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餛飩攤前坐了一會，莫名地開始笑，笑夠了，就隔著水霧，慢吞吞地開始吃飯聊天。
    “你阻止我曝光淩家的事，我理解，但是淩家那邊……”
    荊白露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資料，招人試藥，但招攬的人並不是青壯年男性，而是一些適齡婚育的女性。
    那些人從研究基地出來後都遭遇了大大小小的精神損傷，至於身體問題……試藥本身就有風險，不太好追究。
    但怎麽看，這個淩家都像是做不法勾當的。
    “我隻是不想你貿然出手，把自己也拖進泥潭，那些資料我讓浮浮去處理了。”蒲秋白低下眼睛，“它們會在特定的時間出現在公眾視野裏的。”
    “挺好。”荊白露拿出電話，“我跟助理說一聲。”
    以江浮和單轍之間的關係，現在單轍不在，他的重要物品應該也是由江浮來保存。
    荊冬至的id認證模塊，應該也在江浮手上。
    辦案區。
    淩牧疆收拾了些生活用品和藥，前來探視母親。
    女人變得沉默了許多。
    兩個人目光對視，空氣安靜了幾秒，隻有一聲提醒，“有要緊事盡快交代。”
    “你覺得你這麽做，值得嗎？”
    “……我有時候會想，你長這麽大，我還沒有為你做過多少事。”卓鳶歎了口氣。
    而且，如果她不去頂罪，換淩牧疆過來，他絕不好過。
    淩牧疆盯著她的眼睛，心緒複雜，臉上的表情扭曲著，不知道應該感動還是諷笑。
    “媽，你真可憐。”
    如果她性格強勢些，有些自己的價值，淩家至少會看在她有用的份上，不會逼迫她。
    如果她在圈子裏有些自己的人脈，淩家想逼迫她的時候，至少有姐妹會拉她一把。
    可她隻是個擠入豪門的名媛，一個主家嫌棄出身，圈子嫌棄見識的普通女人。
    “可我又能如何呢。”卓鳶低著頭，滿臉無奈。
    她在淩家沒有人話話語權，除了順從家主的話，什麽都做不到。
    淩牧疆鬆開了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
    “媽，進去之後，淩家應該會有人送離婚協議過來，你看清了文件的每一條再簽。知道嗎？”
    他的語氣很溫柔，轉身的動作也很利落，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
    卓鳶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她突然有種這個孩子又一次失控的錯覺，隻是這種錯覺並不會像以前一樣帶來惶恐。
    需要她如履薄冰伺候的人已經放棄她了，她有什麽好害怕的？
    淩家。
    助理無奈地收集好需要的資料，怕自家主子覺得不夠，又多編了一些。
    在他準備好一切，準備送過去給淩執辰過目的時候，管家走了進來。
    “大少爺，出事了。”管家的臉色很是難看。
    落棠巷縱火案告破，雖說他們把卓鳶推出去，宣稱這是淩家內部有小人與外界的恩怨。
    公關部已經在盡力壓案件的熱度，不想這個時候，有人上傳了淩牧疆私生活混亂的八卦。
    淩執辰看著那條真假摻半的消息，臉色有些複雜。
    他準備的資料現在還沒有發出，這條消息是誰發的。
    【自己小肚雞腸，還教子不善。感覺有種吃水果吃到蟲子的惡心感。】
    【當你看到有一條爛蛆爬出來的時候，就說明殼子裏有幾百條爛蛆，看我主頁有總結。】
    隨著網友順藤摸瓜，淩家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被扒了出來，但還在他們預期的可控範圍內。
    隻是結合淩家近期卷入的縱火案，此時的負麵新聞，就是火上澆油。
    【到底是誰在鼓吹豪門有教養的，幾年前某個富二代開車撞人逃逸還記得嗎？好人和壞人是不按階級分布的謝謝。】
    【縱火，濫交，下一步是不是殺人？趕緊來個人查查他們，感覺背後很有東西。】
    “淩牧疆他瘋了？這對他有什麽好處？”淩執辰看一眼就猜到了爆料人。
    姓江的喜歡凹人淡如菊人設不摻合，姓秦的和他們主業不同，姓單的更是沉迷藝術，這幾個家族沒有在縱火案出來時落井下石，現在自然也不會。
    就隻有淩牧疆那條瘋狗自爆了，他拿自己的黑料做引子，試圖把整個淩家都掀了。
    “大少爺，冷靜，現在不是暴怒的時候，”管家好意提醒，“還是先處理掉現在的輿論危機再說。”
    “能怎麽辦，把淩牧疆叫回來？他媽都沒了，他會乖乖聽話？”淩執辰看著網絡上的言論，幾乎都要被氣死。
    當初他們淩家有多風光，現在被網友貶低得就有多不值。
    “也不是不行，有些地方他還是會回去的。”淩天河抱著雙臂，“不過，大少爺，麻煩你最近幾天安分點，別起小心思。”
    現在的輿情對淩家很不利，如果引來官方調查，他們的麻煩更多，這個時候要是有人動了歪腦筋拖後腿，整個家族傾倒說不定也有可能。
    至於淩牧疆，就算他不回淩家，謝贗和藺子虛，他總會去見一個，可能性更大的，是藺子虛。
    淩牧疆推開了藺子虛公寓的門。
    “借我住幾天。”他一進門，就自顧自靠躺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藺子虛也由著他去，自顧自進了廚房。
    “吃點什麽？”
    “隨你。”
    “我這裏是什麽收留失意青年的心理診所嗎？怎麽每個人來我這都是垂頭喪氣的？”
    淩牧疆放空了腦袋一會，隨後起身，“如果淩天河那老頭過來找你，你會把我交出去嗎？”
    來到這裏，他已經想清楚了，他擺了淩家一道，淩家不會善罷甘休。但以淩家現在的實力，能夠找到他的人，隻有淩天河。
    如果淩天河過來要人，藺子虛說不定會把他交出去。
    “你在想什麽？”藺子虛冷笑，“如果你毫無用處，淩家想要回你是輕而易舉，但如果你對那邊的意義遠超淩家能給予的一切——”
    那就誰都動不了他。
    淩牧疆目光平靜下來。
    “我會幫你聯係，不過……可能代價有那麽一點大。”藺子虛撫摸著他的臉頰。
    畢竟，和那一位搭上關係，說不定比在淩家過得還要掙紮。
    “我有的選嗎？”
    他坐在椅子上，突兀地笑了起來。
    答案已經不用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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