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集市後，連漾回了自己的洞府。
    她把兩把劍穗都鎖進了箱子，喝完藥，又大睡了一覺。
    再醒來，已是翌日正午。
    剛醒，係統就在腦中提醒：【恭喜宿主，述星的好感又加了5點，現在一共45點。鬱凜加了1點，共11點。】
    連漾沒想到鬱凜的好感值漲得竟和述戈一樣慢。
    她沉思片刻，問：“最後一個人到現在還沒出現嗎？”
    述戈的攻略難度太大，鬱凜的好感也漲得不算快，如果僅從述星一個人那兒賺好感，改劇情的效率實在太慢了。
    【最後一個……】係統猶豫道，【找是找得到，但是要見到他的難度有點大誒。】
    連漾好奇：“是誰？”
    【是一把劍。】
    “一把劍？”
    連漾更驚訝了。
    所以為了改變劇情，她現在已經要去攻略一把劍了嗎？
    【對。】係統解釋，【而且是上古神劍，扶鶴。】
    連漾愣坐在窗邊，說不出話。
    扶鶴劍。
    她隻在古籍裏看見過。
    據說是上古時期創世神的靈力所化，曾在千年前的仙魔大戰出現過一次。
    正是因為扶鶴劍，仙界才得以一轉頹勢，轉敗為勝，並成功封住了魔界通道。
    隻不過自此以後，扶鶴劍便不見蹤影。
    “小統，你確定沒搞錯嗎？”
    【沒錯。仙魔大戰後，扶鶴劍劍靈一分為九，分散於九處陣法，以一己之力鎮住了魔界。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劍靈都聚於了一處，其他八處的靈力尚存，卻沒有了劍靈。】
    連漾的注意力卻在那封印陣法上。
    “那劍靈消失，會不會對其他八處陣法有影響啊？”
    要是把魔界通道給弄開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宿主請放心，扶鶴劍的靈力與天地共生，無窮無盡，暫時沒有影響噠！】
    連漾並沒有高興多少。
    無窮無盡，意思就是實力強到足以架海擎天。
    這樣的人，真會動情嗎？
    “那這把劍的劍靈，現在在哪兒？”
    【就在萬劍牢的牢底。】
    “牢底？那可是禁地。且牢底的鑰匙分散在五位長老身上，少一把都開不了。”
    除非扶鶴劍願意主動現身，否則她連他的麵都見不著。
    越想，連漾越覺得沒法攻略。
    【唔……我這裏還有一些信息，希望能夠幫到宿主。】係統說，【扶鶴劍不會輕易現身，妖魔氣息最為濃厚之時，出現的可能性更大。】
    “妖魔氣息最為濃厚……”連漾想了想，說，“如是這般，或許可以在寒衣節碰碰運氣。”
    默市大開，正是妖物出沒的時候。
    【哦對了，還有一點。】係統急忙補充，【扶鶴劍為天地靈氣所化，相較於人，對自然精怪更容易心生憐憫。】
    “好。”
    連漾一一記下，正想再問些關於扶鶴劍的信息，門就被撞開了。
    進來的是褚岱。
    褚岱是大長老的二弟子，行事古板正經，很少有如此莽撞的時候。
    連漾起了身：“褚師兄？”
    褚岱一聲冷笑：“莫叫我師兄，我如何擔得起！”
    他開口就是挖苦，讓連漾十分疑惑。
    她知道褚岱愛講規矩，以前時不時就責罵她兩句。
    但連漾覺得這人愛擺譜，且古板到已經有些迂腐了，便不常和他打交道。
    卻不想他竟會找上門來罵她。
    她忍住不耐，問：“褚師兄何出此言。”
    “連漾，你好大的本事！”褚岱神情冷傲，“闖了那麽大的禍，還敢憋著氣不出聲，是不是得等到整個萬劍宗都受你牽連，才肯說出來？！”
    “褚師兄可否把話說得清楚些。”連漾擰眉，反嗆回去，“隻打啞謎，我怎知道自己闖了什麽禍。”
    褚岱半眯了眼。
    褚家雖比不上述、聞、胥、封四大世家，但也是修仙名家。
    而連漾無父無母，與世家沾不上半點幹係。
    因此，哪怕她修煉天賦再高，再努力，他也不瞧不上她。
    在他看來，就算連漾在修仙上頗有天分，修養才德卻連門檻都夠不著。
    加之他與應觀鏡青梅竹馬，就更不喜連漾了。
    現下見她有意爭辯，褚岱心覺不屑。
    “我問你，那日收徒大典，可是你引封臨上山？”
    封臨？
    連漾愣了一晌，才想起這號人物——
    那個總愛把爹掛在嘴邊的紈絝子。
    “是，他沒能爬過千靈階，品行也不端，我便讓他走了。”
    “品行不端？”褚岱發笑，“你可知道他是北衍封家子弟，你一個無父母教養的野丫頭，何來臉麵說封家人品行不端！”
    說這話時，他不帶怒氣，也並非嗬責，而是壓著隱隱的鄙薄，仿佛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
    看著他那張笑臉，連漾的嘴角逐漸抿得平直。
    她問：“好笑嗎？”
    褚岱的笑還凝在臉上，問：“什麽？”
    她往前一步，緊盯著他：“我見你笑得這般暢快，自然好奇方才你說的話有哪裏好笑。”
    褚岱被她這一句話噎得開不了口。
    他神情冷了又冷，才說：“有閑心指摘我，倒不如先想想該如何解決眼下的麻煩！現如今封臨失蹤，封家已派人來了萬劍宗，大長老有令，讓你去戒律堂領罰，待領完了罰，再去會客堂賠罪！”
    “失蹤？”
    連漾不解。
    “怎麽會？我親眼見他離開萬劍宗，且身邊還有兩個小仆照應，他的靈力也——”
    “行了！”褚岱不耐打斷她，“你這是想要甩掉罪名？這些廢話留著去與封家的人解釋，看他們願不願聽。”
    連漾擰緊了眉，當下就明白大長老這是要推她出去頂鍋。
    “我自然會解釋，也會幫著找人。但沒有上來就領罰的道理，戒律堂我不會去。”
    褚岱威脅：“這是大長老的命令，且由不得你。”
    “便是大長老來，我也不會去。”
    “你！”褚岱正欲發火，又有人推開了門。
    他循聲望去，斂起了怒容，恭順道：“大師兄。”
    管衡稍點了頭，看向連漾，語氣溫和：“聽述小醫仙說你生了病，可好些了？”
    連漾正在氣頭，語氣也生硬：“好些了。”
    “那便好。”管衡一頓，“褚岱已與你說了封臨的事吧？”
    褚岱搶在她之前接過話茬：“大師兄，說過了，大長老的命令也帶給她了。可小師妹硬氣得很，把人弄丟了，卻不願認錯呢。”
    連漾不語，單看著管衡。
    她在等他的態度。
    是與大長老一丘之貉，拿她出來頂罪，還是聽她解釋。
    她以為，管衡雖為了應觀鏡欺瞞陷害她，但他修道上百年，至少在這樣大是大非的問題前，會有所堅守。
    她想要的也不多，隻要能聽她一句解釋，也不枉十多年來的同門情誼。
    隻可惜，是她把情分看得太重——
    幾乎在褚岱說完的同時，管衡便道：“漾漾，封臨失蹤不是小事，莫要在此事上耍小孩子脾氣。”
    褚岱應和道：“大師兄，連漾素來隻聽你話，你也多跟她講些道理，省得她太過蠻橫，昨天對她應師姐出手，今日能頂撞我這做二師兄的，明天就敢和長老們論高低了！”
    在他看來，連漾就是黏在管衡身上的狗皮膏藥。
    往常隻要大師兄開口，連漾就會聽，讓她往東就往東，往西就往西，鮮有頂嘴的時候。
    因此，他頗為傲岸地睨了眼連漾，隻等她聽管衡的話，乖乖向他道歉。
    而管衡則把道貌岸然幾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漾漾，若你不願受罰，便先不去戒律堂。但封家那裏，總要有個交代。”
    連漾如同置身冰窖。
    心仿佛被針狠紮著，又掰碎了開，每一塊都淌著血。
    疼得她臉色慘白，肝腸寸斷。
    她以為自己至多是失望，卻不想竟這般難受。
    連漾抬手撫住心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太不正常。
    她既已想清了對管衡的態度，又怎麽會因他的三言兩語就難過成這樣？
    垂眸細思時，係統忽然出現：【係統檢測到了劇情的強行控製，宿主是否選擇用好感值免去劇情幹擾？】
    連漾已難受到四肢發麻。
    她艱澀回應：【要。】
    【收到！】係統匆忙操作，【已為宿主開啟劇情免幹擾功能，本次共消耗好感值5點。】
    話音剛落，連漾就感覺到四肢回暖。
    難過悲慟的心緒如潮水般，瞬間退去。
    連同對管衡的在乎，一並消失得幹幹淨淨。
    身前，管衡還在勸她：“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即便你覺得自己無錯，也莫叫大長老為難。”
    他說完，連漾抬起頭。
    “可方才褚師兄說得清清楚楚，我無父母教養。”
    管衡斂起溫和眉眼，看向褚岱：“褚岱，漾漾所說為真？”
    褚岱臉色一白，支吾道：“大師兄，這隻是無心之言。”
    連漾：“師兄也別急著苛責褚師兄，你與他不是一樣嗎？”
    她話裏的嘲諷意味太過明顯，不僅是管衡，連褚岱都有些吃驚。
    他錯愕看著連漾。
    她竟在諷刺管衡？
    這怎麽可能。
    往常她從未忤逆過大師兄，更莫說是拿話刺他了。
    但更讓他驚訝的還在後麵。
    連漾不僅懟了管衡，也沒放過大長老——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她眼尾微翹，看著和氣，說出的話卻字字往人心上紮。
    “我隻有一個爹，已經死了。大長老若要做我爹，明年我也可以幫他燒兩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