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5章 情難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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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娩能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幾乎和她自己的心拍疊在了一起。
她忽然分不清這人到底是瘋了,還是.......真的太孤獨了。
這雙手,曾與野獸搏鬥。
身上的舊傷,是那時候留下的嗎?
他知道他的親娘還活著嗎?
他想見她嗎?會恨她嗎?
薑娩忽然覺得,蕭珩之就像一團纏著尖刺的火。
灼著旁人,也傷著自己。
她呼吸一點點發緊,腦子裏混亂一團。
也不知怎麽的,竟抬起手,輕輕回抱住了他。
動作一出,連她自己都怔了怔。
蕭珩之僵了一瞬,耳邊全是心跳聲,像轟雷炸在骨子裏。
他慢慢俯首貼近,嗓音小得近乎卑微:“你......沒有怪我嗎?”
薑娩睫毛輕顫,沒有立刻回答。
她不知他說的是哪一件。
若要怪他的,太多了。
欺她,囚她,利用她,操控她。
前世今生,樁樁件件,都一件不落地刻在心頭。
可說出來又能如何?
春苦散始終還在體內。
如今唯一有意義的,是要活下去,擺脫枷鎖。
若是再舉棋不定,左右搖擺,最終苦的隻有自己。
似是下定決心般,薑娩深吸一口氣,岔開了話題:“蕭珩之......後日便是元日了。”
她平靜地開口,語氣輕得像風。
“我先前答應過,要陪你過生辰的。”
蕭珩之鬆開她,盯著她眼睛:“你還記得?”
“當然,當初是我主動提出此事的,我定會守信。”
她笑得從容,笑得雲淡風輕。
全無半分怨念。
蕭珩之怔住了。
他不知有多久沒見她這樣笑了。
明豔,嫵媚,溫柔,一切美好都在她唇角漾開。
一念起,情難自抑。
他癡癡看著,就這樣在廊下,在人前,明晃晃地湊上去吻她。
薑娩也沒躲,任他在唇上幾番輾轉。
他吻得用力,像攥緊一絲活下去的救贖。
而她靜靜承受,眸中卻隻餘下冷靜。
下人路過,都繞路走開。
側廳的席麵上,聞茵還在細心斟酒遞盞。
“老王爺,您瞧著神清氣朗,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陣前將軍呢。”
“王府裏頭規矩森嚴,茵兒還在學,若是有說錯話的地方,還望老王爺多擔待。”
她周旋在蕭際中身側,話語一句比一句恭敬
蕭際中撫須一笑,眼角的褶子堆得和藹。
“你這小姑娘倒是會說話,難怪太後喜歡。”
“茵兒說的都是實話。”她甜笑著斟酒,“往後與王爺成了一家人,茵兒定會守婦道、懂進退,更要好好孝敬您。”
她說得誠懇,語氣軟得能滴出蜜。
蕭際中點頭道:“我蕭家一向沒有約束女子的規矩,你自在便好......”
說話間,他杵著拐杖起身:“我年紀大了,不勝酒力,先去歇著。”
聞茵趕忙起身攙扶:“我送您。”
蕭際中擺手:“不必不必,你年輕人自便。”
他擺手,叫來下人扶著他回屋。
席上隻餘聞茵一人獨坐。
她握著酒盞,眼角掃了眼空著的幾個位子。
心裏不知怎的,總覺得不安。
蕭珩之跟薑娩,已經離席很久了。
她望向二人離開的方向,像是有巨大的誘惑在吸引她過去。
猶豫一陣,她起身朝那邊走去。
轉過廊簷,踏雪而行。
她今日為了顯風情特意穿得薄了些,寒風從衣領灌進去,冷得她牙根打顫。
“也不知在說些什麽,這樣久......”
她邊走邊自語,走到廊下枯枝旁,腳步猝然一頓。
隻見遠處角門的廊下,一對身影緊擁相吻。
是蕭珩之和......
和薑娩......
就在人前,就在王府,明目張膽......
她指節頓時掐得發白,牙根緊咬。
蕭珩之是她如今唯一的靠山,若是連他都被薑娩搶了去。
她不敢想,等太後西去了,這王府還會不會容下她。
“薑娩......”
她低聲咬著這個名字,眼裏泛出濃得化不開的怨毒。
她一步步退後,幾乎咬碎了後牙。
必須盡快成婚。
若是再等下去,隻怕增生變故。
第二日清冷,北欽王府的簷角掛著冰淩,寒意未散。
段知安挽著聞淺款款登門,正遇薑娩準備出門。
“太師?”薑娩莞爾一笑,“太師昨日才來過王府,今日又來,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
段知安微笑上前:“今日來府,的確是有些正事。”
“那可不巧,王爺一大早就出門了,不知何時回來。”
“無妨,我今日是來找老王爺的。”
薑娩好奇,正想再問,聽到段知安又說:“對了,我帶了一人過來,想必你二人應當有話要說。”
說完,將身後的轎簾掀開,伸手扶著一人下來。
薑娩順著他的方向看去,眼睛一亮,驚呼道:“淺淺?!”
“娩姐姐。”聞淺落轎,小跑到她麵前,“你可還安好?”
薑娩拉著她的手:“我自是無恙,你呢?皇上命你留宮,怎的冒險出來了?”
“是我想見見你,特意求舅舅帶我出來一趟。”
薑娩心中感慨,有個太師舅舅就是好,有個獨寵她的太師舅舅更是好上加好。
段知安給聞淺披上大氅,說:“行了,你二人去暖閣好生敘話,我去請老王爺同堂。”
“嗯。”
二人相視而笑,段知安往後院走去,留下薑娩和聞淺於前廊。
暖閣火炭溫暖,木香嫋嫋。
薑娩牽著聞淺穩坐,問:“你身子可有好些?清心殿裏頭的人如何?”
“嗯,好多了。殿裏頭每個人待我都很好。”
“那就好。”
沉默了下,聞淺又說:“娩姐姐,其實今日我來,還有一事。”
“何事?”
聞淺低頭,遞上一封朱箋,聲音輕柔:“這封信,是專程給你的。”
“給我的信?”
薑娩接過打開信,上麵隻寫了短短一句話——
“元日,花羚街北口。”
聞淺開口:“這封信是殿......”
“我知道。”薑娩打斷她,“我知道是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