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內，檀香的味道濃得幾乎化不開。
    宮女端著托盤，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散落的瓷器碎片，將一碗黑漆漆的藥汁放在桌上。
    “娘娘，該喝藥了。”
    謝瀾靠坐在床頭，雙眼無神地盯著帳頂，仿佛沒有聽見。
    “娘娘？”宮女又喚了一聲，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謝瀾突然轉過頭，死死地盯著宮女，眼神空洞而詭異。
    “你……是誰？”
    宮女嚇了一跳，連忙跪下：“奴婢是伺候娘娘的小翠啊。”
    謝瀾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小翠？小翠……早就死了……”
    小翠臉色煞白，不敢再說話。
    謝瀾自顧自地說著：“她死得好慘啊……被拖出去的時候，血流了一地……”
    她說著，突然捂住頭，尖叫起來：“別過來！別過來！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
    宮女們嚇得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出。
    整個偏殿，彌漫著一種詭異而壓抑的氣氛。
    青兒站在門外，聽著謝瀾的囈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端起一碗清粥，走進偏殿。
    “娘娘，該用膳了。”
    謝瀾看到青兒，眼神稍微清明了一些。
    “青兒……是你啊……”
    青兒將清粥放在桌上，柔聲說道：“娘娘，這是奴婢特意為您熬的，您多少吃一些吧。”
    謝瀾看著那碗清粥，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拿走……我不吃……”
    青兒也不生氣，隻是淡淡地說道：“娘娘不吃，奴婢可就沒辦法了。這可是統領特意吩咐的，要讓娘娘好好‘補補’身體。”
    謝瀾聽到“統領”兩個字，身體猛地一顫。
    她看著青兒，眼中充滿了恐懼。
    “宋玉卿……她到底想幹什麽？”
    青兒笑了笑：“統領隻是關心娘娘的身體，娘娘何必如此緊張？”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謝瀾嘴邊。
    “來，張嘴。”
    謝瀾別過頭，不肯吃。
    青兒也不強求，隻是將勺子放下，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
    “娘娘，這是奴婢特意為您準備的，您聞聞。”
    她打開瓷瓶，一股淡淡的苦味彌漫開來。
    謝瀾聞到這股味道，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這是……什麽？”
    青兒笑了笑：“這是奴婢從太醫院討來的，說是能緩解娘娘的病情。”
    她將瓷瓶放在謝瀾鼻下，謝瀾本能地想要躲開，卻被青兒一把抓住。
    “娘娘，您聞聞，這味道是不是很熟悉？”
    謝瀾被迫聞著那股苦味，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湧。
    她的味覺，似乎已經徹底失靈了。
    “拿走……拿走……”
    她虛弱地說道，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青兒將瓷瓶收好，重新拿起勺子。
    “娘娘，您還是吃一些吧，不然身體怎麽受得了？”
    謝瀾看著那碗清粥，眼中充滿了絕望。
    她知道，這粥裏，一定加了什麽東西。
    可是，她卻連拒絕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張開嘴，機械地吞咽著青兒喂來的粥。
    粥很苦，苦得她想吐。
    可是，她卻連吐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隻能這樣，一口一口地吞咽著，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宋玉卿走進兵馬司，一眼便看到了桌上堆積如山的禮物。
    “這是……”
    趙毅連忙上前，稟報道：“統領，這些都是皇上賞賜的。”
    宋玉卿掃了一眼那些禮物，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皇上倒是大方。”
    她走到桌前，拿起一件玉如意，仔細端詳。
    “這玉質，倒是不錯。”
    她說著，突然將玉如意遞給趙毅。
    “賞你了。”
    趙毅嚇了一跳，連忙推辭：“統領，這可是皇上賞賜的，微臣不敢要。”
    宋玉卿笑了笑：“皇上賞賜的是兵馬司，你是兵馬司的人，自然有資格享用。”
    她將玉如意塞進趙毅手中，然後走到另一邊，拿起一件金絲軟甲。
    “這軟甲，倒是輕便。”
    她說著，又將軟甲扔給趙毅。
    “你也拿著吧，以後巡邏的時候，也能多個保障。”
    趙毅看著手中的玉如意和金絲軟甲，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宋玉卿這是在故意刺激謝瀾。
    他更知道，宋玉卿這是在告訴他，兵馬司，才是她最重視的地方。
    “統領，您對謝瀾……”
    趙毅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
    宋玉卿笑了笑：“她？不過是個可憐蟲罷了。”
    她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我要讓她看著，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向絕望的。”
    謝瀾坐在偏殿的地上，眼神呆滯地看著麵前的宮女。
    “你……你是誰？”
    宮女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說話。
    “說話啊！你是誰？！”
    謝瀾突然尖叫起來，伸手抓住宮女的頭發，用力撕扯。
    “說！你是不是宋玉卿派來的？你是不是來監視我的？！”
    宮女疼得直叫，卻不敢反抗。
    “娘娘饒命！奴婢不是……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謝瀾根本不聽她的解釋，隻是不停地撕扯著她的頭發，嘴裏還不停地咒罵著。
    “賤人！都是賤人！你們都想害我！都想看我笑話！”
    她越罵越激動，突然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宮女頭上。
    “啊！”
    宮女發出一聲慘叫，倒在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麵。
    謝瀾看著倒在地上的宮女，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她顫抖著手，想要去扶起宮女，卻又不敢。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喃喃自語，身體不停地顫抖。
    青兒走進偏殿，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冷笑。
    她走到謝瀾身邊，柔聲說道：“娘娘，您怎麽了？”
    謝瀾看到青兒，像是看到了救星。
    “青兒……青兒……救我……救我……”
    青兒將謝瀾扶起來，讓她坐在床上。
    謝瀾看著青兒，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她們……她們都想害我……她們都想看我笑話……”
    青兒歎了口氣，柔聲安慰道：“娘娘，您別胡思亂想了，沒有人會害您的。”
    她將謝瀾扶到床上，讓她躺下。
    “娘娘，您好好休息吧，奴婢會一直陪著您的。”
    謝瀾緊緊地抓住青兒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青兒……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青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奴婢當然不會離開娘娘，奴婢會一直伺候娘娘的。”
    謝瀾聞言，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