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對嗎？”秦韻捧著手裏的id認證模塊，像是手握一塊燙手山芋。
    她很清楚，對於單轍來說，交托這些小方塊的意義。
    “是，你們誰都不能留在這裏。”單轍感覺自己的脊背像是被鑿空一般，“我有預感，留下的人，可能和冬至哥一樣，永遠消失……”
    確定那個男人就在這艘船上後，他腦子裏不斷重複起那時候的畫麵。
    屬於小歌榮譽牆換了另一個女生的照片，凱帆的未婚妻嫁給了另一個人，荊冬至的死也無人知曉。
    他不想一次又一次，送走自己在意的朋友，然後把他們所有人塞進自己的記憶深處，那樣太過折磨了。
    秦韻把兩枚小方塊收好，“那，你和小江同學要一起回來。”
    “嗯。”
    荊漪蘭走到他身邊，握住了他的手。
    她能聽到，惶然不安的弦樂，急促地顫動著。
    雖然她的“天賦”隻能壓製一點，但對於單轍來說，也許多一秒的冷靜，會做出更優的抉擇。
    “你們兩個都要回來。”
    此時此刻。
    江浮又一次看到了那個毀滅的世界，天與地碎裂成片，向一處聚集。
    那個男人轉過了身，但她卻看不到他的臉，或者說，他並沒有臉，有的隻是臉上仿佛張開的豎瞳一樣的空洞。
    “四季輪轉，萬物枯榮，眾生由生至死。”他看向她，“你是來接受自己的命運的嗎？”
    那隻豎瞳像是真實的眼珠滾動一般，轉眸盯著她，混沌又空洞，像是毫無靈魂的骨架，讓江浮本能地毛骨悚然。
    對方的速度很快，不過一個呼吸，就到了她的麵前。
    她下意識拿手去擋，右臂隻感受到一陣骨頭碎裂一般的疼痛，而且——
    她受傷的手似乎沒有了知覺，幾乎完全無法為她所控，更不用說
    一隻手拉著了她。
    “別愣著，跑——”
    她看向來人，那個背影，和她年幼時有些相似，但與這個孩子接觸，她卻並沒有與人交流的感覺。
    這種感覺，更像是謝盈之給她注射藥劑後的感覺，似乎有股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充盈著身體，理性徹底取代感性，自己似乎也成為了某些規則的一部分。
    “你……”
    “我們是屬於你的一部分，但是我們的意識數據過於龐大，一旦和你融合，很可能壓製你的意識，可以說我們目前沒有辦法很好地和你融合在一起。”孩子轉過頭，對著那個豎瞳無臉男甩過去一根觸肢。
    “這裏是混沌，萬物的起源。”
    無數的神話與科學研究，都在闡述這片起始之地的存在，或許是創造生物的神明，又或者產生第一個原子的地域。
    “那個家夥因為某些規則，無法離開這裏，隻要我們找到衍化通路，就能跑出去。”
    “衍化通路，好像有聽過這個名詞。”江浮的腦子飛速運轉。
    似乎是在母親的實驗室。
    讓混沌從無到有的衍化特殊通路，一旦構建成功，那麽虛空造物，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輕易。
    “別想太多，我們也不知道最近的衍化通路會出現在哪，頂多能感應到位置。”抓著她手的女孩鬆了口氣，“就是這裏。”
    兩人的腳下，一隻形態特異的洞窟緩緩擴大。
    就在兩個人準備跳下去的瞬間，那隻豎瞳再度貼近，抬手一指，洞窟在瞬間關閉。
    隨後，他抬起那隻詭異的豎瞳，看向江浮。
    船上。
    兩方分別。
    單轍往船艙上方狂奔而去。
    他知道，永恒島作為方舟計劃的製定方，在這艘船的據點隻有一個地方，船上的功能區……
    而江浮，多半在那裏。
    最後一個房間，走過去，就有段樓梯直通船艙中心實驗室。
    腳下的地麵驟然一沉。
    “不許過去。”李禮自暗處現身。
    他全副武裝，手裏拿著一把輕盈的光劍。
    他不會允許有人去打擾那位大人。
    “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單轍明顯不想在這裏和這家打起來。
    李禮隻是加強了周圍的重力，隨即，舉劍衝來，“這個地方是封閉的，你的雨根本沒有地方能滲進來。”
    他手中的劍，劃破衣衫，切割，一刀兩斷。
    整個過程順利得他自己都覺得不安。
    “你——”他轉過頭，神色一怔。
    剛剛被他切開的部分，像是被劃開的水麵一般，緩緩愈合在一起。
    單轍披在身上的風衣換成了半透明的雨衣，帽簷、衣袖和指尖滴落著虹彩一般的水珠，雨霧在他身邊縈繞。
    仿佛雨夜出現的漂亮幽靈。
    “我說過，我沒時間和你浪費。”
    他抬起手，雨絲自他的手中延展而出，飛向他。
    雨並沒有受到重力的束縛，而是違背物理法則地向他而來。
    雨絲撕扯著他的裝甲，無孔不入地往他的身體裏鑽，就像是靈活柔軟的蛇，在身體裏爬行。
    終於，一絲雨滴扯開了他的頭部護具，隨即，像是巨蚺一般，纏繞著他的脖頸。
    窒息感讓李禮幾乎沒有辦法保持自己的“天賦”生效，在被勒暈過去之前，他看到了單轍輕輕搖晃的身體。
    果然，天災化是有代價的。
    單轍迅速略過李禮昏迷的身體，繼續往樓上跑。
    後頸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痛，他似乎還能聽到有人在說話。
    “下一個衍化通路生成還有十分鍾……”
    他聽不懂，但好像是江浮的聲音，隻是聲線有些不太對。
    劇痛讓他踉蹌了兩步，隨即，他推開了門。
    上層的實驗區域他沒來過幾次，不算熟悉，但勉強記得幾個實驗室的路。
    混沌。
    江浮能感受到自己的體力在快速流失。
    “我說，這個衍化通路，也沒說不能自己造一個吧……”
    她拿出了一盞燭台。
    既然這盞燭台擁有無中生有的能力，用它打開所謂的衍化通路，應該沒有問題。
    找不到路，就自己挖一條出去。
    就算用過這個玩意後十天半個月體內起源細胞失效，也比現在被追得無路可逃好。
    而且，破釜沉舟，未必沒有出路。
    在女孩震驚的目光中，她緩緩下墜，落在地麵上。
    隨即，與座椅上的男人對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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