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白帝傳承,福德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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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
    周牧想跟著殘魂一並出去,但卻‘咚’的一聲撞在了虛幻門戶上——此路不通。
    門戶那頭,似乎被什麽給堵住了。
    “什麽鬼?”
    周牧神色微微一變,要是出不去了,那樂子可就真大了!
    他取出那件本就有困人之效、後又鐫刻上挪移陣紋的法器素帕,試探性的催動挪移陣紋——失敗。
    “麻煩了。”
    周牧眉頭一擰,門戶是被殘魂堵住了?
    還是說,這一處洞天空間必須有一個生靈呆在這?
    糟。
    該不會是後者吧?
    周牧抿了抿嘴,感覺也不太可能是殘魂刻意坑自己——否則的話,二師兄他們來試煉的時候,早就該被坑了才對!
    壓下心頭不安,周牧朝著之前殘魂端坐處看去,在他離開後,那兒卻依舊還氤氳著燦金色光,能聽見劍鳴與兵戈鐵馬。
    想來,便是傳承了。
    白帝的傳承。
    收起兜率匾、被稱做吞天壺的茶杯、被叫做大赤靈茶的茶葉以及被喚為十二道玄卷的地毯,
    那根收不進玄黑銅令的長香則抓在掌中,
    周牧前行,走到那鏗鏘光團下,縱身一躍,正觸及。
    光團轟然崩落,化作一簇簇流光將他籠罩,眼前驟時間,白茫茫一片。
    ………………
    兜率宮。
    虛幻門戶微微震動,殘魂從中一下子跌了出來。
    “這裏.”
    他站在高台上,站在案幾前,茫然環顧。
    兜率宮。
    真的是兜率宮。
    “大赤靈茶的神華。”殘魂癡癡的凝望著道宮內橫衝直撞的三十六色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頭悸動。
    傳說中的大赤靈茶!
    “那小子”
    殘魂挑戰反射性的想要衝回虛幻門戶,卻狠狠的撞了個暈三顛四——門戶被封住了。
    “咳咳。”
    他聽見身旁傳來咳嗽聲。
    他僵硬的轉過腦袋。
    一個穿著道袍,頂著道冠的老人端在案幾後,盤在蒲團上,雙膝上頭橫著一根拂塵。
    殘魂懵了。
    “老.老君。”
    “坐。”
    老人溫和頷首,伸手一指。
    空中氤氳起水汽,匯聚做細細水流,落入一塊方才被捏造而出的茶杯中。
    “多年未見了。”
    須發皆白的和藹老人坐在蒲團上,將茶杯往前一推,笑著道:
    “泡茶的壺,還有僅剩的幾片大赤靈茶被那小家夥摸走了,倒是顯得寒磣了些。”
    殘魂哭喪著臉:
    “老君,您要真給我泡大赤靈茶,我也不敢喝,無福消受呐。”
    “你是不敢喝,那小家夥灌下去整整一壺。”老人複又幽幽歎了一聲:“暴殄天物啊。”
    殘魂一愣:
    “他沒炸?”
    “沒呢,也吸收不了,修為不足。”說著,老人也給自己參上了一杯茶。
    殘魂抱起茶杯,抿了一口,輕聲道:
    “老君,當年.”
    “與你是不相幹的。”老人打斷道:“玉皇之過,我不會遷怒於他轄下的仙官神吏。”
    殘魂神情一鬆,又喝了一大口茶,破碎的魂體都在愈合。
    他又忍不住問道:
    “那個小家.那位周牧,是您的?”
    “非我親故,非我門下。”
    “他是仙官?”
    “恩,八品,福德正神。”
    “您,允許?”
    老人想了想,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我不許再有天庭,但那小家夥很有意思,若他能走到【天主】之位,或許會壞了很多道友的算計、謀劃。”
    頓了頓,他將茶杯在案幾上微微一放,凝望著下方的八卦爐:
    “但我卻不可見他,還需避開他。”
    殘魂似懂非懂,思索許久,最終也不知具體,隻是歎了口氣:
    “老君,您還是這般愛說些謎語。”
    老人看了他一眼:
    “當明則明,當悟則悟,順其自然。”
    殘魂思索許久,明悟道:
    “我明白了。”
    “以您的位格,若是見他、幫他,甚至隻是提點一二,那他便等同於得到整個混元大天地的青睞,所欲行之事,便是‘天地皆同力’,等同於【天命在身】.”
    “走在路上能撿到不世至寶,打個盹便能悟道,肚子餓了就有仙兔一頭撞死在身前”
    “那樣,會很‘明顯’,會被您口中的‘道友’察覺?”
    殘魂像是在陳述,又像是在梳理思緒,在自語,而後驚道:
    “您們之間的爭戰還沒有結束?”
    “您們,還在對弈?”
    老人淡淡搖了搖頭,也不知是不願回答,還是說殘魂猜錯了緣由。
    殘魂陷入沉默,思索老君搖頭的含義,想不通老君不見那個周牧的原因。
    許久,杯中茶飲盡。
    殘魂也放下茶杯,問道:
    “老君,我要做什麽嗎?比如,幫助他?”
    老人沒有立刻回答,閉目沉吟片刻,轉而道:
    “太白,你是上金之子,算我之後輩,過去多年也沒少拜訪我,又算我友人,故我提點你一二,也算是合乎情理,自然而然。”
    緩了緩,他繼續道:
    “你明明執殺伐,卻又性子太溫;主兵戈,還又愛平和諸事。”
    “以你的位份,早該繼承白帝之位,登臨大羅之上,可如今呢,連大羅道果都不曾得之,於天庭未損之時,位高而乏力微薄。”
    殘魂愣了愣,苦著臉:
    “老君,我已然在謀劃大羅了。”
    老人點點頭:
    “我自然看見,一分為二,半個自己轉世,而後斬去宿世記憶,再拜另半個自己為師,欲行出一個執殺掌伐、能繼承汝父的自己來,想法倒是不錯。”
    殘魂抿抿嘴:
    “隻是失敗了不過如今看來,倒也並未完全失敗,還有一線機會。”
    “機會渺茫。”
    老人閉上眼睛:
    “你問我,是否要幫助那小家夥——不必。”
    “舊天庭之人,不可入新天庭。”
    “這是鐵律。”
    他睜眼,淡淡道:
    “我定的。”
    殘魂色變:
    “為什麽?您不是尚無為、絕不幹涉萬物,一切順其自然的麽?您不是說,陛下做的事情,和天庭的仙臣無關麽?”
    老人笑了笑,沒有解釋,隻是幽幽歎了一聲。
    “回你的那小洞天去吧。”
    他揮了揮手,被封死的虛幻門戶複又正常,殘魂跌落了進去,兜率宮陷入寧靜。
    老人施施然起身,走到八卦爐前,伸手輕撫。
    爐下火大旺,爐子本身亦隨之震搖,似有什麽生靈在其中掙紮、衝撞,欲要掀開爐蓋,欲要打將出來。
    老人伸手,沒入混沌虛無,拈來一方走到末路的大千世界,掀開一線爐蓋,擲入其中,
    將崩的大千世界徹底熄滅,其中億萬生靈迎來末日,曾經璀璨的文明走到終點,整個大界餘骸化作丹爐裏的一昧輔料。
    沒完。
    他便又將道宮中彌散的三十六色光攥住,又連連捏來數座瀕臨絕滅、枯寂的大千世界,揉做一團,一並擲入其中。
    爐中隱隱約約傳來怒吼聲。
    “安靜。”
    老人在爐上拍了拍,六丁神火大旺,爐中諸聲皆寂了下去。
    “若能將你們煉成一爐丹,得多好?”
    他微笑,一步步走回高台,端坐在蒲團上,習慣性的想要飲茶,卻才反應過來。
    無論是茶壺還是僅有的幾片大赤靈茶,都沒了。
    “混賬小子!”
    老人罵了一句,目光四顧,確定沒有任何可以被某個混賬搬走的東西了,這才舒了口氣。
    “世風日下啊。”他歎道。
    ………………
    朦朧白光,隻見的到白光,看不見其他。
    周牧籠罩在白色光中,
    迷迷糊糊間,聽見有難懂的寶誥聲、頌念聲,眼前似浮現出一幕幕景。
    是戰場殺伐之景,一幕又一幕。
    有蠻荒之中兩個部族的廝殺之景,有無頭者揮舞著大斧和大盾衝殺天闕之景;
    有兩方大軍對陣衝殺之景,景中一方的領袖乘坐帝駕,另一方騎著黑白色的異獸,異獸萌態,卻又凶猛異常。
    還有城中高台燃起大火,披著王袍之人立在火中,城內城外是數不盡的軍卒、仙神,一方方新王旗上的【周】字迎風飄搖而獵獵之景;
    緊接著,
    是屍山血海中重瞳者拔劍自刎,是群星搖動,七星燈滅,手持羽扇者歎息逝去,
    是小民械鬥,是悍卒先登城牆,是驍勇者陷陣奪旗,是大將軍縱馬一人衝營!
    是古來今往所有廝殺爭戰之景,是過去現在一切兵戈碰撞之景!
    是災獄,是刑法,是劍鳴錚錚!
    無數大景匯聚在一起,盤旋、交錯、碰撞、合一!
    周牧看到了一個偉岸者。
    偉岸者在看著他。
    有古老的萬民祭祀聲在奏響。
    “西方之上帝!夕月與兵爭!”
    “五行之金德,五氣之皇老!”
    “天之上帝,神之天帝,山之聖帝,肺髒之神君!”
    周牧聽的懵懂,卻也能大概明白——白帝者,先天五帝之一,五老之一,五太之一,五嶽之一,五行之一,五氣之一,五髒之一!
    大抵,是開天辟地來,輩分最高的一撮了。
    恍惚、震耳欲聾間。
    周牧看到無數古來兵爭廝殺之景所匯聚成的那一個‘點’,落在了偉岸者的指尖,
    而後,
    那位偉岸者伸出指頭,不偏不倚,正點在自己的眉心。
    他聽到自己的肺髒共振發聲,發出的是偉岸者的低語。
    “內修之法,汝已得元始陰陽經。”
    “外煉之妙,卻也有八九之玄功。”
    “便叫你再得,護道之術,征伐之訣,殺生之秘。”
    明明是自身肺髒發出的聲音,卻道韻盎然,伴著大威嚴,
    而同時間,周牧發覺自身體內,那由師父種下的【雄中雄】的種子被摘走。
    他看見一門術,一門不修內氣、不煉魂魄、不壯軀殼的純粹殺伐金銳之術。
    太白皇老七寶七殺術。
    周牧看見自己的玄黑銅令忽然浮現而出,
    其上,福德正神四字,忽而模糊。
    許久過去。
    玄黑銅令變成了玄金銅令,背麵依舊是地祇八品,
    而正麵,卻變成了
    【福德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