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巷弄變得熱鬧，黑棺再次傳來敲擊聲。
    守靜盤坐在義莊內，掌心托著寶骨念珠，嘴裏誦經不止，頭頂的六竅有微弱業火包裹黑棺。
    蓋板內隱隱傳出二十四道喘息。
    殷郊已經化作一具焦屍，沒有半點生機。
    若非焦屍隔三差五吐露幾句經文，隻以為殷郊已經喪命。
    “唔。”
    守靜眉頭微皺，注意到小鎮有些許動靜傳出，似乎吆喝異常響亮，不知是什麽原因。
    “是申公豹鬧出的，此人似乎在刻意躲著我們。”
    他傳念告知師弟守塵，後者已經動身趕往。
    “師尊即將降臨九曲鎮，光是殷郊一人還不夠，申公豹如果願意可以保留靈智，如果不願，師弟你自己來決定吧。”
    守靜把注意力放回黑棺，絲毫不覺得守塵會有危險，而且夜晚的九曲鎮處處是禁忌，申公豹隻要有點眼力見都不會抗拒。
    ………
    與此同時。
    守塵匆匆穿行在街道上，能感覺到楊合就在附近。
    “怪哉，申公豹若是察覺我們的意圖，大可以繼續隱匿行蹤，為何偏要選在夜間現身？”
    “申公豹城府頗深，會不會是有所預謀？”
    疑惑在心頭盤旋之際，守塵悄然來到街道口。
    街道一片死寂。
    原本琳琅滿目的攤位竟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間間燈火通明的店鋪，牌匾各異。
    守塵瞳孔微縮，意識到是申公豹所為。
    忽的。
    前方巷口有人影一閃而過。
    守塵猛然抬頭，隻見麵前的半米外多出一道人影，正是自己找尋一日無果的申公豹。
    不對，申公豹到底算不算人很難說。
    楊合渾身破破爛爛，皮膚布滿裂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從內部撐開，每道縫隙都鑲嵌著眼瞳。
    瞳仁密密麻麻的鎖定守塵，令後者毛骨悚然。
    “你是…馬善的弟子？應該知道白馬山的那間女媧寺吧。”
    楊合姿勢怪異，四肢關節反向彎曲，因為催動三鬼的緣故，導致身魂狀態異常不穩定。
    “申公豹，你已經陷入瘋癲走火入魔，不如跟我回到義莊，由我師兄守靜為你驅災避禍！”
    守塵心頭一寒，下意識取出金缽陰器。
    楊合的身體驟然止住。
    “我沒瘋，大家見到貧道我都誇獎精神不錯。”
    噗嗤！
    皮肉撕裂的聲音接連響起，楊合的胸膛膨脹，隨即從內部爆開，十幾雙長滿眼瞳的鬼手鑽出。
    守塵驚愕不已，從未見過如此駭人聽聞的神通本事。
    申公豹還說自己沒有走火入魔，分明已經是邪祟！！
    守塵沒有慌張，自己持有的上乘陰器名為伏魔缽，內部附著馬善銘刻的十二個佛教銘文。
    具備鎮壓邪祟的作用，更別說申公豹還未徹底化鬼。
    “攝！！”
    伏魔缽化作半米擋在身前，金光四散而出。
    “恩，怎麽會？”
    守塵麵露不解，那些鬼手沒有按照預想中停在半空，幾乎毫無阻礙的碰撞到伏魔缽。
    噗。
    他口吐鮮血，鬼手的指甲尖銳如刀，瘋狂撕扯著伏魔缽，頓時陰器就有崩潰的征兆。
    楊合腦袋歪，嘴角詭異的揚起，喉嚨裏擠出沙啞的輕笑。
    “嗬…嗬嗬……”
    伏魔缽四分五裂，守塵都來不及反應。
    轉瞬間，僧人便被楊合體內鑽出的鬼手撕成碎片，殘肢散落一地，鮮血浸透青石板。
    “人鬼合一後，其實動用的手段萬變不離其宗。”
    “就是方式實在抽象。”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邪門，什麽玩意啊。”
    楊合忍不住吐槽，隨即靈視突兀的暴漲，莫名的窺視從沿街店鋪中投來，滿是貪婪。
    他已經養成時刻關注靈視的習慣，瞬間平移數米躲開。
    哐當！！
    推開木門的聲音此起彼伏，街道瞬間湧出數百民眾，他們齊刷刷朝守塵的屍體圍攏過來。
    “節慶最是喜慶，員外家裏缺的就是紅紙！！”
    老嫗咧開幹癟的嘴巴，嗓音嘶啞如鏽鐵摩擦。
    她顫巍巍俯身，枯瘦的手指掠過血泊，蘸滿鮮血後，猛地按在隨身攜帶的空白黃紙上。
    血手印暈開，化作喜慶的朱紅色。
    其他民眾紛紛效仿，有人撕下衣角沾血，有人割掉自己的頭皮，甚至有人直接趴在地上，用臉去蹭尚未凝固的血跡。
    血水被迅速攫取、塗抹、拓印，一張比一張鮮豔。
    楊合確認身上沒有血跡，隨即外放的眼蟲已經察覺到十二金仙，毫不猶豫轉身朝著東麵疾馳。
    路途中，他不斷回應民眾的吆喝。
    所過之處街道巷弄的人群都回到屋內，變成一間間即將開張的店鋪，明日九曲鎮必定會很熱鬧。
    “懼留孫？！！”
    楊合來到一處集市，剝皮的懼留孫映入眼簾，緊接著，雙腳的關節固化，血肉骨骼瘋狂增生。
    懼留孫一動不動，餘光掃過就讓楊合受創不淺。
    “靠近必死無疑，隻能試試看吧。”
    楊合拖著臃腫的雙腿連退數米，才止住傷勢惡化。
    他一咬牙，手裏多出一張婚書，正是先前角色融合時從三霄娘娘那裏獲得的，因為可能涉及九曲鬼，一直沒有兌換成靈視。
    “嫁衣！我要見嫁衣！！”
    懼留孫笑容更甚，不過還是按照楊合所言走向一間民房。
    楊合的眼蟲遍布九曲鬼，民房前一息空無一物，結果在懼留孫靠近後，卻多出一具屍體。
    “能成就行！”
    他放下心來，強忍劇痛躍入民房。
    懼留孫敵意大減，不過依舊導致楊合差點修為折損。
    “不管，隻要能找齊十二金仙，剩一口氣都無妨。”
    屍體的傷口在腳底，楊合熟練的裝髒，沒過一會兒，門外剝皮的懼留孫已經不知所蹤。
    短短的半個時辰，又有兩位剝皮仙人出沒。
    楊合再生著五髒六腑，不敢停歇趕往下一處。
    幸好有婚書在，十二金仙都沒有任何抗拒。
    亥時完成黃龍真人。
    子時完成清虛道德真君與玉鼎真人。
    醜時完成普賢真人與靈寶大法師。
    寅時完成赤精子。
    楊合的傷勢越來越重，皮囊道袍也跟著千瘡百孔，七名幹爺爺都已經送回血肉道觀。
    寅時前又找到廣成子，付出兩顆腦袋為代價完成裝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