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合愈發覺得西遊量劫撲朔迷離。
    他心底生出一股緊迫，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
    “滾你媽的同類，當金蟬子就當金蟬子吧。”
    隻要鬼神降臨就能發現，楊合壓根就不是什麽古仙，胞衣母的態度也不會如此緩和。
    一旦落在鬼神手上，將會是無窮無盡的生不如死。
    淪為人形大藥。
    楊合暗自慶幸大香主已死，如果鬼神通過大香主弟子的記憶窺視，很容易就能察覺到端倪。
    “這個世界瘋了，我成仙得道後依舊是食物鏈的底端。”
    他有想過放棄凡間躲到地獄深處，畢竟隻要繼續修行，哪怕成聖都並非毫無可能。
    凡人則全部裝進萬化天道場，想必鬼神也難以找到。
    但是……
    楊合總覺得鬼神降臨凡間不止是為唐僧肉，地獄盡頭的歸墟又是什麽情況？自己的常駐角色被稱為道屍，絕對另有淵源。
    一切都是謎團，躲避隻能在地獄角落等死。
    楊合目光變得決絕。
    “我他媽倒要試試，能否在主世界重組小天庭，恩，如果無垢佛成為佛教七聖，說不定還能重組一個小雷音寺……”
    “既然大家都是假冒偽劣，不如碰一碰。”
    楊合思索間看向巷弄，農戶正提著母雞，身旁的男人把菜刀磨利後，在雞脖處一劃。
    血水滴在瓷碗裏，孩童在旁驚呼不已。
    典故世界的仙佛放牧凡人，但本質上還是留有底線的，無論如何，凡人終究會有個體成仙成佛。
    主世界不同，牲畜再怎麽修行也是牲畜。
    不反抗必死無疑。
    “陰陽分隔隻要存在，鬼神不可能大肆降臨凡間，所以至少要幾十年，嗬嗬，足夠了。”
    楊合心念一動，萬化天道場以自己為中心向外擴散。
    萬化樹的根須很快便遍布大司境內，順帶通知王攬範圍以外的人口必須遷移，十日內必須完成，然後舉辦祭祀天地的儀式。
    儀式進行時，凡人必須留在城鎮村落。
    王攬立刻照辦，如今朝廷受到楊合的掌控，消息很快就已經傳達，甚至無人知道儀式的內容。
    楊合默默等待，期間消化著兩具鬼神屍體。
    重創的道場一點點恢複，萬化樹根須不斷延伸，整個大司疆域都在楊合神識的感應內。
    鬼神屍體不過才剛剛消化掉皮肉。
    “胞衣母的大禮真是豐厚，雖然用來滋養道場有點浪費，但至少能讓麵積增長三成以上。”
    楊合閉目養神，意識溝通著萬化樹。
    十日轉瞬即逝，隨即各州府村鎮開始秋收的祭典，捕快確認著所有民眾都有參與進來。
    大司修士麵露緊張，如此大規模的祭祀根本毫無緣由。
    青石鎮上。
    百姓簇擁在臨時搭建的祭台前，老人身著絳色禮袍，手持青銅鉞刀，正高聲吟誦祝詞。
    隨著祭祀進展，童男童女手捧黍稷稻粱緩步登壇。
    鼓樂聲中，三畜首被恭敬的擺上祭台。
    百姓神情都有些茫然，畢竟祭祀來得太過匆忙，說是秋收，但如今才剛剛初秋不久。
    忽的。
    一滴雨水落在老人額頭，不禁下意識抬頭望去。
    原本晴朗的夜空竟然飄起蒙蒙陰雨。
    秋雨不分地域，哪怕是半年未曾落雨的草原都濺起水花，緊接著，地麵又有微微震動傳來。
    “地龍翻身了！！！”
    不知是誰先喊出聲，人群變得惶恐不安。
    捕快努力維持著秩序，眼睜睜看著祭台上的青銅鼎傾倒，祭酒潑灑在朱漆供桌上。
    婦人摟緊孩童跌坐在地，漢子們徒勞地靠著搖晃的牆壁。
    此時所有人才注意到，青石鎮在緩緩移動，建築物不約而同朝著西南而去，仿佛長出肢體。
    “快看地麵！”有人尖叫著指向街道。
    隻見石板路的縫隙裏鑽出無數根須，纏繞住房屋地基，保證建築不會坍塌，陰雨越下越大。
    緊接著，不止是青石鎮，但凡城鎮村落都在移動。
    甚至就連山川河流都有一定的改變。
    楊合靜靜的注視著，神識得到萬化樹的加持籠罩四野，利用根須即可做到難以想象之事。
    在他眼中，大司疆域就是微觀的沙盤。
    城鎮村落分布於沙盤，宛如星光點點，很快就變得有序，楊合皺緊的眉頭隨之鬆開。
    “但凡是有靈智的活物，就會有怨氣誕生。”
    “有怨氣即可布置生樁。”
    楊合長長歎了一口氣，待到劇變停止的刹那，荒郊野外的陰氣開始朝著人煙不斷匯聚。
    如果換作五年前，接觸陰氣難免會使得凡人折損陽氣。
    如今卻不同。
    八成以上的凡人具有殘缺仙體，呼吸間本能的吐納陰氣，甚至不自覺的提升修為。
    若是修士主動吸收，效率會大大提升。
    “老祖。”
    楊合站在都城上空，餘光見到是王攬靠近，“怎麽樣，大司百姓應該沒有死傷吧？”
    “沒有，不過大量良田因此廢棄，影響恐怕不小。”
    “沒事，我會提供糧食，你們抓緊時間開荒，今年過去，應該就不會影響到日常生活。”
    王攬眉宇間露出擔憂，遲疑著說道：“老祖，是深層嗎？”
    他是知道楊合獨自前往深層地獄，突如其來的劇變，很可能是因為後者所見所聞有關。
    楊合一瞥王攬，似笑非笑的說道：“鬼神打算瓜分凡人，並且許諾給予我一成。”
    “王攬，你信嗎？”
    王攬臉色慘白，但很快就開口，“弟子不覺得老祖會答應。”
    “嗬嗬。”楊合補充道：“今後恢複喪葬，不過屍體必須得埋葬在城鎮村落外的西南角，頭東腳西，殘缺者一概焚燒掉。”
    “是，老祖。”
    把一個國家用作生樁的好處就在於，隻要不斷有屍體下葬，生樁的聚陰效果就會不斷提升。
    說不定幾千年後，生樁就能堪比天庭大陣。
    當然，楊合已經等不及千年之久，五十年內，自己就要讓主世界擁有一批仙佛！！！
    “王攬，你在歸墟境已經有幾年了吧？”
    “修為停滯不前。”王攬略顯羞愧的低下腦袋，“不過弟子一把歲數，已經不求成仙得道。”
    “成仙得道，誰又能抗拒。”
    楊合說話間，萬化樹的虛影在背後若隱若現，都城內突然有混亂生出，不少凡人頭暈目眩倒地。
    如同一場瘟疫，席卷整個大司。
    “老祖，這是……”
    “物競天擇。”楊合不再有任何僥幸心理，“或許會有部分人折損陽壽，但我必須這麽做。”
    楊合一直不明白為何獨留兩成凡人不具仙體，如今看來，很可能是他們不夠‘唐僧肉’。
    他們體質更偏向上古凡人，如果放任不管，鬼神降臨後肯定會出大亂，甚至淪為帶路黨。
    “弟子會善後的。”
    “王攬。”
    楊合自顧自的問道：“大司皇室幾百上千年來，似乎都是生活在文曲星君體內吧？”
    “恩，他們認為自己是仙佛後裔，不願前往凡間。”
    “幫我帶句話，要麽到凡間來，要麽…死。”
    王攬一顫，隨即卻是一陣興奮。
    先前掌控朝廷的時候，皇室就處處反對，要不是楊合選擇無視皇室，早已經舉起屠刀。
    “老祖，皇室有一王爺想要見你，也無條件支持……”
    “不見。”
    楊合實在不想把精力浪費在凡人的勾心鬥角，“就他吧，大司朝廷的新皇就他吧。”
    王攬剛要躬身告退，突然感覺陰氣變得紊亂。
    無盡地獄的淺層有大量邪祟發出哀嚎。
    他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到楊合眉心驟然睜開火眼金睛，璀璨的靈光如同利劍刺向天際。
    “這是……”王攬手足無措的愣在原地。
    萬化樹虛影變得凝實，根須鑽入無盡地獄的深處。
    轟！！！
    成批的邪祟暴斃而亡，王攬驚恐萬分，仿佛無盡地獄即將降臨凡間，源頭明顯是楊合。
    緊接著，凡間的陰氣含量在暴漲。
    短短片刻，就連王攬都已經覺得濃鬱。
    “老祖在掠奪地獄陰氣？！”
    王攬雙腿發軟，如此一來難道不會導致凡間出現邪祟嗎？如今的陰氣含量已經堪比四層地獄。
    楊合似乎看出王攬所想，“魑魅魍魎翻不起水花的，接下來道統傳承會通過各種渠道分散開來，凡人也能接觸到修行。”
    “老祖。”
    王攬欲言又止的問道：“難道…事情已經惡化到這種地步？”
    “你覺得呢？”
    楊合咧開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齒，“凡人是他們的食物，哪怕我也不可能庇佑所有人。”
    王攬連退數步，一屁股跌倒在地。
    “老祖，我們還…還有…多久？”
    “長則百年，短則二十年，誰知道呢，他們願意付出代價的話，明日一早你就能看到了。”
    王攬默不作聲，按照千年前流傳至今的典籍記載，深層大司供奉的仙佛數不勝數。
    轟隆隆。
    宛如實質的陰氣通過根須來到人間。
    人間…已換新天！！！！
    楊合此舉也有私心，無數根須已經鑽進比幹老爺子體內。
    類似文曲星君這樣的鬼神屍體，既然很可能是道場所化，說不定能夠融入萬化天道場。
    煉製洞天仙庭實在麻煩，用盡人脈也就湊出個醉仙洞。
    不如直接撿現成的。
    “話說回來，比幹理應在天庭才對，為何沒見到，這個老爺子也不簡單，城府手段頗深。”
    楊合轉頭看向王攬，“處理完大司的事宜後，你聯係一下俞正他們吧，一同隨我修行。”
    不等王攬反應過來，楊合已經消失不見。
    “恭送老祖。”
    王攬明白老祖準備賜予他們仙緣，不敢怠慢，立刻處理換新天導致的一堆爛攤子。
    忙活完後已經是一個月後，凡間勉強恢複平靜。
    朝廷開始有意放任幫派，明裏暗裏傳播道統，如今城鎮村落都有一股股勢力興起，同時還扶持寺廟道觀入世修行。
    簡單來說就是養蠱，促成更多的修士誕生。
    能感覺到用不了多久，凡間可以回到封神量劫時的興盛。
    與此同時，楊合的七位門人已經來到萬化天道場，看著高聳入雲的乾元山不禁發愣。
    七人沿著蜿蜒的山道向上攀登，每踏出一步，都能察覺到仙體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陰氣自然而然的流轉全身。
    俞正走在最前麵，忍不住停下腳步。
    他略顯粗糙的皮膚逐漸變得晶瑩剔透，隱約能看到經脈中流淌的靈光，瓶頸眨眼間便突破。
    “老祖在等著我們呢。”王攬望向雲霧繚繞的山巔。
    眾人繼續前行，很快便看到半山腰處成片的藥田。
    靈藥摘種的並非尋常草木，而是長有人皮的何首烏、布滿眼瞳的靈芝，渾身是手的參童在田間嬉戲，田間老農也全是邪祟。
    場麵詭異莫名，偏偏能聞到攝人心魄的藥香。
    他們殊不知，所有靈藥皆是十二金仙遺留的，在萬化天道場已經形成完整的產業鏈。
    一切都是在為重建小天庭、小雷音寺做準備。
    七人來到十絕城，親眼目睹數十丈的邪祟在拉磨，或是一連串的人頭在運送釀酒材料。
    他們意識到自家老祖底蘊的恐怖。
    山風拂過。
    眾人恍惚間被山風帶動，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山頂，血肉道觀映入眼簾，楊合在門前負手而立。
    “老祖。”
    愈合恭敬的奉上一木盒，裏麵是兩件俗物。
    其一是火山岩，關聯火焰山典故的‘火生鬼。’
    其二是完整的封神榜。
    楊合取出封神榜，此物雖然已經蒙塵，但是依舊依稀顯露出道韻，原本可是先天至寶。
    【俗物：神生神】
    【關聯典故：〈封鬼台〉，是否消耗1點靈視進入典故世界】
    “取消。”
    楊合收起木盒，也不廢話折斷七根萬化樹枝。
    樹枝經過八卦爐一灼燒，很快便有寶光顯露，簡單就已經是下乘陰寶，閃爍五色斑斕。
    “我會傳授你們一法，把此物融入體內脊骨。”
    “多謝老祖！”
    “多謝仙人！”
    楊合說話間灌輸法門，接著便不再理會。
    “主世界的事情先告一段落吧，兩具鬼神屍體放到典故世界慢慢消化吧，否則浪費時間。”
    【俗物：天生僧】
    【關聯典故：〈聖妖僧〉，是否消耗1萬靈視進入典故世界】
    “確認。”
    他掃過普通角色，都是一些書生、獵戶之類，沒有提供有用的信息，隻是角色會接觸到寺廟。
    “呂洞賓已經到長安了，先匯合吧。”
    “扮演【屍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