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垢的威脅，於林凡而言，未泛起絲毫波瀾。
    對方的修為，不過堪堪達到造化初期巔峰之境，與林凡處在伯仲之間。
    在同境較量之中，林凡至今尚未遇到過能真正能與之比肩抗衡的武者。
    即便眼前這寧無垢，亦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罷了。
    這份篤定，源自於他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
    他身懷諸多底牌，猶如潛龍藏淵。
    在他心中，同境之內，自己便是那無可撼動的無敵存在。
    林凡眸光如電，掃過四周眾人。
    那些或隱晦、或大膽偷瞄向他的目光，皆被他盡收眼底。
    自蘇烈揭開他的身份那一刻起，他便已然成為了萬劍穀內眾人矚目的焦點，注定要承載無數期待與關注。
    既已身處聚光燈下，那便讓所有人都好好見識一番吧！
    他暗自思忖著，心中豪情湧動。
    這一次的考核，絕不僅僅是一場普通的試煉，而是他向整個天下劍修宣告實力的舞台。
    他要讓他們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與他們之間，究竟存在著怎樣難以逾越的差距。
    低調行事固然有其道理，但在某些時候，也需要適時展現鋒芒。
    林凡深知，自己此次前來，肩負著調查劍廬之事的重任。
    若隻是平平淡淡地通過考核，恐怕難以引起足夠的重視。
    唯有展現出令人瞠目結舌的驚人天賦，方能確保自己在這劍域之中占據一席之地。
    屆時，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劍域高層，也絕不敢對他有所輕視。
    想到這裏，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熾熱的光芒。
    沒準，借助這次機會，他還能有幸見到傳說中的劍域之主呢！
    這個念頭如同熊熊烈火，在他心中燃燒不息。
    畢竟。
    傳聞中的劍域之主，可是與天穹山主齊名的半步人皇級強者啊。
    更讓他對劍域充滿敬意的是，上一任劍域之主曾創下驚天動地的壯舉。
    那輝煌事跡，如同星辰般照亮了曆史的長河。
    由此推斷，現任劍域之主必定也是一位非凡絕倫的人物。
    萬劍穀內，人聲鼎沸，無數道蘊含著銳利劍意的目光交織，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期待。
    高台之上，一位身著樸素灰袍、氣息卻如深淵般不可測的老者緩緩起身，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黑壓壓的人群。
    他並未刻意釋放威壓，但那無形的氣場卻讓喧囂的穀口迅速安靜下來。
    “老夫劍域，墨塵。”
    老者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金屬般的鏗鏘質感，“今日，劍域重啟山門，廣納英才。
    持劍域考核證明，皆可參與考核。
    然，劍域之門，非庸才可入。”
    他袖袍一揮，指向那雲霧繚繞、劍氣森然的巨大山穀：“考核共分三關。
    第一關，劍心問路。
    此路，非石非土，乃是由上古殘留的無主劍意與劍域法則共同凝聚而成。
    它會直指爾等劍心，拷問爾等對劍道的執著與信念。
    心誌不堅，劍心蒙塵者，寸步難行。
    唯有劍心澄澈，意誌如鋼者，方能踏足彼端。”
    他目光如電，掃過下方一張張或緊張，或興奮，或自信的麵孔，繼續道：“規則很簡單。
    從此處出發，向前行進。
    能頂著劍意威壓，走到千丈之外那柄斷劍石碑之下者，即為通過。
    途中，不得動用任何外物相助，不得相互扶持，隻能憑借自身劍心與意誌。
    堅持不住者，捏碎手中考核證明令，自可被傳送出來，但亦意味著淘汰。
    現在，考核開始！”
    話音落下，一股無形卻磅礴浩瀚的威壓，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獸驟然蘇醒，轟然降臨整個萬劍穀入口區域。
    這威壓並非純粹的力量壓迫，其中更夾雜著無數種雜亂、鋒利、冰冷、狂躁、哀傷……的劍意！
    仿佛有成千上萬名看不見的上古劍修同時釋放出他們的劍道意念，交織成一片無形的劍意風暴，席卷了每一寸空間。
    “呃……”
    “好……好難受！”
    幾乎是在威壓降臨的同一時間，慘叫聲，悶哼聲便此起彼伏地響起。
    最外圍的大量武者，甚至連一步都未能邁出，便臉色慘白，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胸口，哇地噴出鮮血，精神瞬間萎靡下去。
    他們手中的考核證明令自動激發光芒，將他們傳送出了山穀，淘汰出局。
    更多的人則是身體劇烈顫抖，雙腿如同灌了鉛般沉重，額頭上青筋暴起，艱難地抵抗著那無孔不入的劍意侵蝕和心靈衝擊。
    這“劍心問路”，考驗的不僅僅是修為深淺，更是意誌力的強弱，以及對劍道之心的堅定程度。
    雜亂劍意直透神魄，會引動心魔，放大內心的恐懼，猶豫和破綻。
    許多修為看似不弱，但心誌不夠堅韌，或者劍道根基虛浮者，立刻便顯露出了原形。
    場中，那些真正有實力的天才們，也紛紛顯露出了不同的姿態。
    以淩霄劍閣的姬無痕首當其衝，他周身彌漫起一層冰冷的藍色劍意，如同寒冰護盾，將大部分雜意隔絕在外，他冷哼一聲，腳步堅定地向前邁去，速度雖不快，卻異常穩定。
    紫陽劍門的蘇烈，則是咧嘴一笑，一股狂野霸道的劍意透體而出，竟有些主動吸納周遭劍意進行對抗磨礪的意味，他大步流星，顯得頗為豪邁。
    至於雲初劍宗的寧無垢，麵色冷峻，身周劍氣縝密如雲，流轉不息，將侵襲而來的劍意一一化解，步伐輕盈而迅捷。
    那些大宗門的嫡傳，古老劍派的傳人們，也各展手段，或以精純劍意護體，或以強大意誌硬抗，穩步向前。
    倏地。
    所有人的風頭，在這一刻，都被一道身影所掩蓋。
    那便是林凡。
    在威壓降臨的刹那，林凡便感到一股沉重如山嶽的力量壓在身上，無數紛雜的劍意如同細密的鋼針，試圖鑽進他的識海，攪亂他的心神。
    耳畔仿佛有萬千魔音嘶吼，眼前幻象叢生，有屍山血海，有名利誘惑，有大道歧路……
    若是尋常造化境，在這突如其來的猛烈衝擊下，也難免會心神搖曳，需要時間適應和抵抗。
    但林凡，隻是身形微微一頓。
    他的眼眸深處，掠過一抹淡淡的金芒，那是魂力極度凝聚的表現。
    修煉皇極煉神訣之後，他的靈魂強度本就遠比同階武者強大堅韌，更是曆經諸多磨礪，心誌早已被打磨得如同磐石。
    這足以讓尋常天才崩潰的劍意風暴，落在他身上，卻仿佛清風拂過山崗。
    “劍心問路？
    問的是何心？
    我之道，一往無前，何須他人之劍來問？”
    林凡心中一片澄明，不起波瀾。
    他甚至沒有刻意去運轉劍意護體。
    隻是憑借著那經曆過無數次戰鬥與生死考驗所錘煉出的無敵意誌，以及磅礴氣血與堅韌體魄，便輕鬆地將那可怕的威壓和劍意衝擊扛了下來。
    在無數人還在艱難適應，甚至苦苦掙紮之時，林凡動了。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小心翼翼，步步為營，而是如同閑庭信步般，抬腳，落地。
    步伐平穩，速度不快不慢，仿佛與這片天地間的某種節奏隱隱相合。
    那滔天的劍意威壓，那足以碾碎精鐵的恐怖力量，落在他身上，竟仿佛失去了效果。
    他衣袂飄飄，神色平靜如水，一步步向前走去，視那令人色變的劍心問路如無物！
    “快看那人！”
    “他……他怎麽好像沒事人一樣？”
    “好快的速度！這怎麽可能？”
    “他是誰？
    哪個宗門出來的怪物？”
    “是那個林凡。
    劍穀裏那個凶人！”
    “嘶……果然是他！”
    林凡的異常表現，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無論是正在艱難前行的考核者，還是遠處高台上觀禮的各方勢力的強者，以及穀外通過光幕觀看考核景象的人們，都將目光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驚愕，難以置信，嫉妒，好奇……種種目光交織。
    姬無痕猛地抬頭，看著林凡那輕鬆超越自己，逐漸遠去的背影，冰冷的眼眸中瞳孔驟縮，握著劍柄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自詡天才，更是淩霄劍閣重點培養的對象，在此地竟再度被那人如此輕易地超越？
    蘇烈也是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哈哈哈……林兄果然非同凡響，俺也不能落後太多啊！”
    說著，他低吼一聲，身上霸道的劍意更盛幾分，加速向前衝去，但速度比起林凡，依舊明顯慢了一線。
    寧無垢麵色更加陰沉，死死地盯著林凡的背影，殺意幾乎要按捺不住。
    林凡表現得越出眾，就越是證明他弟弟寧雲死得不“冤枉”，但這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恨意。
    高台之上，那位名為墨塵的劍域強者，古井無波的臉上也首次出現了一絲細微的波動，目光落在林凡身上，低聲自語：“此子……好強的意誌力。
    竟能完全無視這第一關的劍意拷問？
    其劍心之純粹堅定，實屬罕見。”
    璃月美眸中異彩連連，她雖不曾參與其中，卻也深知這劍心問路的厲害，如果換做是她，隻怕也得和最初的那群人一樣，頃刻間就得捏碎令牌。
    林凡的表現，再次超出了她的預期。
    雲梵則是張大了嘴巴，半晌才喃喃道：“林兄……你也太變態了吧……”
    “雲梵兄不覺得，他真的和那人很像嗎？”
    聽著璃月的傳音，雲梵神情一怔，眼眸中掠過一抹嚴肅，搖頭應道：“不可能吧。
    那小子身處南荒，怎麽可能從那裏來到北靈界。”
    盡管他嘴上這麽說著，但心中卻已是有了幾分認同。
    同樣的姓名，相差不大的年紀，世間奇巧不少，可，未免也太巧了點吧？
    穀內，夕顏跟在林凡稍後方的位置，她同樣承受著巨大壓力，但看到林凡一馬當先，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明亮，努力調動著自身劍意，緊緊跟隨。
    林凡對身後的嘩然與無數目光恍若未聞。
    他的心神沉浸在一片空明之中。
    外界的劍意威壓，不僅沒能成為他的阻礙，反而被他那強大的意誌吸收，解析著。
    他仿佛能感受到這無數劍意中蘊含的喜怒哀樂，感知到它們主人的劍道片段。
    這對他而言，竟成了一種另類的洗禮和感悟。
    他的腳步依舊平穩，速度甚至沒有絲毫變化。
    百丈、兩百丈、五百丈……
    越往深處，劍意威壓越發恐怖，幻象也越來越真實，衝擊力呈幾何級數增長。
    不斷有人慘叫出聲，捏碎令牌被傳送離開，淘汰者越來越多。
    姬無痕、蘇烈、寧無垢等頂尖天才，速度也明顯慢了下來，額角見汗，需要全力運轉功法抵抗。
    唯有林凡，依舊保持著最初的步調，仿佛行走在普通的道路上。
    八百丈、九百丈……
    斷劍石碑已經清晰可見，那是一座高達十丈的巨大石碑，通體漆黑，上麵布滿了斑駁的劍痕，頂端呈斷裂狀，散發著蒼涼古老的劍道氣息。
    此時，還在堅持的人已經不足最初的十分之一，個個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但也都顯得極為吃力。
    林凡回頭望了一眼，看到夕顏還在努力堅持，蘇烈等人也都在後方，他微微點頭，然後轉回頭，目光鎖定那斷劍石碑。
    最後百丈，威壓幾乎凝成了實質，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劍意呼嘯，發出鬼哭神嚎般的聲響。
    林凡深吸一口氣，體內靈力微微加速運轉。
    他依舊沒有動用任何劍意，隻是憑借著純粹的意誌和體魄，猛地加快了腳步。
    “唰！”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竟是頂著最強的壓力，發起了最後的衝刺。
    “什麽？！”
    “他還能加速？”
    “怪物……真是怪物啊！”
    在無數道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林凡一騎絕塵，以一種霸道無比的姿態，率先衝過了最後百丈的距離。
    他的腳步，穩穩地踏在了斷劍石碑的基座之下。
    霎時間，周身那如山如海的恐怖威壓和雜亂劍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天地一片清明。
    林凡微微喘息了一下，平複了體內略有沸騰的氣血，然後緩緩站直身體，轉過身，麵向後方那依舊在劍意風暴中艱難前行的無數身影。
    他是第一個。
    萬眾矚目之下，第一個通過劍域考核第一關劍心問路的人。
    陽光透過山穀的雲霧，灑落在他身上，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那平靜而挺拔的身影，在這一刻，深深地烙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高台上，墨塵長老眼中精光一閃，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輕輕頷首。
    而穀中，那些還在奮力前行的天才們，望著那道已然抵達終點的身影，心情複雜無比。
    萬劍書院林凡的名字，經由這一關，徹底響徹萬劍穀，成為了此次劍域考核中，第一個耀眼無比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