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爺，前麵就是元城了。”杜康盯著一雙不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沙啞著嗓子說道。
    沈懷謙此時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們從京城出發，沿途更換快馬，不眠不休了三天三夜才在今天天黑之前抵達了陽城。
    甚至將先於他們出發的軍隊都甩在了身後。
    三天日夜兼程，即使是習武之人此刻也是吃不消了。
    “趕緊進城休息吧。”沈懷謙揉了一下眉心，驅馬往城中趕去。
    此刻他體會了一把，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辛苦。
    杜康通過桑落傳來的消息，將沈懷謙引到了宋婉儀他們落腳的院中。
    沈懷謙摸到屋內的時候，宋婉儀正將整個人都沉進水裏，不停地搓著自己的臉跟脖子。
    人生當中第一次被砸臭雞蛋，可把她惡心壞了。
    “渴了也不能喝自己的洗澡水吧？”
    戲謔又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宋婉儀趕緊從水中冒出了頭，看到風塵仆仆，滿臉疲色的沈懷謙，眼睛都大了一圈。
    “你怎麽來了？”
    沈懷謙費力的扯出一個笑容，“邊關危險，朕怎麽舍得你獨自一人涉險？”
    “不是有燕九跟桑落跟著嗎？”
    “他們不能貼身護著你，朕可以。”沈懷謙振振有詞道，眼睛卻不停地往水下瞟。
    但他此時也隻能飽飽眼福了，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精力了。
    三天不眠不休，快馬加鞭趕路，即使人是鐵打的也受不了。
    宋婉儀見他滿臉疲憊不堪的模樣，心中也大概猜出了什麽，眼神柔和了許多，拿過架子上的浴袍，從浴桶中邁了出來。
    “你進去泡會兒吧，泡完便睡，明日可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沈懷謙點了點頭，“你先去休息，朕洗幹淨就來。”
    他今天也真是累著了，沐浴完之後，到床榻上挨上枕頭就沉沉睡去了。
    本來宋婉儀還想跟他說幾句情話來著，都隻能憋到肚子裏去了。
    雖說情話憋沒了，但是對於他的突然出現，宋婉儀心中還是十分受用的。
    不枉她辛苦在外幫他打江山，他心中是有她的。
    算了，就是打江山的命，沒有當嬌妻的命
    黑暗中，宋婉儀靠在沈懷謙懷中微微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天還未亮，兩個人一前一後的睜開了眼睛。
    雖說人在邊關，但是早朝的生物鍾已經刻在了他們的習慣當中。
    洗漱完畢之後，宋婉儀找了個鐵質的麵具，讓沈懷謙戴上。
    “今兒可是本將軍的主場，你可不能搶了本將軍的風頭。”宋婉儀一邊換上鎧甲，一邊衝著沈懷謙拋了個媚眼。
    “遵命，我的將軍大人。”沈懷謙臉上帶著寵溺的笑意，將麵具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真聽話，晚上本將軍再寵幸你。”宋婉儀上前惡趣味地拍了拍沈懷謙的龍屁。
    手感真是不錯。
    囫圇啃了幾個饅頭之後，宋婉儀等人就來到了城門口。
    今日是胡人攻城的第一天，等她爬上城牆的時候，城外胡人的兵馬已經集結了。
    但此時城門口，就隻有她帶來的三千騎兵，關東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去軍營調遣過了嗎？”宋婉儀回頭看向燕九。
    燕九點了點頭，“軍營裏的副將，連虎符都沒看，隻說他們知道了，便再無下文了。”
    宋婉儀點了點頭，看著城外集結的胡人兵馬，沒有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宋婉儀聽到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回頭一看，黑壓壓的人頭正往城門口湧動。
    她就知道，這關東軍不敢不來。
    即便是做做樣子，那也得出現在城門口，不然沒有辦法給元城的百姓交代。
    “那是章柏。”站在宋婉儀身後的沈懷謙，一眼就認出了，在關東軍最前頭的，一身鎧甲的章柏。
    宋婉儀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了虎背熊腰的章柏。
    不愧是邊關百姓愛戴的定遠大將軍，的確有虎將風範。
    由於今日是攻城戰，元城百姓昨日便被下了禁令，今日不準出門。
    所以章柏才敢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城門口。
    “你就是害死我兒的宋婉儀？”章柏停在宋婉儀所在的城牆下，勒住身下戰馬， 抬頭看向她。
    “你就是那小畜生的親爹？”宋婉儀嘴角噙起一抹笑，聲音十分清脆，“看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當爹的貪生怕死，出賣百姓，當兒子的有樣學樣，以玩弄百姓為樂。”
    “哈哈哈哈”章柏聽了宋婉儀的話，不怒反笑，“都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三哥說得沒錯，你還真是個牙尖嘴利的賤人。”
    “哦？聽定遠將軍這話，是打算在我這個小女子的身後看戲了？”宋婉儀用輕蔑的目光俯視著章柏。
    “本將軍是來給你助威的。”章柏冷哼了一聲。
    “既如此，關東軍聽令，隨本將出城迎戰。”宋婉儀將手裏的虎符高高舉了起來，高聲喊道。
    她的話音落下，章柏身後的關東軍卻是沒有任何反應，默然地站在章柏身後。
    “我關東軍鎮守邊關這麽多年，威名赫赫，豈是你一介女子能發號施令的？”章柏如同看猴戲一般看著宋婉儀。
    “如今關東軍的虎符在本將軍手中， 關東軍不聽從調遣，便是要公然違抗軍令，公然反叛，眼睜睜看著胡人攻入城中嘍？”宋婉儀抱起胳膊，居高臨下地看著章柏，以及他身後的關東軍。
    “我關東軍自然不會棄元城的百姓於不顧，但將士們的怒火需要用鮮血才能澆滅，若是宋大人此刻願意以身祭旗的話，我等自然死守元城。”
    “如若不然的話，那便隻好等宋將軍無力抵抗的時候，本將軍殺了你祭旗，以振士氣，揚我軍威！”
    宋婉儀聽了他的話，狠狠地拍了幾下掌，“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祭旗，定遠將軍可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啊！”
    “就看宋大人，願不願意為了元城的百姓，犧牲自己了。”章柏半眯著眼睛看向她，“殺子之仇，本將軍今日定要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