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姑娘，不出意外聞仲率領的大軍近日就會到達。”
    鄧嬋玉聽著血肉道觀內四麵八方傳來的聲音，忍不住盯著三尊神像，魂魄又是一陣刺痛。
    “屍道人，我…我父親怎麽說？”
    她難免忐忑不安，若是鄧九公不答應薑子牙的勸降，自己會不會淪為血肉道觀的養分？
    楊合不曾回話，血肉道觀的地麵生出微微起伏。
    血肉道觀畢竟用魔家四將的骨肉煉製而成，與西岐鬼域有著些許關聯，甚至可以隱隱感應到如今休戰兩日的現世西岐。
    現世西岐顯得風平浪靜，鄧九公明顯已經傾向於反叛。
    看似休戰，實則在等鄧嬋玉的消息。
    同時城內在大興土木。
    祭台正在一點點修建成型，薑子牙仔細的在表麵銘刻靈紋，白鶴散人從旁輔助。
    楊合能明顯察覺到，祭台是為進出西岐鬼域準備的。
    “光靠祭台的進度恐怕來不及。”
    “我插手挖心鬼有利有弊，原本鄧九公至少要攻城十餘日，申公豹不死在西岐鬼域內，聞仲前來的時間點絕對會延後。”
    “現在聞仲提前到來，難弄啊。”
    楊合略顯頭疼，總不能自己一人抵禦聞仲大軍吧。
    “哎。”
    他忍不住長歎一口氣，神識卻不經意間接觸到祭台，頓時現世與鬼域的聯係變得清晰。
    薑子牙表情驚疑不定，舉手示意旁人遠離祭台。
    “不可能啊。”
    “老夫算過不止一卦，三日內卦象都是小凶。”
    哢。
    忽的，祭台表麵有細密的裂縫生出，薑子牙臉色鐵青，杏黃旗散發的黃光籠罩百米。
    “楊戩，速來見我！”
    薑子牙連忙傳念楊戩，隨即卻有火光一閃而過。
    哪吒不請自來，饒有興趣的盯著祭台不放，就連杏黃旗都沒有減緩裂縫蔓延的速度。
    血肉從裂縫處擠出，骨骼支撐祭台四角。
    楊戩落在薑子牙身邊，通過天眼窺視祭台的異樣，卻隻感覺裏麵夾雜著一股熟悉的氣息。
    “如何？”
    “師叔，祭台似乎受到邪祟的汙染，不如再建一座？”
    “時間不夠。”
    薑子牙眉頭緊鎖，如果無法提前進入西岐鬼域，就必須撤離城內一百餘萬人口，如此一來，流離失所難免失掉民心。
    “哪吒，你有什麽發現？”
    楊戩見到哪吒湊近血肉覆蓋的祭台。
    “是師弟。”
    哪吒篤定的喃喃自語後，接著毫不猶豫鑽進血肉間，神魂氣息竟然憑空消失不見。
    薑子牙掐指一算，不禁緊隨其後。
    楊戩喚出哮天犬沒入祭台，結果來到一處陌生的道觀，角落裏頓坐著麵容呆滯的鄧嬋玉。
    他讓黃天化集結士卒，點燃烽火聯絡鄧九公。
    “不愧是屍道人，能解開申公豹布置的死局。”
    楊戩同樣穿過祭台，踏足血肉道觀的瞬間一驚。
    三人出神的打量著血肉道觀，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不明白建築本身到底是人是鬼。
    哪吒愜意的躺在香案上擼貓，“嘿嘿，師弟就是鬼點子多！難怪索要楊戩的大屍造化身。”
    薑子牙暗自咋舌，血肉道觀哪裏是尋常化身能比的。
    還把三門道統化作三尊護法天神，已經可以開宗立派，成仙後名列闡教金仙之列並非不可能。
    “楊戩，你怎麽看？”
    “大才。”
    楊戩罕見的開了個玩笑，“我已經在考慮師弟開創道場後，應該送上什麽賀禮了。
    薑子牙注意到麵目全非的西岐鬼域，三尊護法天神的實力不容小覷，大概率又讓申公豹吃了癟。
    等等。
    楊合的肉身呢？難不成已經化作道觀？
    “薑師叔，哪吒師兄，楊戩師兄，好久不見。”
    楊合從牆壁內緩緩走出，剛開始還有些枯槁幹瘦，但沒幾步就已經恢複原本的狀態。
    他沒有扮演屍道童，純粹是魂魄控製身軀。
    可惜活動範圍僅限於血肉道觀內，有點像是地縛鬼。
    從薑子牙三人的反應來看，類似血肉道觀的存在，恐怕在典故世界找不到第二個。
    鄧嬋玉忍不住偷瞄楊合，相比幹屍的樣貌，如今雖然看起來年齡尚幼，但舉手投足透露出靈性。
    這個歹人長得…還怪好的。
    老中小三直男注意力卻全在血肉道觀，看似是由骨肉構成詭異莫名，實則蘊含著天道餘韻，在他們眼中有獨特的美感。
    “師侄，你的道觀化身大有可為啊。”
    “多謝薑師叔提醒。”
    薑子牙感歎道：“老夫想起玉虛宮的三師兄黃龍，今後你要是碰到黃龍真人，可以詢問他如何才能不浪費這具道觀化身。”
    哪吒言語絲毫沒有敬意，笑著補充道：“黃龍真人是一頭橫跨千裏的先天陰脈化龍成仙，師父說他實力隻能排行末尾。”
    “咳咳咳。”
    薑子牙差點被唾沫嗆到，不敢再提十二金仙。
    闡教截教早晚打出火花，十二金仙很可能會下場，甚至大商討伐西岐就有仙人關注著。
    “鄧姑娘。”薑子牙轉頭詢問角落的鄧嬋玉，“鄧九公已經同意輔佐西伯侯反紂，老夫希望你回一趟兵營請來鄧九公將軍。”
    “探討如何在西岐鬼域設伏對付聞仲。”
    薑子牙拍拍楊戩肩膀，“師侄你陪同鄧姑娘……”
    “師叔，我與黃道兄說過，鄧九公應該已經知曉。”
    楊戩抬眸目不轉睛，愈發覺得降神鬼所化的護法天神玄妙，可以驗明自身的法天象地。
    哪吒同理，趴在勢鬼所化的護法天神腳底。
    楊合任由兩人觀想，楊戩哪吒都已經走出自己的路徑，哪怕兩鬼有聖人之資，也不可能生出邪念，頂多當一麵鏡子參悟。
    而且楊戩哪吒的人脈在西遊記可是有大用的。
    畢竟是一二梯隊的戰力。
    鄧嬋玉無人理會，“薑太公，我會說服父親出兵的。”
    薑子牙輕撫胡須，“鄧九公若有遲疑，可以等待兩日後陳塘關李家的士卒一同行軍。”
    鄧嬋玉點頭應下，剛想再客套幾句就被楊合送往現世。
    薑子牙掃過三小強，轉身離開血肉道觀，探明西岐鬼域的禁忌，也好布置兵力應對。
    楊合為防止血肉道觀會有意外發生，沒有斷絕生機扮演屍道童，隻是盡可能的收斂氣息。
    一到傍晚，便有兩三萬精兵悍將進入西岐鬼域。
    薑子牙擅長五路神，自然知道如何規避每時辰的剝離髒器，施法讓士卒的髒器活了過來。
    翌日清早，鄧九公帶領兩萬士卒到達。
    鄧九公沒有與沉浸在修行中的三小強打招呼，光是餘光一瞥就能感覺到身魂的不適。
    “本以為大商有上界仙人的助力，外加截教門人，西岐翻不出水花，沒想到……”
    “闡教還是底蘊深厚啊，一個個都是注定成仙得道。”
    鄧九公目光深邃，意識到改朝換代在牽連闡教截教後，對於凡人而言也是一場仙緣。
    “小女如果能討來一個仙人夫婿倒也不錯。”
    “唔。”
    楊戩悶哼一聲，臉龐已是青麵獠牙，外泄的陰氣使得哪吒本能催動三頭六臂。
    楊合見狀，喚來人皮簾布隔絕兩人的氣息。
    鄧九公毛骨悚然，連忙打消念頭，不是說闡教是道教正宗，怎麽…門人盡是妖魔鬼怪？
    他前腳剛走，又有萬數士卒來到西岐鬼域。
    三小強不約而同醒來。
    “三弟，四弟別來無恙，你們修為倒是沒有半點落下。”
    金吒麵帶笑意，眉宇間已經有幾分寶相莊嚴，修為與楊合的瞳鬼相當，凝神境衍靈。
    木吒稍差一籌，也已經初入凝神境。
    兩人修為進展神速，不過畢竟師從十二金仙，金吒是文殊廣法天尊，木吒是普賢真人。
    他們的師父在佛教皆是地位崇高，四大菩薩其二。
    “恩，大哥二哥。”
    哪吒有點不自在，楊合也覺得金吒木吒從內到外變化不小，印象中兩人都拜入佛教。
    金吒言語溫和，“不打擾你們三人了，我們會在南城區負責截殺聞仲，各自千萬小心。”
    兩人推門消失在街道間，李峰寒暄幾句也沒有久留。
    哪吒目送金吒木吒，心底有種說不上來的陌生，“師弟，為何隻有你我的關係一如既往？”
    “歲月如梭，總歸是不一樣的。”
    楊戩代替楊合回答完，另有所指的說道：“我曾經見過兩位道友，四年前隻是肉體凡胎，如今與你們一樣具備天生仙體。”
    楊合思緒萬千，佛教無論古今都難以捉摸。
    擁有五百羅漢、三千揭諦、諸多菩薩佛陀的靈山，在後世竟然沒有任何隻言片語記載。
    “聞仲要來了！！”
    “大商倒反天罡，試圖以陰兵擾亂天下，改朝換代乃是順應天道！！！”
    薑子牙的傳念打斷沉寂，城內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
    隻見遠處烏雲密布，雷聲滾滾，伴隨著濃鬱的陰氣襲來，千軍萬馬的動靜由遠至近。
    “楊合，看得透嗎？”楊戩凝重的問道。
    “看不透。”
    楊合沒有實話實說，瞳鬼確實看不透，但靈視能察覺端倪。
    表麵是十萬大軍，在靈視眼中卻是十萬具…屍體，準確來說是十萬具死狀各異的屍體。
    陰兵留有微弱的生機，隨時都會斷氣。
    聞仲未曾現身，不過天雷已經在雲層間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