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內。
    江浮看了眼還未撤離的幾人，抬起手，虛握捏拳。
    洞窟外傳來了重物落地的悶響。
    雖說零為了處理永恒島的事，帶了一部分人先離開，但剩下的這一部分人，若是放跑了，以後也一定是麻煩。
    所以她直接用能力把陵墓的斷龍石放了下來，從現在開始，這裏就真的是一個密室了。
    “江浮，你這麽做我們誰都走不出去。”李禮看著身後，身體本能得有些僵硬。
    太過封閉的黑暗空間，容易讓他回憶起一些不好的過去。
    江浮攤手，“我可以先把你們解決掉，然後敲碎石頭走出去啊。”
    從永恒島到晏城，李禮幾次計劃周全地把她當迷宮裏的老鼠堵著，難得獵物和獵手的角色能對調，她當然不會放過。
    而且，她能從李禮的情緒裏感知到一些隱秘的恐懼，他似乎對被關在漆黑的封閉空間裏有陰影。
    以她現在的能力，應該可以窺探到。
    李禮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大腦開始有些不太受自己控製，開始回憶一些本該被他埋在心裏的往事。
    他在聯邦的童年並不算幸福。
    父親走得很早，母親一個人帶著他在中州道的一家炒菜館刷盤子，偶爾會被隔壁家的小孩丟石頭嚇唬。
    那個討厭鬼很喜歡這個遊戲，但李禮不喜歡，出於東方人的禮貌，他隻會大度地在心裏用某種物體來類比那個家夥的焦糖色頭發。
    房東是個有些肥大的金發中年男人，有個紮著兩條金色辮子的寶貝女兒，佩利笑起來時藍眼睛仿佛一汪湖水，標準的聯邦甜妹長相。
    那天母親跟著新男友去了酒吧，他留在家中，房東來訪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
    男人喝得有些醉醺醺的，雪白的皮膚透著明顯的紅暈，有些迷醉地盯著他的臉。
    那眼神，就像是他平時盯著路邊衣著火辣的年輕女郎一樣。
    在他支支吾吾地思考怎麽應付男人的時候，一個甜膩膩的聲音從男人背後傳出，“李，跟我出去玩。”
    佩利不由分說地拉著他離開。
    後來他回家的時候，正好聽到母親在和男友吵架，吵架的內容帶著些許他聽不太懂的生僻單詞，等他年紀大點，才知道那天他僥幸躲過一劫。
    再之後，母親就帶著他搬回了神州的老家，後來他努力讀書，拿著大學錄取通知書再度來到聯邦。
    他在大學裏又一次遇見了佩利，她和以前一樣，穿著件紅格子襯衫，下擺紮起，大方地露出細白的腰。
    對於這位故人熱情的接近，他毫無防備。
    大學的生活很忙碌，李禮並沒有太多時間社交，每天晚上結束功課躺上床，眼睛一閉就是睡。
    他第一次見到零，是在教授的實驗室。
    本來他不想打擾教授會客，但男人講解的聲音透過門縫傳出，他也忍不住多聽了一耳朵。
    講解得細致易懂，他沒忍住推門進去。
    “這是我們最近的研究成果，想來對您在學術界的地位會有很大助益。”男人站起身，準備告辭。
    李禮有些意外，對方的年紀比他想象得要年輕。
    “你是教授的學生？”
    “是，李禮，我的名字。”李禮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畢竟偷聽別人說話不對。
    “我看你很合眼緣。”男人微笑著，“或者用比較西方的說法，命運的牽引。”
    “嘿，李，你小子走運了，先生看中你了。”教授一拍他的後背，“有他資助，前途無量哦。”
    “嗯。”李禮紅著臉。
    他的成績頂多算中上遊，男人說的那些未來，對於他來說準備不足。
    “人不會一成不變，也許在某一刻就會受到命運牽引發生改變。也許你再多經曆一些事情，才能給我一個確切的答複。”
    男人不急不緩地回複，低頭致意離開。
    李禮離開教學樓的時候，佩利在樓下等他，女生熱情地在他的臉上啄了一口，隨後半強迫地拉著他進了自己的家。
    “李，生日快樂。”
    她隨意地拿過門邊的禮花筒拉開，隨後輕浮地把人按在座椅上，摩挲著青年的脖頸與胸腹。
    屋裏放著流行音樂，曖昧的歌詞輕易唱到了挑撥情欲的部分，李禮有些不適地推開女人。
    房間裏的煙草氣味讓他有些不適。
    “李？”佩利顯然對突然停下的動作很是不滿，隨後用溢滿笑意的眼睛看著他，隨手倒了杯水。
    “讓我緩緩。”
    他喝了口水，很快感覺到了不對味。
    視線模糊不清中，女人的臉像是被撕扯扭曲的怪物。
    “抱歉，李，我還是很喜歡你的。”
    再度醒來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在一個一片漆黑的地方，燈打開，迎麵而來的便是佩利那雙迷醉朦朧的眼睛。
    她叼著根煙，身後站著幾個男人，漫不經心地數著男人給的報酬。
    “怎麽回事？”
    “如你所見，我把你賣了。”她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歉意，隨後又吸了一口煙，飄然迷幻地開始嘟囔一些不知所謂的單詞。
    李禮再蠢也看得出情況。
    這個州並沒有禁止這些輕微致幻的藥品交易，而佩利在某一個瞬間被這些東西帶來的幻覺吸引，無可自拔。
    “和之前她送來的幾個比起來，你這個小眼鏡還挺純良可愛的。”為首的男人像是品評貨物一般端詳著他的臉。
    粗糙的指頭捏著下巴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在劫難逃。
    “佩利·蒙德，你在嗎？”
    隨著一聲問候，樓上傳來推門進來的聲音，隨後便是叮鈴哐啷的翻找聲音。
    “意外收獲？”幾個男人蹙眉。
    反正李禮今天跑不掉，他們還是先去解決樓上的動靜，至少，別引來麻煩的人。
    李禮感覺自己的精神有了片刻的安歇。
    仿佛命運讓他如今身陷險境，又奇跡一般地即將脫困。
    他看向已經有些不知天地為何物的佩利，抬起勉強能動的腳，踢了一把她坐著的椅子。
    “佩利，有煙嗎，給我一根。”
    沒來得及做多少準備，如果那個男人說的命運有用，他希望這一次可以順利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