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
    楊合的笑聲回蕩開來，化三仙後，體積已經能與鬼神媲美，肉身強度每分每秒都在變強，無盡佛海也成為陰氣的一部分。
    可以說，如今他的狀態無限接近於混元金仙！！
    楊合明白擊殺大香主的威懾其實足夠，鬼神已經表露退意，凡間的安穩日子至少還能有十年。
    但是……
    機會太難得了。
    鬼神橫跨無盡地獄遭受重創，實力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不就是一個大號的沙袋嗎？！
    楊合倒要看看，鬼神版本的神通有何不同！
    轟！！！
    他得到萬化道場的加持，出手又果斷，直接使得那伽大半個身子落到第八層地獄中。
    那伽橫臥兩層地獄，體表的鱗甲支離破碎。
    時刻遭受著反噬，想要徹底鑽進第八層地獄，奈何楊合早有準備，寶骨陵內人麵蟠桃宣泄而出。
    人麵蟠桃落在各處，配合道場把那伽死死卡住！
    “古仙，你…與我等交惡，隻會萬劫不複！！”
    “傻逼！”
    楊合六臂豎了個中指，威脅的話語翻來覆去那麽幾句，實在沒意思，還是轟殺來得痛快！！
    屍臂向上一舉。
    太陽落在掌心，六丁神火環繞周身。
    鬼臂刺入胸膛。
    五髒六腑半虛半實間，不斷容納無盡佛海。
    佛臂雙手合十。
    頓時地麵隆起一個個鼓包，大量肢體長出，從各個角度束縛住那伽，緩緩拉入道場深處。
    楊合在做的是利用萬化道場吃掉鬼神。
    他目前的狀態消耗極大，哪怕有整個道場作為支撐，都無法長時間保持，更別說化四仙。
    噗。
    那伽怒火攻心，尾巴主動纏繞住楊合的上半身。
    鱗甲的縫隙處冒出針刺。
    楊合的皮肉滋滋作響，無形中的毒素已經滲入五髒六腑。
    “僅僅毒素嗎？豈不是都不如封神量劫的呂嶽？”
    “不對，是規則在影響。”
    楊合皮膚分泌粘液，肢體竟然開始退化，身魂正在朝著蛇形靠攏，由佛首喚出的小佛陀則成片暴斃，屍體淪為群蛇的溫床。
    更加要命的是，他麵對那伽變得猶猶豫豫。
    怎麽說呢，仿佛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懼意。
    那伽麵露嘲弄，強忍著上下身軀斷裂的痛苦，“蛇母慈悲，憐諸眾生，鱗者護生，無鱗者滅。”
    楊合渾身瘙癢，鱗片幾息便覆蓋九成皮膚。
    “蛇母大慈，愛念世間，有鱗者興，無鱗者亡。”
    “有血皆是鱗介。”
    此話一出，楊合張嘴吐出密密麻麻的屍體，屍體半人半蛇，完全是由自己的生機孕育。
    並且有少數蛇人存活下來，在五髒六腑繁衍生息。
    短短片刻，蛇人如同病毒般擴散。
    楊合眯起眼睛，鬼神這個版本強就強在是大道化身，可以一定程度篡改天地的規則。
    亦如大香主，凡是埋葬的屍體都可以活到第二世。
    楊合沒有因此挫敗，目光灼灼的盯著那伽不放，他反而覺得走的路是正確的，因為身處萬化道場，自己同樣是大道化身。
    那伽神情僵硬，注意到楊合三顆腦袋都在大笑。
    “也不對，我是大道本身。”
    轟！！！
    楊合身魂崩潰四散，屍仙融入土中、鬼仙融入風中、古佛融入水中，徹底化作無形。
    又或者，萬化道場處處都是楊合。
    整片天地仿佛擁有生命，地麵成為一張布滿屍斑的人皮，每道褶皺間都浮現出扭曲的毛孔。
    先前打鬥造成的坑洞中，爬滿跳動的血肉經絡。
    陰風打著旋兒呼嘯而過，旋渦中心都浮現出一顆顆眼珠。
    眼珠直勾勾的盯著那伽，陰冷的目光如有實質，總感覺準備順著口鼻鑽入體內腐蝕髒器。
    “他到底何方神聖？！！”
    就像曾經無數死在楊合手上的人，那伽也忍不住發出疑問。
    道場明明三千年前就已經不複存在，聖人都無法駕馭，結果楊合卻不受影響。
    身魂與道場合二為一都能如臂使指！！
    那伽的蛇瞳劇烈收縮，上下顎張開一吐，猩紅衝天而起，千裏內的一切都在孵化蛇人。
    正在此時，原本灰暗的天幕突然裂開，血色大日高懸當空。
    粘稠的金色雨滴傾盆而下，每滴雨水落地後都迅速膨脹，孕育出一尊尊渾身肉須的小佛陀。
    小佛陀齊聲誦念顛倒經文，如同萬千蟲豸爬行。
    那伽的尾巴隻剩累累白骨，不由深感憋屈，如果不是卡在兩層地獄間，就算楊合的道場再完善也無法如此肆無忌憚。
    上半身的鱗片都開始脫落，露出灰白肉芽。
    那伽唯一慶幸的是楊合並非毫無代價，萬化道場籠罩的範圍在縮水，代表著難以堅持太久。
    我頂多重創，你沒有餘力返回凡間，怕是必死無疑。
    那伽殊不知，楊合也是相同的想法。
    對於楊合來說，實在狀態不妙就幹脆真身前往典故世界，拚消耗的話，聖人之下我無敵！
    “你…做了什麽？！”那伽的嘶吼帶著怨毒。
    回應他的是從內而外的撕裂。
    噗嗤！
    數千條灰白手臂從那伽體內破體而出，每條手臂掌心都裂開布滿利齒的嘴巴。
    那伽自以為能占據的優勢，隨著耐心的耗盡煙消雲散。
    萬化天道場內鬧出的動靜愈演愈烈。
    楊合對付著那伽，同時分神提防胞衣母等鬼神，結果從頭到尾他們就沒有插手的意思。
    山巒崩塌，河流前一息還波濤洶湧，下一息有無數肢體伸出抓向那伽，小佛陀成群誦經，發出的聲音已經響徹天際。
    “恩？”
    楊合餘光一掃，注意到鬼神在第九層地獄低語。
    聲音聽不清，但根據靈視的波動，他們的惡意似乎銳減，並且已經徹底放棄降臨凡間。
    那伽動作變得遲緩，嘴裏呢喃著‘他們怎敢’？
    砰！！！
    狹長的蛇身扭曲著，拚命縮回第九層地獄。
    楊合見狀選擇停手，抬眸望向鬼神虛影，七道身影靜靜的凝視那伽，已經有所決斷。
    “你們……”
    那伽臉龐貼在兩層地獄的間隙，“提前降臨凡間是我們一同商議的，你們休想置身事外！”
    “哪怕我身死道消，也會被極樂世界、天庭知曉！！”
    他喋喋不休的說著，眾鬼神沒有半點反應。
    楊合意識到地獄深層的勢力比想象中複雜，鬼神恐怕是瞞著極樂世界、天庭私自而來的，如今大香主一死，此事肯定會暴露。
    那伽首次露出驚惶，顧不上楊合就逃遁離開。
    “那伽，大香主之死你難辭其咎。”
    胞衣母說完向前邁出一步。
    噗嗤！
    胞衣母敞開胸膛，九百九十九根臍帶編製成一張大網，不僅徹底封鎖第九層地獄，還撕碎那伽剩餘三分之一的身軀。
    “啊啊啊！！！！”
    那伽痛不欲生，生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銳減。
    楊合心念微動，地麵冒出的肢體越來越多，抓著那伽就往道場深處拉扯，小佛陀也不要命的鑽進傷口中，啃食其血肉骨髓。
    萬化道場受創不淺，把大香主消化成養分依舊有虧損。
    若是再有半具鬼神，大羅金仙的修行都能奠定基礎。
    咀嚼的動靜絡繹不絕。
    胞衣母沒有收斂氣息，借助第九層地獄的半截蛇身，施展怪異的神通強行壓製住那伽。
    她環顧四周，與六尊鬼神相互對視。
    楊合鎮壓那伽的同時，也在分神關注著第九層地獄，第四麵儺旗已經有幾分融入的跡象。
    那伽身魂殘缺在萬化道場的侵蝕下節節敗退。
    “古仙！”
    “你若是放我離開，我可以賜予你一場造化……”
    “我千年來所有的丹藥器具都在二十四層地獄某處，都給你，求求你放過我吧！！！”
    那伽聲音顫抖，絕望的發現楊合無動於衷。
    隨著道場半空有群山從天而降，使得那伽逐漸陷入泥濘，再怎麽不甘心都得接受結局。
    大批蛇人暴斃死去，最終那伽徹底被道場吞沒。
    不過道場也已經坍縮成千丈大小。
    楊合脫離道場的加持，化仙術也不再持續著，恢複尋常樣貌站在那伽的墳頭紋絲不動。
    道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四麵儺旗若隱若現。
    此舉也是在告訴鬼神，自己依舊未盡全力。
    “唔～～～”
    胞衣母長舒一口氣，接著把剩餘蛇身扔進第八層地獄，明顯在表達善意，隻是異常莫名。
    其餘鬼神沒有繼續停留，悄然退入地獄深處。
    隻留下胞衣母。
    “楊合，我們聊聊吧。”
    胞衣母的聲音清冷悅耳，與先前千百嬰兒啼哭截然不同，甚至在楊合聽來有幾分熟悉。
    “你認識我？”
    楊合眯起眼睛，毫不客氣的收走蛇身。
    他突然反應過來，眼眸中流露出殺意，“你……”
    胞衣母的皮肉緩緩蠕動，嬰兒頭顱竟然化作一張端莊的婦人麵容，正是許久未見的薑皇後。
    “楊合，我有個弟子，曾經是你某一世的血親。”
    楊合瞳孔微縮，踏空千米盯著胞衣母，“弟子？你們鬼神把食人身魂當作收徒嗎？”
    “你不也是一樣嗎？那伽千年道行淪為泡影。”
    胞衣母似乎看出楊合的殺意，又解釋道：“我修行的是子母道，薑宛是我弟子，亦是我本身，我們是一體，同修大道。”
    “真他媽邪門。”
    胞衣母笑著說道：“我貼近大道，每隔千年兵解一回，下任胞衣母自然會從弟子中挑選。”
    “算算時間，再活七年就得兵解了。”
    楊合發現鬼神修行體係的唯一性，大香主是集群意識修行，那伽應該通過血脈衍生修行，胞衣母更加古怪，魂死身不滅。
    他想起觀想天道的經曆，形似大樹的天道枝頭掛滿邪祟，每類邪祟都代表著一種大道。
    胞衣母繼續說道：“薑宛與胞衣母非常契合，很有可能繼承肉身，而她也是主動選擇的。”
    “隻能活千年。”
    胞衣母淡淡的說道：“千年不夠嗎？”
    楊合能感覺到胞衣母沒有說謊，無奈的搖搖頭。
    薑皇後的麻煩不小，淪為九幽素女的化身肯定還有隱患，繼承胞衣母至少可以多活千年。
    況且兩人的關係沒有親近到幹涉意識的程度。
    “胞衣母，你說得那句同類是什麽意思？”
    胞衣母卻沒有正麵回答，反而岔開話題道：“楊合，能不能給予我幾具凡人屍體？”
    她看向十絕城，城內確實有一些化鬼的屍體，都是主世界沒法處理才收進道場的。
    楊合遲疑片刻，屍體在五色神光在裹挾中沒入第九層地獄。
    自己倒要看看，鬼神有何淵源。
    呼呼呼。
    幾乎同時間，胞衣母呼吸急促起來，波瀾不驚的臉龐露出幾分炙熱，直接把屍體塞進嘴裏。
    楊合剛開始還忍不住嘀咕，妖邪就是妖邪，狗改不了吃屎。
    但很快隻剩不可思議。
    胞衣母詭異莫名的外形竟然有所收斂，準確來說，從原本的不可名狀慢慢有了人的雛形。
    楊合見狀直接把所有屍體丟進第九層地獄。
    胞衣母統統吃掉後，變得像是長手長腳匍匐著的婦人，甚至眼神都清澈了許多，不再瘋癲。
    “楊合，如今答案已經給你了，就看你自己選擇。”
    “待到他們降臨凡間時，我會找機會告知你的。”
    胞衣母沒有停留，後退著隱沒在地獄深處。
    “楊合，我們才是同類～～”
    楊合神色陰晴不定，待到道場穩定才離開第八層地獄，滿目瘡痍的道場沾染些許綠意。
    沒過多久，已經回到凡間。
    夕陽西沉，都城披著一層金芒，街巷間無比熱鬧，炊煙從各家各戶的煙囪裏嫋嫋升起，混著柴火的焦香和燉肉的醇厚。
    楊合靜靜的看著，不知不覺已經三日。
    “幹！！”
    胞衣母的答案呼之欲出。
    楊合再怎麽不可思議也隻能相信。
    “主世界的所有凡人，都是唐僧肉，反而深層地獄的那些不人不鬼才是真正的凡人後裔。”
    胞衣母吃人可以壓製失控，稱呼凡人也是兩腳羊。
    “唐僧肉不是沒有靈智的屍體嗎？！！”
    “西遊量劫發生了什麽？唐僧肉怎麽會活過來？八成與原本的凡人繁衍生息，現在誰都是唐僧肉！！”
    但有一點胞衣母說錯了。
    楊合不是三千年前的古仙，真身是土生土長的唐僧肉。
    甚至因為萬化樹的緣故，八成以上的凡人都有楊合血脈，鬼神若是尋根溯源的話……
    楊合不就是金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