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4章 哪怕是回來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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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際中還在慢悠悠說話。
    見蕭珩之心不在焉,喚了一聲:“......珩之......”
    蕭珩之沒聽見。
    他順著蕭珩之視線看過去,很快便察覺了一絲微妙氣氛。
    沒說完的話,也全咽進肚子裏。
    “罷了,吃菜吧。珩之,將要成婚,旁的事情就莫要多想了。”
    這話是在點他,不要再想旁人了。
    蕭珩之沒什麽反應,也沒看聞茵一眼。
    但聞茵聽到這話卻甜甜笑著。
    她起身,往蕭珩之往裏夾了幾塊紅棗蓮藕,溫聲道:“王爺,您吃些東西再飲酒,別傷了胃腸。”
    但蕭珩之並未發一言。
    聞茵有些尷尬。
    她又轉向薑娩:“薑小姐今日氣色真好,可是有什麽養顏秘法?”
    薑娩微微一笑:“我不過是心情好罷了。”
    “心情好?怎麽個好法,說來聽聽。”
    “今日我上街,街上熱鬧,看到熱鬧,我自然心情就好。”
    她說到這裏,起了試探之心。
    話鋒一轉看向蕭珩之:“王爺可還記得醉音樓?”
    “嗯。”他低應一個字。
    “三皇子都落獄了,按理說那地方不應當有人才對。可今日我路過,發現那地方的大門敞著,難不成要重新開張了?”
    蕭珩之一愣,問:“醉音樓與三皇子有何幹?”
    “王爺還不知嗎?醉音樓是三皇子經營的。”
    蕭珩之皺眉:“你從何見得那是三皇子經營的?”
    薑娩順勢引出阿芸:“阿芸從前在那裏頭,她告訴我的定不會有假。”
    她看著蕭珩之的反應。
    果然,他沒有一點要告訴她的意思。
    她又問:“我之前提起過阿芸,王爺還記得嗎?”
    蕭珩之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聞茵不知二人在說的什麽。
    但感覺到他們之間那股熟稔與默契,一時心頭煩悶。
    她將是要做王妃的人,蕭珩之竟正眼都不瞧她。
    反而跟薑娩聊上這麽多。
    雖說她比薑娩年長幾歲。
    可論姿色,她自認不比薑娩差,甚至說還要再傲人些。
    她薑娩能入北欽王的眼,難道她就不能?
    聞茵咬牙,將酒壺端起,硬是擠到蕭珩之身側。
    她貼過去,聲音溫軟黏膩:“王爺為何不理茵兒?我隻不過想好好感謝王爺。”
    蕭珩之這才開口:“你謝我什麽?”
    “今日茵兒能好端端站在這兒,全憑王爺垂憐,若非您給太後說情,此時我恐怕不知在何處漂泊......因此還請王爺飲下......”
    話音剛落,蕭珩之就“鏗”地一聲放下酒盞。
    “你這話莫要引人誤會。”他將她一把推開,眼神譏冷,“你入王府,是太後的恩典,與本王何幹?”
    一句話,把她臉打得通紅,十分難堪。
    蕭際中皺眉,低聲道:“好了,身為王爺,應知曉禮數,說話莫要帶著刺。”
    蕭珩之拱手道:“爺爺,孫兒有些不適,先退下了。”
    他轉身看著薑娩:“你過來。”
    他說完就往後院走,走了幾步發現薑娩沒有跟來,於是站在離她幾步開外開口:“薑娩,過來。”
    薑娩抬眸看他,眼神冷淡,帶著抗拒:“王爺若有話,在此說便是。”
    “你要本王過去請你?”
    他語氣漸沉。
    薑娩咬著牙,十分不情願地站起身。
    後院上廊雪冷如水,風吹動她的衣擺,冷得刺骨。
    走了幾步,她終於停住:“我不想走了,王爺有話就在此說吧。”
    他回頭,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她。
    薑娩站著不動,發絲被風從後往前吹。
    她出來時沒有拿披風,深冬的風鑽進領口凍得她有些發抖。
    可她咬牙站在原地,好似對峙一般。
    最終還是蕭珩之上前,大跨兩三步走過去,拽著她的手腕:“我看你如今是越發放肆了!你說沒有自由,本王給你,如今還整日哭喪著臉是給誰看!”
    “給我自由?是要連我做什麽表情都要管嗎?”
    薑娩瞪著他,眸光如刀。
    “本王自認待你已是寬厚,你卻連一個好臉都不肯給,真當本王沒脾氣了嗎?!”
    蕭珩之低吼:“薑娩,你到底——”
    “王爺為何......還要留我在府中?”她打斷他,“旁人皆知聞茵將是王妃,而我一直寄居在府中。王爺可有想過我的處境?是喜歡看我被人笑話?還是以此折磨我,覺得有趣?”
    她瞪著他,其實有滿肚子的話想要問,比如——
    他與阿芸如何相識的?
    給她自由是不是故意讓她去找春苦散的解藥,然後再徹底絕望?
    聞茵已經入府了,卻還留她不走,是因為他需要自己去消解他體內的蠱,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可她什麽都沒問。
    連剛剛問出口的那句,也開始後悔了。
    那些話像極了從前得不到寵愛的妃子,在寧祉麵前控訴。
    薑娩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她掙脫他的手,想往回走。
    可方走出一步,便聽到身後傳來了回答。
    “因為本王舍不得你!”
    蕭珩之忽地提高聲音,幾近咆哮。
    下一句又咽了回去,成了嘶啞的嗓音——
    “薑娩......本王舍不得讓你走。”
    她突然頓在原地。
    蕭珩之兩步跨過去,一把將她拽到自己跟前。
    長廊風獵獵作響,他的氣息噴薄在額前。
    “你離開的那幾日,我夜夜守在將軍府門外,幾次......都想進去......”
    “我怕你去找寧祉,又盼著你主動回來......我甚至在想......”
    他忽而逼近:“......哪怕是回來殺了我。”
    薑娩身子一震,心髒仿佛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她本想推開,卻被蕭珩之那股卑微的情緒困住。
    “我從未給聞茵求過情。”他呢喃,“也不想娶她......”
    “入府那日,我甚至想殺了她......”
    薑娩倏地睜大眼:“你瘋了嗎?聞茵是太後要保的人,你若殺了她,太後那邊如何交待?再者,若是太後因此急火攻心西去了,皇上如何容你?等殿下即位後,必會以此做文章掣肘於你,屆時......”
    她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已被拉進一個熾熱的懷抱裏。
    “薑娩......”他低低喚了一聲。
    低得像風裏卷起的一滴燭淚。
    他貼在她耳邊說著話,可風聲卷過,薑娩沒有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