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95章 劍王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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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直接穿透耳膜,在林凡的靈魂深處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鑿子,將他一直以來賴以支撐的劍道信念鑿得千瘡百孔。
不僅僅是力量層級上的巨大差距,更是劍道理念層麵的根本性質疑。
在那圓滿無缺,秩序井然的周天星辰劍道麵前,他那強行糅合,充滿內在矛盾的焚天輪回劍意,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毀滅的劍意如同實質的寒冰,率先侵蝕而來。
林凡感覺自己的思維都要被凍結,意識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顯得渺小而脆弱。
觀戰席上,許多人已經不忍再看,悄然移開了目光。
落敗,似乎已成定局。
然而。
物極必反,死境藏生。
就在那星辰巨劍的劍尖即將觸及破碎劍墟,毀滅性能量已然灼痛肌膚的千鈞一發之際。
林凡那幾乎被痛苦和絕望吞噬的識海最深處,一點源於生命本能,源於不屈意誌的不滅靈光,驟然爆發。
“有死無生……有滅無起……殘缺……”
方傳生的判詞如同最後的喪鍾,卻又像是一把鑰匙,猛地打開了他封閉已久的感悟之門。
不對!
我的劍道,不該止步於此。
電光火石之間,過往一生的經曆,那些關於失去與獲得,毀滅與守護,終結與開始的無數記憶碎片,衝破了所有束縛,在他腦海中瘋狂奔湧,碰撞,重組。
他想到了自己一路走來,從微末到揚名,每一次看似走入絕境,每一次破而後立……
毀滅與新生,始終如影隨形,並非簡單的因果,而是互為表裏,共同構成了他道的軌跡。
“我懂了……我終於懂了!”
林凡的靈魂仿佛在發出呐喊,所有的困惑煙消雲散,“我一直在刻意區分生與死,追求一個從死到生的輪回過程,卻忽略了它們本就是一體共存,如同陰陽,如同光暗,相互依存,不可分割。
焚天,不僅是毀滅一切的力量,它更是淬煉真金,孕育新世界的洪爐。
輪回,不僅是萬物歸宿與起點,它本身就是一個包含了消亡與誕生的永恒循環。
生死輪轉,寂滅與創造共生,陰陽互濟,循環不息,方為真正的輪回真意。”
轟!
仿佛開天辟地般的巨響在林凡的靈魂深處炸開,他的道心在刹那間圓滿無瑕,對自身劍道的理解發生了質的飛躍。
那層阻礙他許久,看似堅不可摧的瓶頸,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他那雙原本因力竭和迷茫而失去神采的眼睛,猛地睜開。
眼底深處,如同經曆了萬古滄桑後的明澈與洞悉,左眼似有烈焰焚天,右眼如含萬物生機,生死意境在瞳孔中流轉不息。
與此同時,他那瀕臨徹底瓦解的“焚天輪回劍墟”發生了根本性的蛻變。
劍墟沒有崩潰,反而在那股足以毀滅一切的星辰劍意壓迫下,如同被投入洪爐的神鐵,開始了終極的鍛造與涅槃。
灰蒙蒙的劍墟內部,景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原本象征著純粹毀滅,狂暴肆虐的熔岩之海,此刻變得深沉而內斂。
岩漿翻滾間,竟隱隱顯露出承載萬物,歸葬一切的厚重道韻。
而更加驚人的是,在那仿佛能焚盡一切的熾熱核心,點點蘊含著無限生機與活力的翠綠光華,如同混沌初開時最早的生命印記,堅韌不拔地突破毀滅的壁壘。
毀滅的烈焰與生命的綠意,這兩種極致對立的能量,不再互相侵蝕,抵消,而是以一種蘊含天地至理的方式相互纏繞,滲透,融合。
它們共同構建了一個穩定,平衡,內部自成循環,生生不息的混沌係統。
整個劍墟的氣息發生了本質的改變,從之前的暴戾,混亂,不穩定,蛻變為一種圓融,厚重,深不可測的意境,仿佛一個正在演化的真實世界雛形。
一股遠超之前,本質已然發生躍遷的恐怖劍意,如同沉眠的太古巨龍蘇醒,自林凡體內轟然爆發,直衝雲霄。
這股劍意,完美融合了焚天的霸道與輪回的玄奧,生死輪轉,寂滅與創造並存,其境界層次,已然徹底跨越了那道天塹。
劍王之境,於此刻,水到渠成!
這一切的頓悟與蛻變,發生在精神層麵與劍墟本源之中,外界看來,不過是瞬息之間。
那柄裁決一切的星辰巨劍,已然攜著碾碎星辰,破滅萬法的終極威能,轟然斬落至林凡頭頂,仿佛是眼看就要將他連人帶劍墟一同從世間抹去。
隻是。
麵對這必殺一擊,林凡的神情卻是一片古井無波的平靜。
他抬起手中的赤霄劍,動作看似簡單,卻蘊含著大道至簡的韻味,仿佛舉起的不是一柄劍,而是整個新生劍墟的意誌。
他周身那徹底蛻變的,已然大成的焚天輪回劍墟擴張開來。
它不再是虛幻的領域,而更像是一個真實不虛,緩緩旋轉的灰色混沌世界。
這個世界內部,微觀處仿佛有無數星塵在生滅,有地水火風在重演,宏觀處則是熔岩與生機交織,生死意境完美交融,形成了一個玄奧無比的力場。
星辰巨劍帶著無匹之勢,悍然斬入這片混沌劍墟。
預想中毀天滅地的碰撞並未發生,也沒有狂暴能量衝擊的駭人景象。
在無數道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那柄凝聚了方傳生莫大心力,足以令尋常武王飲恨的星辰巨劍,在闖入灰色混沌劍墟的瞬間,其雷霆萬鈞的下落之勢便戛然而止,仿佛陷入了無邊無際,粘稠至極的混沌泥潭。
緊接著,更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劍身上那浩瀚磅礴的星辰規則之力與毀滅性能量,竟被那緩緩旋轉的混沌劍墟一絲絲,一縷縷地剝離,分解,吞噬,然後轉化為最精純的本源力量,反哺劍墟自身。
那灰蒙蒙的混沌劍墟,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天地磨盤,以生死輪回的無上真意為驅動,無情地轉化著一切闖入的外來能量。
星辰巨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透明,其內蘊含的精華,反而成了滋養這片新生世界的絕佳養料。
不過短短數息時間,在萬眾矚目之下,那橫亙天地,威勢驚神的星辰巨劍,便徹底崩解消散,化為無數光點,被混沌劍墟吞噬殆盡。
而林凡那新生的劍墟,在吸收了如此龐大的能量後,非但沒有絲毫受損,反而光芒內蘊,氣息變得更加凝實,穩固地環繞在他周身,仿佛已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與天地呼吸共鳴。
寂靜!
絕對的寂靜籠罩了整個天穹峰之巔。
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瞪大了雙眼,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這逆轉來得太快,太不可思議!
臨陣突破已是難得,而林凡不僅突破了,更是踏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觀星台上,方傳生臉上那仿佛永恒不變的平靜麵具,終於徹底碎裂。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眼底深處先是掠過一絲極快的愕然,但隨即,那愕然便化為了更加複雜而明亮的光彩。
那是親眼見證奇跡誕生的震撼,是發現絕世璞玉的驚豔,是大道之上得遇知己的欣慰,更是被點燃的灼熱戰意。
他比任何人都清晰地感知到,林凡此刻的劍意境界,已然穩穩地站在了劍王層次。
而且,那種將毀滅與創造,死亡與新生完美融為一體的輪回劍意,其潛力,讓他都感到一種觸動與啟發。
他知道,自己今日,並非僅僅是在進行一場切磋,而是在無意中,成為了催化一位未來足以傲視北靈界的劍道王者誕生的最關鍵一環。
這份見證與參與,本身就已意義非凡。
林凡持劍而立,身姿挺拔如山嶽。
周身那圓融而強大的劍王氣息自然流轉,與天地規則隱隱相合。
新生的焚天輪回劍墟雖已收斂入體,卻依舊給人一種深不可測,內含乾坤的感覺。
他目光平靜如水,望向對麵氣息已然重新調整,眼中戰意如火般燃燒的方傳生,手中赤霄劍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發出一聲清越而充滿生命活力的劍鳴,響徹雲霄。
他拱手,朗聲開口,聲音沉穩而有力,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方師兄,承蒙指點,助我破境。
此情銘記。
也請方師兄……不吝賜教,再接我一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