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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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之中,似乎有某種未知的神秘存在。
    小餘可以清晰地察覺到,那一種正在被注視著的感覺。
    他不禁問道:“是你嗎?”
    過了半晌,黑暗中的存在終於開口了。
    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已緩緩說道:“算來你應該已經知道自己是被夜神殿選中之人,也知道了選拔的規矩,甚至你此刻已經身在其中,正在經曆著這一場殘酷的殺戮。”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次隻有一枚尖刺刺破皮膚,而且還遠離蒼山之中的那棵血木,對方的聲音非但若隱若現,而且還聽得不太清楚。
    但是這次,小餘居然能夠分辨出那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而且年紀似乎已經不輕了。
    他急忙問道:“你究竟是誰?你怎麽會知道關於我的這些事?”
    對方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自顧自地說道:“此刻你再次以血木上的尖刺入體,前來自己的夢境中見我,顯然是遇到了不小的困難。又或者是,你還無法接受自己正在經曆的這一切?”
    果然,對方還是不肯回答自己的問題,在他的麵前,自己隻能選擇回答。
    小餘定下神來,說道:“是的。”
    可是伴隨著他這話出口,黑暗中那神秘的存在卻沉默了好久,然後才說道:“原來如此……僅僅隻是一枚血木上麵的尖刺入體,自然比不上當日那一整棵活生生的血木,所以我才會聽不見你說的話。”
    小餘不禁有些愕然,對方居然聽不見自己說話?
    隻聽黑暗中的聲音已說道:“無妨,關於夜神殿的選拔,我早就已經提醒過你,將會是你一生之中第一次真正的危險。而你所能做的,就隻有接受並且遵守他們的規則。因為隻有殺死你身邊的每一個人,你才能成為最後唯一能夠活下來的那個人。”
    頓了一頓,他繼續說道:“至於怎樣才能殺死其他人,其實和你以往的狩獵是同樣的道理。隻不過以往你獵殺的是野獸,而這次你要獵殺的目標,則是人。
    而對於殺人這件事,你不必有什麽負擔,也不要有什麽顧忌。畢竟,人要又何嚐不是野獸的一種?甚至隻會比野獸更凶惡,也更可怕。所以盡管用你學到的那些狩獵本領,毫無保留地用在他們的身上便是。”
    說完以上這番話,黑暗中的神秘存在思索半晌,又說道:“或許,你此刻遇到的困難,是和你同齡的那些孩童,也和你一樣具備狩獵的本領,從而讓你無法殺死他們。若是如此,我倒是可以再指點你幾句。”
    他隨即說道:“凡人狩獵,自然要先了解各類野獸的習性,通過野獸的生存、作息和捕食等行為,摸清楚它的弱點,而後再製定相應的計劃將其獵殺。這一點,想必你們這些孩童都已學會,也應該懂得分析人的弱點,對他們製定相應的狩獵計劃。
    殊不知反過來看,人獵殺野獸,野獸也同樣也會傷人殺人。既然你已經熟悉了不少野獸的習性,那麽為何不向你熟悉的那些野獸學習,模仿它們的動作和路數,用來對付此刻和你競爭的其他人?”
    聽到對方這話,小餘心中一動,竟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是啊,老爹讓自己在村外那片蒼山之中狩獵,每個月都要上交一隻成年的野獸,當中最多的就是豺狼和野豬,還有不久前剛剛獵到的那隻猛虎。而這些野獸,經過自己常年的觀察,都已經熟知它們的習性。
    既然這些野獸天生迅猛凶殘,可以輕鬆置人於死地,那麽熟知它們習性的自己,當然也可以學習它們的動作和路數,用來對付其他的別人!
    想到這裏,以前曾目睹過的豺狼、野豬和老虎捕食時候的情景,已在小餘的腦海中一幕幕掠過。
    隻聽黑暗中的聲音又說道:“子曰:三人行必有吾師,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以獸為師,並不羞恥,而是智慧。便如過往的武學名家,尚且能從動物身上悟出【五禽戲】、【螳螂拳】和【虎鶴雙行】這些名揚天下的武學,也便是你們南疆所謂的武技。
    倘若你也能從自己過往的狩獵經曆當中歸納總結,學習並且模仿野獸的動作和路數,即便不能勝過身負武功的成年人,但要用來對付其他同齡的孩童,卻是輕而易舉,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所以,你不必在此困惑或是擔憂,正如我之前告訴過你的,接受並且遵守這一規則,努力讓自己活到最後,然後你才有機會麵對屬於你自己的命運。”
    聽到對方說出的這番話,小餘已經重新回過神來。
    也就是說,自己通過血木聯係上的這個神秘存在,其實和喪彪、和老爹乃至和代表夜神殿的那個白衣人,都是同樣的一番說辭,都是要讓自己殺死眼下這座荒山裏的每一個孩子,包括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
    因為隻有殺死別人,才能讓自己成為最後那一個幸存者,從而活下去。
    而這,就是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生存的法則,又或者說,這是他們所有人早已注定的命運。
    如果說之前的小餘,隻是單純地不願傷害其他孩子,也不肯向自己身邊的阿玲、大強、小妹和喪彪下手,從而一直在逃避這個所謂的規則。那麽,在親眼目睹了大強和小妹的死,再加上此刻又在這個詭異的夢境裏聽到這個神秘存在的話,這一刻的小餘,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抉擇。
    他不接受!
    他不但拒絕這個所謂的選拔規則,而且他還要反抗!
    如果真的有什麽命運,那麽自己要做的,就是將命運打破!
    盡管黑暗中的那個存在聽不見小餘說話,但是伴隨著小餘做出這一抉擇,他顯然能夠感受到小餘這一刻生出的那種鬥誌,甚至是一種逆天改命的決絕。
    黑暗中的神秘存在似乎有些驚訝。驚訝之中,似乎還帶著一絲驚喜。
    過了好久,黑暗中的聲音才說道:“有趣……有趣……”
    說著,他長笑一聲,揚聲說道:“我突然有點期待,期待你能夠活到那一天,然後出現在我的麵前。因為我很想親眼看看,冥冥之中將要由我指引的這個人,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孩子……”
    本就微弱的聲音越來越小,待到這話說完,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隻剩下小餘孤零零的一個人。
    小餘沒有再試圖聯係黑暗中那個未知的存在,因為對此刻的他而言,已經沒有必要了。
    要想反抗夜神殿製定的這一規則,光憑一個念頭、一份決心,顯然是遠遠不夠的。
    小餘需要的,是足夠強大的實力。
    無盡的黑暗之中,很清楚自己是在做夢的小餘,急忙飛速回憶過去那一幕幕狩獵的經曆,努力回想蒼山之中的那些豺狼、野豬和猛虎,將它們的動作和路數變成自己的本領。
    時間悄悄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餘周圍的黑暗才紛紛褪去,意味著他已重新蘇醒,回歸到了眼前的現實。
    他是被一陣爭吵聲所驚醒的。
    就在他和阿玲藏身的這個陷阱外麵,留在此間過夜的那一組孩子,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正在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執不停,言語間分明還帶著不小的驚恐。
    旁邊的阿玲早已醒來,趁著外麵眾人的爭執,她便壓低聲音,悄悄向小餘解釋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上麵四男一女那五個孩子,再加上一個被綁起來的俘虜小帥,伴隨著天色亮起,眾人醒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們當中居然有一個人死了。
    按照大姐昨夜的安排,是大姐和鐵牛、大壯兩人休息,由黑皮和二娃輪流守夜。而眼下的去世的那個人,就是昨晚守夜的兩人當中、那個被稱為“二娃”的男孩子。
    二娃的屍體,是倚著一塊岩石斜斜平躺,看他的姿勢,似乎睡得正香。可是他的一顆腦袋,此刻卻已歪歪垂到一邊,竟是在睡夢之中被人下重手扭斷了脖子。
    既然有人遇害,那就一定有殺人的凶手。現在大姐和另外三個男孩子的爭執,自然就是在找昨夜扭斷二娃脖子的凶手究竟是誰。
    昨夜和二娃一起守夜的,是那個叫做“黑皮”的男孩子。按照他的說法,上半夜二娃都還生龍活虎,到下半夜的時候黑皮忍不住睡著了,所以並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事。當然,他同時也否認是自己殺了二娃。
    至於另外兩個男孩子,也說自己不是凶手。當中和小餘動過手的那個鐵牛,因為一條右臂已被扭斷,自然無力殺人;而另一個叫“大壯”的男孩子,也說自己昨晚睡得極沉,從頭到尾都沒醒過。
    而那個被他們俘獲的小帥,至今還被撕裂的衣襟緊緊綁在一棵大樹下麵,顯然也不可能是殺人凶手。
    所以說到最後,幾個男孩子都說自己不是凶手,那麽昨夜扭斷二娃脖子的人,難道竟是他們為首的大姐?
    爭執因此而起,直到此刻也沒有得出結論。
    聽完阿玲的講訴,小餘很快就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且立刻有了答案。
    或許是被那一枚尖刺刺破手掌,產生了一些血木獨有的神奇效果,盡管小餘幾乎沒有吃什麽東西,而且腹部還受了重傷,但此刻卻已精力充沛,就連腦海中的思路也異常清晰。
    他當即低聲說道:“殺人的是喪彪。是他回來了,又或者,他根本就沒有走遠。”
    阿玲一愣,脫口問道:“喪彪?”
    小餘沉吟道:“這座荒山裏麵現在已經沒有別人了,隻有一個躲在暗處的喪彪。一定是喪彪趁著夜色,偷偷扭斷了那個二娃的脖子。而他的目的,就是想引起上麵這組孩子的內訌,好讓他們自相殘殺,然後再出來撿現成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