ブ菅釷獻擁堋!?
“我爹一句話,就能決定你的生死。”
楊平安聽得此言,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猶豫之色,平視楊可棟的目光緩緩垂下,嗓音有些幹澀地道。
“二公子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看到楊平安已然服軟,楊可棟不禁麵露得色,花哨地轉了轉手中的折扇,起身來到楊平安的跟前。
用折扇頭輕磕了磕楊平安的肩膀道。
“你是我的伴讀,這麽多年來,我也沒把你當普通下人。可是之前在這府學,每次讓你助我學業,你總是推三阻四,陽奉陰違,我也是看在咱們多年的情份上,懶得跟你計較。”
“但是從今日起,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不中用的小心思,好好助我。”
“本公子若是好了,自然也會提攜你,就像我娘提攜那張有道一般……”
楊平安眼眸低垂,雙手鬆弛地垂於身體兩側,聽著楊可棟在跟前畫餅許諾半天。
看到楊平安垂手而立默然不言,仿佛又像是那個過去老老實實站在自己身後的伴讀一般。
楊可棟眼珠子一轉,笑眯眯地伸手往懷中摸了一把,取出了一錠黃燦燦的金子,在手中掂了掂之後,向前一遞。
“拿去,拿好了,就當是我對之前戲弄你的賠罪。”
楊平安看著那錠黃金,緩緩地抬起了手臂,而楊可棟將那錠金子拍在楊平安的掌心之後,低聲道。
“此番季考,你好好助我,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倘若你敢再敷衍我,我會讓人,把你的腦袋摘下來喂狗。”
扔下這句惡狠狠的威脅,楊可棟打開折扇,大步走出了楊平安的宿舍,徑直離開。
嘴角卻愉快地揚了起來,看楊平安今日之表現,這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已然服軟。
接下來,隻要此次季考,自己能夠過得了關,再加上張有道那裏能夠使得上力,區區一個國子監的名額,豈不是手到擒來?
至於他楊平安,區區一個旁支子弟而已,再能文能武又如何,播州終究是我們父子的。
若是這小子能夠本公子討得高興,未來賞他個管事當當。不會來事,就讓他去雞場豬廠吃苦受累,或者麵朝黃土背朝天當一輩子農夫。
楊平安看著那搖著折扇徑直離開的楊可棟,麵無表情地將房門緩緩關上。
走到了書桌前坐下,將那錠黃金放在了書桌上,楊平安如釋重負地微微揚起了嘴角。
“既然你想要我的命,那麽,對付你,我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心理負擔。”
接下來的兩天,楊可棟並未再找楊平安的麻煩,一幹播州子弟還以為自己的勸解起到了效果,都是暗鬆了口氣。
而楊平安,每日照常上課,與王朝顏通過花花互相傳遞紙條放。隻是已然臨近季考,除了王朝顏這位走讀生之外,所有學子皆不得離開府學,專心苦讀。
因為王朝顏終究是女子,隻是來這裏學習,並非是正式的府學學生,不必參加季考。
此刻,王朝顏照例與楊平安坐在一桌用餐,當然少不了那個饞嘴的花花。
看到在之前測試時並列榜首的二人一邊用餐,一邊低聲交談,竊竊私語同桌而食的場麵。
令那些府學學子的目光與表情十分複雜,可又偏偏又無能為力,頂多也就是拿眼神恨恨地瞪上楊平安幾眼泄憤。
“師兄,我聽我爹說,提學官王體複王大人後日在季考放榜之日會到府學來巡察。”
“為的便是想要看一看府學此番季考,有沒有出類拔萃的才俊。”
楊平安頓時兩眼一亮,看向坐在對麵輕聲告訴自己消息的師妹。
“王提學要來?”
“對,我爹會陪著王提學過來,昨日我爹親口說的。”
筷子頭輕輕戳了戳自己那軟軟的唇瓣,王朝顏水眸輕掃下周圍,俯身往前輕聲答道。
楊平安斜瞥了眼在不遠處高談闊論,仿佛此次季考勝券在握的楊可棟,低聲道。
“師妹,我先走一步,你一會吃好了,到後麵小池塘那裏尋我,有事與師妹商量。”
“好噠!”
水眸彎彎,唇瓣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