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皇家海軍的考核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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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天氣顯然沒有昨天好,天空霧蒙蒙的,街道上飄著煩人的小雨,到處都彌漫著一股子滲入骨髓的濕氣。
    如果是以往的時候,亞瑟出門前肯定要指著老天咒罵兩句。
    但現在,他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
    嗯,至少,他嘴上是這麽說的。
    倫敦東區一間普普通通的酒館,這裏的通宵狂歡剛剛結束沒多久。
    服務生甚至都沒來得及清理幹淨桌麵上的酒漬和油汙,這張缺了半條腿的跛腳桌子就被兩位新來的客人占據了。
    兩位客人中,一位是嘴裏叼著煙鬥、頭戴水兵帽、套著燈籠褲、腳穿大頭鞋的怪咖闊少。
    至於另一位,那就更奇怪了。
    另一位客人左手吊著瓶未開封的葡萄酒,右手托著個九成新的煙鬥,肩膀上用麻繩綁了隻活蹦亂跳的雜毛兔子,褲兜裏還揣著一副剛從商店買回來的撲克牌。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女服務生,直到看得對方的臉蛋發紅發燙,這才禮貌的開口詢問道:“女士,我能和你結婚嗎?”
    那個怪咖闊少見狀,終於忍無可忍破口大罵道。
    “亞瑟!你他媽的到底在搞什麽鬼?你這樣子一點都不像流氓,而是像個二傻子!操蛋東西,你那張帥臉真是白瞎了!你難道忘了我剛剛是怎麽教你的嗎?讓開,我來!”
    說完,怪咖闊少便親自走到女服務生麵前為亞瑟做示範。
    他戲謔的眼神在對方的胸脯與臉蛋之間來回打量,他用指尖挑起對方的下巴,隨後以輕浮的語氣開口道:“小妞兒,有興趣陪我玩玩嗎?”
    “找你母親玩去吧,雜種!”
    啪的一聲脆響。
    埃爾德的左臉多了一塊清晰可見的巴掌印。
    女服務生掐著腰指著埃爾德的鼻子怒罵道:“你惹錯人了!居然敢來觸老娘的黴頭,你難道沒從附近酒鬼的嘴裏聽說過你奶奶‘辣椒潘妮’的大名嗎?”
    埃爾德捂著左臉蹲在地上,他疼的直叫喚。
    “操!她一個娘們兒,為什麽手勁兒這麽大?”
    亞瑟看了眼女服務生手中裝滿了啤酒杯的托盤,無辜的聳了聳肩。
    “我覺得一個能用單手托起十二杯一品脫啤酒的人,即便她是位嬌小可愛的女士,她的力氣應該也不會小的哪裏去。”
    “閉嘴,亞瑟!”
    “你好像也沒比我強到哪裏去,至少我沒挨打。”
    “我這不是在給你示範嗎?”
    “錯誤示範?”
    亞瑟一句話頂的埃爾德差點氣都沒喘上來。
    他憋了半天,這才開口道:“亞瑟。”
    “怎麽了?”
    “你去讀曆史係真是屈才了。”
    亞瑟倒是對他這句話很受用,他點頭道:“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你要是來念古典,遲早會成為大文豪的。雪萊?拜倫?他倆給你提鞋都不配。你才是真正的諷刺大師。”
    “埃爾德,你真是過獎了。”亞瑟謙虛道:“我通常認為自己隻是能和他們並駕齊驅,並沒有超出多少。”
    “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不過前提是,你之前那句話也得是認真的。”
    埃爾德舉起雙手:“好了好了,我投降。咱們還是坐下吃點東西吧。你冒著雨一大清早把我叫出來,總不會是專程跑來找我鬥嘴的吧?”
    “那倒沒有,我是想來問問你後麵的安排。難道在出航前,我真的什麽事都不用做嗎?”
    埃爾德仰頭靠在座椅上,一條腿搭在桌子上,差點把油燈都踹倒了。
    “那也不至於,皇家海軍在休息期間的管理雖然寬鬆,但鑒於你是第一次上船,所以應該會對你做一些基礎的培訓。
    比如教你怎麽使用六分儀辨別航向,什麽季節哪片海域會刮什麽風,讓你了解一下船艙內外的基本結構,大概就是諸如此類的東西。
    不過那都無關緊要,反正大部分活上船以後都是交給水手們和軍官負責,你隻要別學的差到過分就行。
    因為等你學完之後,海軍部有可能會對你做幾個簡單考核。
    如果你考核沒通過,那麻煩可就大了。”
    亞瑟點了一碗土豆泥,他一邊吃一邊問道:“這聽起來還挺正規的。為什麽和你之前給我描述的情況不太一樣?你不是說皇家海軍是個內部**橫生、裙帶關係嚴重、管理條例僵硬的垃圾組織嗎?”
    埃爾德連翻白眼道:“很不幸,亞瑟。雖然皇家海軍是個垃圾組織,但我也不得不承認它的身上確實有些優點。”
    “比如呢?”
    “比如說,皇家海軍的軍官選拔機製。”
    “你不是說被選上去的大部分都是關係戶嗎?對了,我差點忘了,你叔叔是皇家海軍少將。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去弄個軍官當當。海軍上尉埃爾德,聽聽這頭銜,簡直帥得掉渣。”
    埃爾德搶過亞瑟身邊的葡萄酒,用手生生扣出木塞,仰頭灌了一口。
    他罵道:“帥個毛!海軍上尉有什麽帥的,這不過是海軍正式軍官中最低的一級軍銜。”
    亞瑟打趣道:“總比巡佐警員亞瑟要酷吧?”
    “那倒是。”埃爾德哈哈大笑:“不過你現在已經不是巡佐警員亞瑟,而是博物學家亞瑟了。”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不去做軍官呢。”
    “當然是因為我過了年齡了。我如果真的打定主意要走海軍這條路,那我十二歲那年就應該去念海軍學校。在學校培訓一年後,就要作為軍校生去船上見習鍛煉六年。這六年中,基本船上的所有活兒我都得幹一遍。亞瑟,你覺得這像是人過的日子嗎?”
    亞瑟想了想,應道:“確實挺辛苦的。不過如果能當上軍官的話,辛苦六年也算值得,等熬過這一段就好了。”
    “喔!亞瑟,你想什麽呢?幹完這六年可並不一定會成為海軍軍官,有的人幹了六年連一個代理少尉都混不上。
    而且最關鍵的是,所有軍校生都得在見習六年後返回海軍部參加考試,合格的才能轉正成為皇家海軍的正式軍官,不合格的就等著轉行去商船跑船吧。
    那個考試的通過率低到令人發指,你要是家裏沒點手段,哪怕手段稍微軟一點,都別惦記著能通過。”
    亞瑟問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還說這是皇家海軍的優點呢?”
    埃爾德又來了一口酒,這會兒工夫他已經把亞瑟的酒喝了半瓶了。
    “雖然這個考試要靠關係才能通過,但你沒點本事也是不行的。更何況,就算通過考試的人再不行,他也是從十幾歲開始就正兒八經在船上幹過六年的,這可比那些在岸上養尊處優的真廢物強多了。”
    亞瑟還是有些懷疑:“難道就沒有人關係可以硬到不考這個試嗎?”
    埃爾德一本正經的搖頭:“這就是皇家海軍少有的優點所在了。你知道威廉王子嗎?他可是國王的兒子,但是他也必須得在船上幹六年,然後通過考試才能授銜。海軍部平時僵硬的簡直就像是中世紀的古董,但唯獨這一點我是認可他們的。”
    “那你當年為什麽不去念海軍學校呢?你叔叔不是少將嗎?”
    埃爾德翻了個白眼,開口道:“我怎麽知道他後麵會當上海軍少將,我十二歲那會兒他還隻是上校呢。要是早知道他會爬的這麽快,當年我就不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