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麽？這事和江浮有什麽關係？不要老是看別人不順眼就把鍋甩到別人身上！”申洛雯猛地站起身。
    她早看賀仕均這個神經病不順眼了。
    莫名其妙就開始對人小女孩狗叫，讓人懷疑他的學曆也是他當潑皮賺回來的。
    “我最開始叫她，是想問她進門的時候有沒有把門關好，誰知道她滿臉心虛的樣子。”
    賀仕均無視了她的怒火，繼續解釋，“而且，我發現我們實驗過程中觀察到的樣本情況都有些遲滯，似乎是受到了某些特殊影響，才開始反應。”
    在場的各位都來曆清楚，隻有江浮一個來曆不明。
    而且他隱隱有直覺，江浮和實驗室那些漆黑的變異絲線，之間一定有某種聯係。
    莊世昌沒有辯解，眼裏滿是擔憂。
    他知道江浮不是普通的孩子，但沒想到她身上的秘密比他想象得深。
    江浮站在門口，本想推門，聽到門裏的對話，喉嚨卻越發緊。
    抬手一摸，正好摸到了一根漆黑的絲線。
    “放鬆。”
    她張了張口，有些發不出聲音。
    “什麽都不要想，放鬆。”滕鬆煙把一些香膏放到她鼻子底下。
    氣味並不好聞，江浮被嗆得腦子裏一片空白，生理性地弓著背咳嗽。
    那一瞬間，她感覺勒住脖子的絲線鬆開了。
    滕鬆煙捏著她脖子上舞動的漆黑絲線，“你現在的情況，就是思慮過度。給自己太大壓力，這些東西就會飛速生長。”
    “我知道。”江浮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知道，自己現在需要傾訴，好讓壓力發泄出來。
    “我以前覺得，自己隻是比普通人強大些許的‘人’，但被感染之後我發現，自己以前越是強大，現在失控後的影響就越是嚴重。”
    剛才實驗失控的時候，她看到莊老差點被襲擊。
    而且，按照單轍對現在的情況的恐懼來看，徹底失控的情況智慧更糟。
    “對你這樣的孩子來說，這種變故還是太殘忍了。隻是命運從來都不會因為你是個孩子心慈手軟。”滕鬆煙頭靠著牆。
    “在我還小的時候，我也忘了那時候多大……反正瘦得跟個麻杆似的，我和村裏其他的人一起被抓到了營地裏……”
    那個時代，人命如草芥，誰都說不好，自己指不定哪天就會爛在路邊。
    失去了可以耕種的田地，朝不保夕地活著，人們總會不自覺地恨一些東西，恨割據一方自立為王的君主們，恨那些沒把人當人的貪官汙吏，被恨得最多的還是那位導致戰亂的元凶。
    “那個叫和真的道士，據說是皇帝從某座仙山請來的得道高人，但自從他來到洛都，一切都變了。”
    那個道士殺了天子，一把火燒了王宮，天下大亂。
    群龍無首，諸侯自立為王，他跟著其中一個王侯的隊伍，進了王都。
    他本來以為那個擾亂天下的妖道是個賊眉鼠眼的奸猾小人，但真的見到那個道士的時候，他愣住了。
    青年站在王都外的山崖上，穿著簡單半舊的外衫，如果不是他身上沾染了山下一地伏屍的血，大概會被當成路過的書生。
    和真眼神淡漠地望著月亮。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帝王將相，耕農織戶，有何不同？都該歸為一處。”
    一陣風拂過他的衣袖，月亮被雲霧掩住，半座山頭陷入黑暗。
    滕鬆煙本來想去找自己的妻子，但等他握住了對方的手，意識也被那片黑暗吞沒。
    “反正，那天等我自己找到路，下山的時候，我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滕鬆煙盯著自己的手腳。
    這副身體本該屬於他的妻子，但因為那個道士，他們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結合在了一起。
    “你們其實年紀也不大吧。”江浮盯著他的頭頂。
    就算有戰亂期間營養不良的因素在，這個身高，也不像是成年人。
    “是啊，但這麽多年我還不是過來了？很多事也隻是眼下看起來絕望又窒息，好像天真的會塌下來一樣。”
    江浮默默思考了一會，“我想休息一會。”
    現在想太多也隻是把自己塞進鑽牛角尖的死循環裏，不如暫時緩口氣，至少，不能讓身上的情況繼續惡化。
    “現在實驗也暫時停止，你自己出去散散心也好。”滕鬆煙站起身，“其他實驗成員那邊我會去說。”
    江浮進了洗手間，簡單處理了一下鑽出衣服外的黑色絲線，離開了實驗基地。
    群星聯邦，某島嶼。
    “小哥你願意參與我的研究，我實在是不甚感激。”渾身裹著繃帶的人走在前麵，看不到臉，肢體語言卻很鮮活。
    淩牧疆沒怎麽搭理他。
    他很清楚，來到這裏，他幾乎是走投無路了。
    “不要那麽沉悶嘛，我這裏還是很有意思的。”莫涅輕輕捏了一把他的臉，推開實驗室的門。
    聽到有動靜，趴在桌上的人，一雙狼耳豎了起來，眼神明亮。
    像是聽話的看門狗。
    淩牧疆對這種似人非人的生物，心裏帶著本能的排斥。
    “等久了，孩子。”
    莫涅輕輕揉著她的頭，走到實驗台中間，啟動投影。
    “需要我簡單介紹一下你需要協助的實驗內容嗎？”
    淩牧疆沒說話，隻是瞥見實驗台上一個圖案熟悉的小方塊。
    似乎是一個狐狸頭。
    很眼熟的圖案，他見過。
    江意燃。
    隻一瞬，他就猜到了實驗項目。
    麵上不顯，他卻有些抑製不住本能的惡心。
    狼女幾乎是一瞬間就感受到了異樣，壓低了身體，做出了攻擊動作。
    隻要莫涅一聲令下，她就用爪子撕開淩牧疆的脖子。
    “乖，出去玩。”莫涅抬手撫摸著她的耳朵，下了命令。
    小狼失落地垂下耳朵，隨後搖搖尾巴，離開了。
    這種仿佛訓狗的畫麵，讓淩牧疆很是不適。
    不過莫涅沒有再做什麽讓他應激的舉動，開始介紹起了自己準備在他身上做的實驗項目。
    永恒島，實驗室。
    江韌在被固定好的人身上，慢慢地取下一些樣本。
    【你說的情況我做了基本的實驗，可行性很高。】
    她麵上不顯，用精神網絡和單轍交流著。
    【那就好……】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進行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