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蕭妃有孕,高盧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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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裏。
    內閣閣老李春芳逐漸穩住了心神,君臣之間,這才恢複了融洽無間的氣氛。
    黃錦搬來了繡墩,供給三位閣老落座,內閣首輔大臣的高拱,當仁不讓率先落座。
    而胡宗憲、李春芳不約而同地搖搖頭,有要事奏上,不便落座。
    高拱也是從嚴嵩內閣時期過來的,這場景再熟悉不過了,那時裝老賣弄坐著,其他閣臣站著奏事,普天之下,好似君、臣二人。
    那會兒還是閣臣的高拱,其中滋味,隻有個人知道,現在高拱也組閣了,體會到當初嚴嵩的感覺,舒爽是真的,惶恐也是真的。
    嚴嵩、嚴世蕃父子之死,張居正、徐階師徒之悲,皆因一“權”字而始。
    一閣五人,僅餘自己在朝,高拱常常自省,再過不久,就要超過張居正執閣的時間了,相權大小不要緊,但千萬不能重蹈覆轍。
    思索間,高拱便站了起來。
    臣子們的小動作,坐在須彌座上的朱厚熜盡收眼底,會心一笑。
    這就像後世課堂上的老師,哪能看不到學生們的所作所為,認真學習和散漫搞鬼,根本就是兩種狀態,一目了然。
    隻是,不想管而已。
    朱厚熜視線劃過高拱,落到胡宗憲、李春芳的身上,道:“你們誰先說?”
    高拱身體一僵。
    胡宗憲略微躬身,而李春芳上前一步,道:“回聖上,近日來,從‘寶船’上尋到眾多歐羅巴大陸羅馬帝國古物,從一千六百年前到一百年前,所有時期的古物分年不差,是以,臣有拙思,請聖上棄重寶而離間法蘭西王國和神聖羅馬帝國。”
    雖然李春芳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法蘭西國王弗朗索瓦二世和王室抵禦不住“羅馬正統”的誘惑,而神聖羅馬帝國為了國本會開啟“正統之戰”。
    但萬事無絕對,不排除弗朗索瓦二世是個軟骨頭,是個沒有“王心”的家夥,在得到羅馬正統古物後直接藏起來,或是這麵剛得到古物,被神聖羅馬帝國一威脅,便雙手將古物奉上的種種可能。
    當然,為了避免這樣的事發生,李春芳也想好了對策。
    朱厚熜想了想,便明白了李春芳的計劃,四大文明古國,僅餘華夏,華夏曆史遠比所謂的羅馬帝國更加源遠流長,這些能斷羅馬帝國曆史的東西,卻對華夏曆史底蘊的增加沒有多少幫助。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要是能拿來攪亂歐羅巴大陸的局勢,為大明朝的戰略有所增益,那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朱厚熜抬起手,示意李春芳繼續說下去。
    李春芳身形微弓,道:“敢問聖上,以錦衣衛在歐羅巴大陸的布局,錦衣中人在法蘭西王國中,可有顯貴存在?”
    “有。”
    通過鬱金花,錦衣衛的觸手,抵達了葡萄牙、西班牙、英吉利、法蘭西、神聖羅馬等等,整個歐羅巴大陸,基本都有錦衣衛的“狸貓貴族”、“狸貓教士”。
    在法蘭西王國中,錦衣衛雖沒有像葡萄牙那般,將密使達永送到公爵、紅衣主教之位,但也有個“狸貓伯爵”。
    錦衣衛內部,將通過鬱金花與歐羅巴大陸上層交流、達成的關係,統統稱為“鬱金香外交”。
    法蘭西國中的那位狸貓伯爵的身份、地位和影響力,與達永在金花伯爵時期在葡萄牙的身份、地位、影響力相差無幾,可以隨時見到法蘭西國王、王室中人、公爵、紅衣主教這類人。
    又顯又貴。
    “臣請聖上以這些‘歐羅巴顯貴’之手,將‘羅馬正統’當眾轉送給法蘭西國王弗朗索瓦二世,並在弗朗索瓦二世收下時,當眾宣稱‘法蘭西是羅馬唯一正統’。”李春芳奏稟道。
    當眾轉送,防止了弗朗索瓦二世將羅馬正統古物私下藏匿的可能,而當眾高喊,便是斷了法蘭西王國未戰就屈膝於神聖羅馬帝國的可能。
    歐羅巴大陸上,任何國度,都想成為羅馬帝國正統繼承者,所有子民,都懷念羅馬帝國時期的統治。
    哪怕羅馬帝國巔峰時期,公民和奴隸比例,竟達到了恐怖的1:100。
    如今歐羅巴大陸上的絕大多數國度百姓,都曾是羅馬帝國奴隸的後裔。
    但沒有歐羅巴人會在乎,因為所有歐羅巴人,都認為自己才是那個“1”。
    即便弗朗索瓦二世想對神聖羅馬帝國屈膝俯首,獻上羅馬正統古物,但法蘭西的百姓決然無法忍受連戰爭都沒有,就懦弱了丟失“羅馬正統繼承者”的身份。
    如此一來,留給弗朗索瓦二世的選擇已經不多了,要麽接受羅馬帝國正統身份,與神聖羅馬帝國展開“正統之戰”,要麽放棄羅馬帝國正統身份,法蘭西國內立刻掀起內戰。
    不論弗朗索瓦二世怎麽選,對於大明朝以後經略歐羅巴大陸都是有好處的。
    李春芳的計劃很完美。
    至少站在隻看“錦衣衛摘錄歐羅巴大陸簡報”的內閣閣老來說,這個計劃,完全可以說明換作戰爭年代,李春芳是個合格的戰略家。
    但作為大明朝皇帝陛下,“鬱金香計劃”的策劃者,以朱厚熜的視角,“羅馬正統計劃”,就……更完美了!
    李春芳不知道錦衣衛是怎麽弄到那上千艘滿載大船財寶的,單純的以為,以錦衣衛的傳統手段,將一切後顧之憂解決了,將財寶都“漂白”了運回了大明朝。
    實則,錦衣衛是通過鬱金花洗劫了歐羅巴大陸的財寶,這些羅馬帝國古物和那些但丁等人的作品,不少都是歐羅巴諸國王室、貴族、教士暫時抵押給錦衣衛密使的,隻等將鬱金花價格再暴漲後變現再贖回去。
    但春季已然到了,鬱金花不僅沒有盛開,反而要凋零了,失去財富的歐羅巴人,上至皇帝、國王,下至賤民、奴隸,會做出什麽,誰都無法想象。
    正在英吉利國的錦衣衛都指揮使陸炳不久前漂洋過海呈上一份錦衣衛密使“預撤離名冊”,名冊中,大部分與鬱金花有直接聯係的密使都要撤離回國,防止報複。
    要不是被李春芳府中吳承恩的吸引了部分心神,或許已經照準了。
    而現在,則不用了。
    “羅馬正統古物”,其實就是“贓物”,一旦法蘭西國王弗朗索瓦二世接受這些古物,就代表“鬱金花計劃”的“幕後者”登場。
    洗劫歐羅巴大陸財富的人,就變成了弗朗索瓦二世。
    縱使有清醒的人知道,弗朗索瓦二世大概是替人背了黑鍋,但也不會出麵為弗朗索瓦二世辯白,畢竟,他們的損失總要有人承擔。
    而因失去財富而暴怒的普通歐羅巴人,在情緒引導下,更加不會去分析事情的真相,他們要的,是有個發泄口。
    這樣的話,錦衣衛隻需要讓一人撤離歐羅巴大陸,就是那個法蘭西王國的狸貓伯爵。
    朱厚熜的眼神,一直在看著李春芳,就在李春芳心裏直突突,想著是不是說錯了話,要不要跪下時,卻聽道:“不錯。”
    計劃通過。
    李春芳長出一口氣,和胡宗憲對視了一眼,與高拱一同告退。
    見閣臣們出了殿門,朱厚熜望向黃錦,道:“李春芳還是得力的,明裏不要賞他什麽,暗地裏賞他點什麽吧。”
    “奴婢遵旨。”
    黃錦領旨,但沒有急著離去,而是跪倒在地,道:“奴婢向萬歲爺賀,蕭貴妃娘娘在泰山一行後,便常覺倦怠,遂傳李太醫入宮診治,恭喜萬歲爺,賀喜萬歲爺,蕭貴妃娘娘有喜了。”
    去年聖上泰山封禪,皇後林芷溪身孕不便,由皇貴妃蕭暮雪率內外命婦隨行。
    在來往路途中,朱厚熜沒有忘記辛勤耕耘,又結了“果”。
    朱厚熜高興之餘,也不由得感慨,難怪後世有為懷孕而前往他地旅遊的,換種環境,換種心情,以玄學而言,換了換“氣”,就生了“孕氣”,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皇後接近臨盆,皇貴妃蕭暮雪又有了身孕,好事接著好事,如今的朱厚熜,可以徹底確定,嘉靖四十年以前的宮闈“不幹淨”。
    連續幾次的內廷宦官、外朝官吏清洗,連紫禁城都幹淨了,惹人煩心的事也變得少之又少。
    兩世為人,朱厚熜本以為全國選妃後,紫禁城,也就是後宮會掀起惡鬥,新、老妃子會爭鬥不休,但現實的宮鬥和傳說的宮鬥是兩回事。
    在全國選妃前,紫禁城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女主人了,連皇貴妃,就隻餘沈氏貴妃一人。
    沈氏無所出,一直撫養著曹端妃所出的女兒,就是朱厚熜的三女兒朱祿媜,大明朝的寧安公主。
    朱祿媜下嫁武狀元李和,但沒想到所嫁非人,那狗日的李和,竟是個男女不忌的混賬玩意,在數月前,俞大猷得到聖意,給李和安排了個不能完成的任務,然後以“失期”之罪在遼東鎮給斬了。
    朱祿媜便守了寡,在駙馬府上獨自養著其子李承恩。
    沈氏在林芷溪成為皇後,便主動交出了後宮之主的權力,沒有與林芷溪起任何衝突。
    而其他妃嬪,在皇後威嚴下,不敢有絲毫冒犯,尤其是在皇後有孕後,更是不敢有絲毫逾矩的地方。
    或許在心底在盼著皇後的林芷溪生個女兒,但沒有敢外露心思。
    總之,這就是紫禁城後宮的真實情況,朱厚熜還特意關注了一段時間,索然無味。
    心思一起,便止不住了。
    “擺駕吧。”朱厚熜吩咐道。
    紫禁城。
    又是一番熱鬧。
    一如皇後孕時,聖上駕臨那般,灑掃、添喜、掛彩。
    三宮六院的妃嬪,再次將自己裝扮的格外美麗,守到了自己宮門外麵。
    聖上來或不來,都要如此,即便聖上看不到,有些人也會看到。
    朱厚熜先去蕭暮雪宮中,與蕭暮雪說了會話,又陪著蕭暮雪吃了晚膳,卻拒絕了蕭暮雪留宿他的邀請。
    在其失望目光中,朱厚熜去了趟坤寧宮,頓時獲得了皇後林芷溪的欣喜,與她攜手攬腕說了會話,在夜深之時,又拒絕了留宿坤寧宮的邀請。
    滿天星辰,紅籠高掛,宮闈之中,仿佛多了幾絲難得的溫暖,但再回西六宮的朱厚熜,沒想到妃嬪們還在等他。
    似乎他不離開紫禁城,或不明確傳出留宿哪個宮殿,妃嬪們就會一直等下去,無論白晝黑夜。
    朱厚熜對身邊的黃錦說道:“春寒料峭,讓妃嬪們都回殿吧。”
    “是。”黃錦領命,招呼來奉禦太監,讓去快步傳遞聖意,請貴人們都去休息。
    除了沈氏貴妃。
    朱厚熜見到了這位風韻猶在,卻眉間皺紋叢生的妃子。
    在嘉靖朝以前,後宮無嬪封號,自後妃下,雜置諸宮嬪,而間以婕妤、昭儀、貴人、美人諸位號。
    而朱厚熜入奉宗祧後,於禮製改革,效仿古禮為九嬪之選,將方氏(孝烈皇後)、鄭氏、王氏、閻氏、韋氏、沈氏、盧氏、沈氏、杜氏同冊為德嬪、賢嬪、莊嬪、麗嬪、惠嬪、安嬪、和嬪、僖嬪、康嬪。
    冠九翟冠,大采鞠衣,圭用次玉,穀文,冊黃金塗,視皇後減五分之一。
    帝袞冕告太廟。還服皮弁,禦華蓋殿傳製,派遣大臣行冊禮。
    冊封之後,嬪跟從皇後到奉先殿朝拜。
    典禮完成後,帝服皮弁,接受百官的朝賀,冊嬪的禮儀就此形成。
    沈氏宗族為江南大族吳興沈氏,本家則有南京欽天監官籍。
    嘉靖十年選秀入宮,時年虛歲十五。
    同年三月二日,封僖嬪,在當時冊封的九嬪之中排行第八,身位並不高。
    轉眼三十三年過去,九嬪隻留沈氏一人,深宮高牆,有朱祿媜在時,還能陪伴沈氏一二,但從朱祿媜嫁人後,這九年來,沈氏始終是一人。
    朱厚熜望著沈氏,沈氏也在望著他,黃錦做了個手勢,所有的太監、宮女立即退下。
    朱厚熜走近沈氏,沈氏卻沒有見禮,隻是在笑,就和當年初入宮廷,夫妻二人相見的場景那樣。
    “讓小囡囡回宮陪你吧。”
    媜者,女也。
    朱祿媜,以前沒嫁人時,在宮中也是這個小名,和海瑞長女相同。
    “好啊!”
    “宮裏還缺什麽嗎?”
    “什麽都不缺。”
    “小囡囡回來了,我會讓黃錦看著添置點什麽,你的娘家,我會讓南京那多照看些。”
    “嗯。”
    “辛苦你了。”
    “……臣妾本分。”
    “如今皇後、蕭妃有孕,紫禁城中事務,你還要多擔待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