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又怎麽好意思不殺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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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剛剛微微擦亮,雞鳴聲開始響起之際,張有道便睜開了眼睛,昨天雖然睡得極晚,可他還是難得地起了一個大早。
催促著那兩名心腹洗漱,甚至都等不及早點,啃著幹糧便離開了這簡陋的驛站,打馬朝著那昨天夜裏那三個生苗所在飛馳而去。
到得路邊,三人不得不翻身下馬,牽著馬兒朝著那片區域趕去。
行了約百餘步,遠遠地就看到了那三名生苗的座騎此刻仍舊栓在樹上。
而不遠處的篝火堆,仍舊在冉冉地冒著青煙。就連那一旁的烤架上,那沒有吃完的野味,似乎已然變成了焦黑色。
張有道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幫貪杯嗜飲的生苗,該不會昨夜喝醉了吧?
張有道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一麵高聲地吆喝道。
“打石老弟,老哥哥我過來了,你們……”
說話間又前行了數步,就看到了那已經快要燃盡的篝火跟前,擺著三個包袱,隻是這三個包袱的大小,如同各包裹著個西瓜。
其中一名親隨滿臉錯愕地打量向四周道。
“大管事,這,這到底怎麽回事,那三個家夥不會跑了吧?”
張有道下意識朝前又走了數步,距離那三個包袱已然不足數丈。
這個時候,張有道突然被身邊的親隨扯了一把。
“大管事,不對勁,有血腥味!”
話音未落,就看到了有人從篝火旁邊的巨石後方站起,並且第一時間張弓搭箭。
“楊!平!安!”張有道瞬間如同見了鬼一般地指著對麵,怪叫一聲扭頭就跑。
這才跑了沒兩步,就感覺到了其中一條腿傳來了劇烈的疼痛,張有道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提醒張有道的親隨下意識取下了弓箭,都還沒來得及瞄準。楊平安的第二支羽箭,已然勢若奔雷,直奔他的咽喉處。
看著同伴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箭封喉,頹然倒伏在跟前。
另外一名親隨直接雙腿跪地,雙手抱拳,帶著哭腔的嗓音大叫道。
“別殺我,楊平安,是大管事想要殺你,跟我可沒有半點幹係。”
楊平安平靜地張弓搭箭,瞄準著此人,一個呼吸之後,這才淡淡地道。
“你拿生苗人的麻繩,把張有道的雙手反綁在身後,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真的?別殺我,我這就綁,我這就綁。”
小腿中箭,此刻倒在倒在地上的張有道大聲叫道。
“楊平安,你這是什麽意思,一見麵,你就要對老夫痛下殺手。”
“我可是播州大管事,你叔父的心腹,你怎麽能這麽對待老夫。”
“這幾個苗人老夫根本不認識,我哪知道你們有仇怨……”
楊平安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隻是用箭矢朝著那名親隨示意。
親隨一咬牙抄起了那條翻出來的粗麻繩,朝著張有道撲了過去。
不多時,張有道的雙手被死死綁在了身後邊,就連口中也被塞了破布,再也罵不出一個字。
“小的已經照您的吩咐做了,還請放小的離開。”
臉上挨了幾記,這才成功把張有道製服捆綁起來的親隨可憐巴巴地朝著楊平安道。
楊平安這才緩緩地鬆弦,然後步態蹣跚地繞過了大石走到了篝火堆前。
直到此刻,張有道與親隨這才看到,楊平安的胳膊上,腰上,腿上都包裹著浸著血汙的布條。
楊平安微微喘息著,朝著那名目光閃爍的親隨道。
“不急,你先去把馬牽過來。”
“啊,好好好,小人這就去牽馬,您稍稍等一等。”
親隨的目光在楊平安身上的傷處來回掃了幾眼,可是看到自己與楊平安的距離。
不得不放棄了那個誘人的念頭,討好地笑著應承,小心翼翼地朝後挪了數步,這才轉身朝著數丈外的座騎走去。
楊平安就站在原地,深邃的目光,盯著這名親隨。
直到看到對方在牽上了座騎的那一瞬間,毫不猶豫地翻身上馬,就趴在馬背上想要打馬逃離。
楊平安毫不猶豫地猛拉弓弦,一聲短促的尖嘯聲,讓張有道情不禁地扭頭看去,就看到了趴在馬背上的親隨,徒勞地想要伸手去拔從肋部射入,隻餘箭羽在外顫顫巍巍的箭矢。
最終,無力地砸落在地麵上,喉嚨中咯咯作響,兩眼瞪到了極致。
“你,你不是……不……殺我。”
楊平安拖著傷腿,站到了這名尚未咽氣的親隨跟前,搖了搖頭道。
“你如果不跑,我還真不好意思殺你。你既然給了我機會,我又怎麽好意思不殺你。”
看到這名親隨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楊平安頹然地坐倒在地上,此刻的他,精神還有體力,都已然完全透支。
昨夜的那場狹路相逢的鏖戰,楊平安最終僥幸活了下來,但是也受了不輕的傷。
但是楊平安卻根本不敢休息,包紮好了傷口,將那三名生苗的腦袋也收拾包裹好,擺放到了這裏,開始耐心地等待著張有道一行人前來。
好在,自己抓住唯一機會解決了剩下的對手。楊平安很清楚就現如今自己這樣的狀況,除了能站在原地射上幾箭之外,甚至連躲避招架的能力都沒有。
不解決張有道,自己不管是逃回貴陽府,還是繼續前往播州,活下來的可能性都幾乎為零。
此刻的張有道,兩眼瞪得布滿了血絲,如今的他,又如何看不出來,楊平安已然是強弩之末,可是現在他卻已經被自己人死死的綁住雙臂,連拚死一搏的機會都失去了……
緩了好一會的楊平安,挪回到了那堆篝火前,又往篝火中扔進一些柴火,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針線包還有布條。
把那根被彎成了半月型的針和線還有布條都扔進了那口裝滿清水的小鐵鍋中,耐心地等待著水沸。
一旁的張有道,此刻整個人趴在滿是亂石與雜草的地麵上,看到那楊平安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包紮腿上傷口的布條,那裏有一道足有半尺長的傷口。
足可想見,昨天夜裏,楊平安與那三名生苗的鏖戰到底有多慘烈。
這亦讓張有道後悔想要拿腦袋去撞擊地麵,早知道這樣,自己昨天夜裏就該留下來,那麽楊平安焉能有機會活到現在。
接下來的一幕,卻令張有道兩眼瞪到了極致,他看到口中咬著布條的楊平安,居然就拿那彎成半月吹惱肴シ焱炔磕翹醢氤呃闖さ納絲凇?
每一針下去,看得張有道都覺得頭皮發麻,口中死死咬著布條的楊平安臉上已然滿是汗水,卻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直到將那條半尺來長的傷口縫完之後,楊平安這才吐了口濁氣。
重新將那腿部的傷口用煮過的布條牢牢包紮好之後,汗水都已經從頷下滴落的楊平安緩緩地躺在那裏,許久都沒有動靜。
甚至讓張有道都覺得這個把自己的身體都能當成衣服來縫的狠人是不是已經被疼死了。
隻可惜,張有道甚至連挪動身體過去察看楊平安是否咽氣的能力都沒有。
直到兩刻鍾之後,一動不動的楊平安這才緩緩地坐起了身來,目光落在了趴在原地麵朝自己張望的張有道身上。
“楊平安,老夫徹底認栽了,想要老夫的命,麻煩你給個痛快。”
在被楊平安拔出了口中布條的張有道,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卻隻換來楊平安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殺你,沒有任何意義。你活著,對我的用處會更大。”
“相信小嬸娘知曉已經被她收服的大管家張有道能活下來,肯定會心情不錯。”
張有道臉上的表情漸漸地發生了變化,兩眼直勾勾地看著此刻正在那裏一邊喝水一邊啃著幹糧的楊平安。
半晌,這才抿了抿幹得起皮的嘴唇,艱澀地道:“你都知道?”
楊平安沒有回答,吃飽了幹糧,喝足了水之後,站起了身,來到工具人張有道跟前。
“起來,上馬,回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