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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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小強這一問,小餘愈發不解,急忙讓他把話說清楚。
    大強小強兄弟對望一眼,便由大強說道:“老大,難道你不知道你們夜神殿的來曆麽?世人皆知,說上古時期的南疆大地之上,有無數妖魔行走其間,以獵殺活人為食。直到夜神降世,斬妖除魔,這才護住了南疆百姓的安寧,包括傳承至今的夜神殿一脈。”
    小餘聽他說得囉嗦,忍不住說道:“這我自然知道,你直接說那吸血妖族的事便是。”
    小強便接口說道:“老大,傳說中上古時期被夜神鏟除的那些妖魔,正是這吸血妖族呀!所謂的獵殺活人,便是指以吸食活人的鮮血為生。據說即便強如神祇,也無法將這些吸血妖族徹底趕緊殺絕,最後隻能將它們鎮壓在不見天日的地底,並且由夜神殿一脈世代看管。
    然而伴隨著夜神隕落,千百年來南疆地界上時不時總會有逃脫束縛的吸血妖族現身,吸食活人鮮血,持續為禍人間,最後都是靠夜神殿的教眾出手,才能將它們消滅。而這也就是夜神殿為何能在南疆有著如此威望的原因,甚至幾乎已經取代了佛教的地位,成為如今大越一朝的國教。”
    對於大強小強兄弟的這番說辭,小餘卻還是頭一回聽說。原來關於夜神殿傳說裏夜神降世消滅的那些妖魔,就是以吸食人血為生的什麽【吸血妖族】?
    小強見老大臉色迷茫,急忙又說道:“要說這吸血妖族的傳說,其實隻流傳於鄉野市井,朝廷自然不曾提及,也有可能隻是一個胡編亂造的故事而已。至於夜神殿裏的事,我們外人更加不知,老大你身在夜神殿中,既然連你都不知道,那這吸血妖族或許也就不是真的了。”
    但大強卻要比弟弟實誠一些,立刻反駁說道:“怎麽可能是胡編亂造?且不論你說的昨夜遇害的楊員外家二公子,要不是吸血妖族,正常人誰會去咬他脖子、吸他的鮮血?況且近些年來,時不時都會聽到吸血妖族害人的事,去年我就遇到過一個從東籲來的行商,說他的同伴就是被吸血妖族一口咬中脖子,吸幹了身上血,乃是他親眼所見。而朝廷之所以不提此事,隻是擔心引起百姓們的恐慌罷了。”
    小餘心中思索,倘若這世上當真有什麽吸血妖族,而且還是被上古時期的夜神鎮壓,千百年來全靠夜神殿的教眾出手鏟除當中的一些餘孽,那麽以夜神殿一貫裝神弄鬼的做派,又怎麽可能不將此事大肆宣傳,甚至寫進教義教規,讓所有的教眾背誦並且引以為豪?
    所以正如小強所言,這所謂的吸血妖族,多半隻是胡說八道的鄉野傳聞。至於昨夜遇害的鎮上百姓,包括大強道聽途說的傳聞,若非以訛傳訛的謠言,多半也是有人故意裝神弄鬼,假借吸血妖族的的傳說行凶而已。
    既然事不關己,小餘也就不再多想。而且正好因為昨夜這一樁疑似吸血妖族的殺人命案,反倒沒有多少人關注杜老爺被殺一事,自然也就意味著大強小強兄弟連同整個三義幫,更加不會因為杜老爺的死受到什麽牽連。
    理清楚了這一邏輯,大強小強兄弟也重新高興起來,急忙叫上眾人,將昨晚從杜老爺家裏收刮來的兩個大包袱取來,說什麽也要拿這些財物來孝敬小餘這個老大。
    但小餘卻不肯收,說自己在夜神殿裏有吃有住,就算想花錢也沒地方花。而且這兩包財物是從杜老爺府上所得,為求穩妥起見,還是暫時找地方藏好,等到事情徹底平息後再拿出來揮霍。
    眼見這位方老大堅持不肯要,眾人隻得將這兩包財物逐一清點,將裏麵的各種值錢的器皿和珠寶首飾挑出來藏好,黃金白銀則是想辦法熔成碎金碎銀。
    小餘在一旁看他們清點,忽然看到首飾當中有一枚晶瑩剔透的翡翠發釵,通體仿佛冰雕,當中還飄著絲絲綠花;而在發釵末尾處的一抹黃色,則是被巧雕成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可謂極盡精美。他不禁心道:“若是萍姑娘見到這枚翡翠發釵,一定會喜歡。”
    正好這也算是小餘第一次外出辦差,倒不如就將這枚翡翠玉釵帶回去送給萍姑娘,就當是自己這趟外出給她帶的禮物了。於是他便問眾人要了這枚翡翠發釵,也算是領了眾人的一番心意。
    待到處理完這兩包財物,小餘因為想起萍姑娘,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便將小強拉到沒人的地方,有些遲疑地說道:“有件事要請你幫個忙。如果不是你親自去辦,旁人恐怕還處理不好,當然,這件事你也別告訴旁人。”
    小強被他這麽一誇,難免心中得意,急忙拍著胸口保證。小餘便說道:“鎮上有一處名叫【豔香居】的青樓,想必你是知道的。裏麵有一個叫粉兒的女子,為了安葬過世的母親,不得已隻能把自己賣給了豔香居的老板……”
    小強說什麽也沒料到竟是這麽一樁事,不等小餘把話說完,他已忍不住問道:“老大,原來你在豔香居裏也有相好的了?你隻管放心,我這就帶人去把那個粉兒姑娘贖出來,要是豔香居的老板不肯放人,看我一把火燒了她的場子!”
    小餘急忙否認道:“你休要胡說!我不過是偶然撞見,見那女子可憐罷了。稍後你帶點銀錢去豔香居,找到那個叫粉兒的女子,若是她不願繼續留在那裏接客,便替她贖了身;若是她還要繼續留在那裏,便給她些銀錢,讓她手裏寬裕一些。”
    說罷,小餘又叮囑道:“我和那女子隻是萍水相逢,此外再沒有半點關係,你可別自作聰明,搞些其他的事出來。”
    小強聽懂了他的心思,不禁笑道:“老大你放一萬個心,就像你方才說的,幸虧你叫的是我。這事要是讓幫裏的其他兄弟去辦,以他們的腦子,恐怕還真會給你弄出些什麽亂子來。”
    說罷,小強便換了身幹淨的衣衫,揣上幾錠大銀獨自去了。
    而小餘則是和大強等人留在大宅裏吃肉喝酒,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小強才拄著拐杖從外麵回來,把小餘拉到一旁說道:“老大,你讓我去豔香居找的那個粉兒姑娘,我已經見過了。但她卻不肯離開豔香居,而且還不肯接受我們的錢。我聽了你的吩咐,也不好多說什麽,沒辦法便隻能回來了。”
    聽到對方是這般回應,小餘難免有些意外。隻怕是自己那一夜的奪窗而逃之舉,已經讓那女子記恨上了自己。
    既然對方不肯接受自己的幫助,小餘自然不必糾纏,便和小強說道:“沒事,辛苦你跑這一趟了。走,喝酒去!”
    誰知小強卻站在原地沒動,神情似乎欲言又止。小餘見狀,便說道:“你這家夥別總是磨磨唧唧,還有什麽事你隻管說。”
    小強遲疑半晌,試探著說道:“老大你聽了可別生氣。你讓我去找的那個粉兒姑娘,我的確見到了,卻是在床上見到的……可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是因為她受傷不輕,所以隻能躺在床上,據說沒十天半月是下不了床了。
    反正我能看見的傷勢,便是她臉上手臂上的紅腫淤青。聽豔香樓裏的人說,是她前天晚上被安排去伺候一個客人,誰知卻不肯順從那客人的要求,於是被那客人折磨了一個整晚上,最後好不容易才撿回了半條命。”
    小餘頓時一驚,盡管那粉兒隻是自己偶然認識的一個青樓女子,但到底也是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可憐少女,誰知竟會被客人折磨成了這般模樣。
    他當即怒道:“你可有打聽到是什麽人幹的?”
    小強的臉色不禁有些尷尬,說道:“我聽豔香居裏的下人說,那個粉兒姑娘前天晚上接待的客人大有來頭,是……是來自長夜穀中、神寂山上的夜神殿貴客。”
    這話一出,小餘頓時呆立當場。
    隻聽小強繼續說道:“幸好我知道前天夜裏,老大你是和我們一起睡的,這事自然和你無關了。至於那個所謂的夜神殿貴客,若非是有人假冒身份,那恐怕應該是老大你認識的人了。”
    小餘當然認識,前天夜裏恰好在豔香居裏過夜的夜神殿貴客,隻有可能是此番和自己一同前來辦差的那個冬雪堂的黑蛇!
    難怪昨天上午自己去找黑蛇時,他的心情極差,房間裏依稀還能聽到女子哭泣的聲音。甚至包括黑蛇後來去李老實家裏行凶施暴,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前天夜裏粉兒的不肯順從,這才讓他沒能盡興。
    想到這裏,小餘滿腔的怒火就像是重重一拳打在了棉花裏麵,根本無從發泄。畢竟黑蛇早就已經死在了自己手裏,總不可能因為這事,自己便去找李老實一家把黑蛇的屍體重新挖出來,再教訓他一通?
    小強見他這副模樣,也不敢多問,隻能拉著他去喝酒。幾碗悶酒下肚,小餘才漸漸釋懷。
    反正自己和那女子不過是萍水相逢,她被黑蛇欺負固然可憐,但自己也算是替她報過了仇。除此之外,也就沒什麽可做的了。畢竟這天底下的可憐之人多了去,自己又不是法力無邊的諸天神佛,能夠以一己之力普渡眾生。
    然而盡管如此,小餘的內心深處卻始終有些過意不去。
    倘若那天夜裏自己並沒有選擇跳窗逃走,而是坦然接受了粉兒的伺候,那麽對於已經有過第一次的青樓女子來說,再遇到黑蛇又或者是其他客人的時候,是不是就不會那麽抗拒了,也就不會遭受這一場無妄之災?
    小餘心情難受,再加上昨晚又是一夜未睡,伴隨著一碗接一碗米酒入喉,終於在眾人的喧囂中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待到次日醒來的時候,小餘隻覺頭痛欲裂,一是因為喝多了酒,二則是因為想到自己還要回夜神殿複命,難免有些不安。
    要知道此番他以夏風堂教眾的身份協助冬雪堂的黑蛇外出辦差,原本是要奉命殺掉那李老實全家。但如今李老實一家不但活得好好的,反倒是執行任務的黑蛇和身為雇主的杜老爺死在了自己手裏。就算地界四堂的人忌憚自己與天界之間的淵源,應該不會當真把自己怎麽樣,但是這一趟差事辦成這樣,自己總是要給冬雪堂一個交代才行。
    小餘本想這就動身回夜神殿,可是看到大強小強等人,又想起杜老爺府上那個趁亂逃走的王統領,未免有些放心不下。萬一那個王統領回來尋仇,最後查到大強小強頭上,恐怕整個三義幫加在一起都不是此人的對手。
    於是小餘便把大強小強兄弟叫到僻靜的地方,考察他們如今的武技。當年小餘傳授給他們的【怒江拳】和【拔草尋蛇十二打】,兄弟兩人早已練得純熟,但因為如今的他們不再需要親自外出乞討,棍法自然也就不太派得上用場。小餘便將白教頭當年傳授的一套【驚風刀】教給了他們,讓他們以後改練刀法。
    那大強的資質本就平平,小餘也沒指望他能馬上學會,待到弟弟小強記熟這套【驚風刀】的招式變化後,小餘又問他們之前跟著伽末離學的佛門內力,一番詢問下來,卻隻是些基本的呼吸吐納之術,能夠讓他們在丹田之中勉強積累些真氣,身子能比尋常人結實健康一些,此外就連基本的運用方法也不會。
    正好伽末離傳授給他們兄弟二人的內功心法也是陽派內力的路數,和小餘可謂同出一門。小餘略一思索,便將那胡老九的【流火功法】傳授給了他們兄弟二人,讓他們自此正式開啟【煉氣】之路。
    而這當中通過與大強小強兄弟兩人的溝通,小餘也從他們身上學一些佛門內力的修煉法門,和自己體內伽末離殘存的真氣倒是相得益彰,而且其中涉及到的兩條陽脈,更是自己【流火功法】不曾修煉過的。小餘不禁心道:“那伽末離非要我脫離夜神殿才肯教我佛門內力,我自然不會去求他教我。但眼下這些修行法門卻是大強小強兄弟告訴我的,自然不算是他教的。”
    如此一來,轉眼便是一整日過去,待到次日小餘又教了他們一整日,才算勉強將這套【流火功法】盡數傳授給了大強小強兄弟兩人,並且叮囑他們務必記得勤修苦練。
    隨後小餘還想再多留幾日,但是眼看便要到自己與天界禁地中那位師父約定的七日一次的功課,雖然自己曾經和夏風堂的李老師交代過,若是自己無法按時趕回,便要讓李老師代為請假。眼下鳳鳴鎮上的事既已了結,那自己還是不要錯過為好。
    於是小餘便向大強小強等人道別,動身趕回夜神殿,直到天色黑盡的時候,終於回到了常年被薄霧籠罩著的長夜穀。
    此時的小餘身穿地界教眾的黑袍,自然再沒有人界教眾敢上前盤問。但他卻沒有直接回神寂山,而是去了人界食坊拜訪那位鄧坊主。
    要知道這趟差事辦成這樣,接下來自己將會麵臨什麽樣的後果,又或者是要接受什麽樣處罰,小餘可謂全然不知,所以隻能先去向自己在夜神殿裏最信任的鄧坊主和白長老請教。畢竟他們兩人一個身為地界食坊之主,另一個雖然隻是教坊裏的教頭,但據說昔日曾是天界裏的長老,應當知道地界教眾外出辦差的一些規矩。
    那鄧坊主本已睡下,聽說是小餘來了,急忙起身接見。算來兩人也有一年多未見,都是滿心歡喜,聽到小餘一路奔波還沒吃飯,鄧坊主便教人去準備飯菜,隨即說道:“老白近日的身子不太好,怕是早就已經歇息了,這大半夜的就別去叫他。”
    小餘急忙詢問白教頭的病情,鄧坊主苦笑道:“還是老樣子,死倒是死不了,但也活不長了。”
    隨後兩人又閑聊幾句,小餘便將自己此番跟隨黑蛇出去辦差的事毫無保留地向鄧坊主說了。說到小餘實在看不下去黑蛇當日的暴行,隻能動手將他除掉,然後為了救李老實一家性命,又回去解決掉雇主杜老爺的時候,鄧坊主非但沒有責怪之意,反倒歎了口氣,笑道:“似你這般行俠仗義之舉,自從我離開中原回到南疆以後,這些年來便再也沒有見過了。看來你骨子裏流淌的,的的確確是中原漢人的血脈。”
    小餘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問道:“這便是行俠仗義?”
    鄧坊主正色說道:“扶危濟困,懲惡除奸,卻又不計報酬得失,甚至將自身安危置之度外,此等行徑,是為俠也。隻可惜人心不古,莫說是南疆這荒僻小國,即便是在如今的中原,世人也大都追名逐利,各自有著太多算計,很少有人願意平白故無地去幫助別人了。”
    最後直到小餘把整件事講完,鄧坊主的臉色才有些凝重起來,緩緩說道:“要說你這一趟差事辦成這樣,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要知道地界派出去辦差的這些教眾,每年或多或少總會死上幾個,就算隻是每年通過神殿選拔的十個新晉教眾,也夠補足損失了,更別說地界四堂私底下還會另外招募一些教眾。所以關於那個黑蛇的死,隻要你別說是被你所殺就行。反正當時的情況究竟如何,冬雪堂的人也沒親眼看見,其中的是非曲直,不是全憑你一張嘴麽?”
    隨後她又說道:“然而教眾之死事小,差事沒能辦成卻是大事。這卻要說到夜神殿對外接活的規矩了,從來都是先收錢、後辦事,也便是先根據雇主提出的要求,雙方商定好價錢並且付了全款,然後才會將差事分派到地界四堂,對應安排堂中教眾前去執行。
    而接到任務的教眾外出辦差之時,身上都會帶著雇主事先寫好的契約。待到差事完成,便會讓雇主在契約上簽字確認,然後將這張契約交回地界存檔,如此才算是完成了任務,夜神殿和雇主雙方也就此兩清。就算雇主事後反悔,又或者是差事辦得不太滿意,隻要有了這一張雇主親筆簽名的契約,夜神殿一方便是有理有據,既不存在退款一說,自然也不會害怕雇主上門鬧事。
    所以你這一趟差事有沒有完成,對於冬雪堂乃至整個地界而言,其實並不在於你有沒有按照雇主的要求,去殺了李老實全家,而是在於有沒有這一張由雇主簽字確認過的契約。隻要你這次回來能夠拿出這張有雇主簽字的契約,便等於是順利辦妥了差事,非但不會受到什麽追責,而且還能領到【夜之星】和對應的工錢。”
    聽完鄧坊主的這番解釋,小餘才明白這當中的利害關係。至於鄧坊主所說的那張契約,顯然就是小餘當時在黑蛇屍體上找到的幾封信函之一。隻可惜那些信函卻被小餘的破甲刃捅破,而且還被黑蛇的血浸透,自然已經無處可尋了。
    鄧坊主不禁歎道:“若是找不到這一趟差事的契約,那後麵的事便有些麻煩了。否則隻要那張契約還在,就算那個杜老爺不曾簽字確認,反正他也已經死了,你隨便找人簽上他的名字,左右也是死無對證,冬雪堂自然就會算你已經完成了任務,更不會有人來追查這種小事。”
    隻可惜事已至此,沒了黑蛇身上的那張契約,這趟差事也就隻能以失敗告終。小餘不禁問道:“若是任務失敗,會有什麽處罰?”
    隻見鄧坊主沉吟半晌,緩緩說道:“那就隻能上【摘星台】了。”
    接著,鄧坊主便向一臉茫然的小餘解釋道:“你既已身為地界教眾,自然知道你身上那枚【夜之星】的意義。倘若失去了夜之星,也便意味著被地界除名,再也不是地界教眾。
    所謂【摘星台】,顧名思義,便是摘除地界教眾身上夜之星的地方。一旦有地界教眾外出執行任務失敗,又或者是觸犯了教規,按照夜神殿的規矩,並非立刻處死,而是會給他一個機會,那就是被送到摘星台上進行一場生死對決。若是輸了,便會被取走身上的夜之星,甚至是被當場擊斃在摘星台上;若是僥幸獲勝,則可保住自己的夜之星,也不必再接受另外的懲罰。
    而這個所謂的機會看似公平,畢竟輸贏各占一半,隻要能夠獲勝,便能免於責罰,但實則並非如此。因為被迫登上摘星台的犯事教眾,接下來將要決鬥的對手是誰,可不是由他自己所能選擇的,而是由在場所有的地界教眾自行商議決定。換句話說,在場的地界教眾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自然不會蠢到主動登上摘星台去和犯事的教眾決鬥,如此既贏不到對方身上的夜之星,自己還有送命的風險。
    所以數百年來雖有不少犯事教眾被迫登上摘星台拚死一搏,但因為碰上的對手都是實力強過自己的同僚,最後幾乎沒聽說過有人能夠勝出。一旦外出執行任務失敗,倒不如直接死在外麵,至少還能像教規所說的那樣,讓自己靈魂前往極樂神域。”
    解釋完摘星台上的規矩,鄧坊主又說道:“至於犯事教眾在摘星台上不敵落敗,下場也基本都是死路一條。除了在對戰之時被對手擊斃,也包括不幸跌落懸崖,從地界摔到人界。而這當中能夠活下來的,往往隻有一種情況,那便這個犯事教眾的身上不止有一枚夜之星,而是有兩枚、三枚甚至更多的夜之星。
    如此一來,與他對戰的教眾或許還會手下留情,饒他一命,畢竟就算將那犯事教眾擊斃當場,自己也隻能從對方身上獲得一枚夜之星作為獎勵,倒不如留下對方性命,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從他身上奪取更多的夜之星。”
    小餘聽到這裏,急忙將自己從黑蛇屍體上找到的那一枚夜之星拿了出來,說道:“我這能算是有兩枚夜之星麽?”
    鄧坊主搖頭笑道:“當然不算!夜之星的規則你應該知道,每一名地界教眾獲得、消耗夜之星的情況,以及剩餘夜之星的數量,四堂六關都會有記錄在案,決不會有任何差錯。否則的話,所有地界教眾為了能去極樂神域逍遙快活,都在私底下搶奪別人的夜之星,豈不是早就亂套了?”
    幸好鄧坊主卻並不如何悲觀,又安慰小餘道:“我告訴你的這些,也隻是聽地界裏的熟人所言,畢竟我身在人界,也不知道近年來神寂山上摘星台那裏的具體情況如何。但是你也不必太過擔心,畢竟你的身世來曆,如今幾乎都已經可以挑明了,試問天界裏的那位主子當年將你從中原帶回南疆,若是早個十年八年,她或許不會在意你的死活;但如今你都快滿十六歲年紀,還曾去過天界禁地,見到過不屬於普通教眾應該見到的人。我若是她,也絕不會因為一次差事的失敗,便眼睜睜看著你死在摘星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