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2日。
    蘇明總覺得忘了什麽。
    但又說不清楚。
    按部就班的到公司上班，攢錢……到底是為啥來著？
    坐到工位。
    職務還是營銷部長。有單獨的辦公室。
    “師父，說真的，你也該找找女朋友了。”
    徒弟小李穿著夾克進來。
    “……”
    女友嗎？自己好像已經有了。
    對，攢錢，努力工作也是為了能實現在嶽父那立的軍令狀。
    為啥自己那麽牛逼？
    敢在個人身價超過10億，作為材料行業龍頭的老丈人那說啥白手起家1000w市值的公司？
    啊。
    在老丈人聽來，可能覺得很好笑……一是1000萬對他而言真不算什麽。二是一個年薪到現在升職部長也就15w的小子，敢在他麵前吹牛逼。
    到底為啥那麽有勇氣？
    “師父，我沒開玩笑。你看，現在你也算年少有為。不會真打算一輩子光棍吧？”
    “過幾年自然就有了。”
    “自然？哎，要不然我讓小張把她北方的閨蜜介紹給你怎麽樣？”
    “不用。”
    蘇明看向手機。
    微信聯係人裏有安詩瑤的名字。不知道啥時候被她偷偷改過備注，變成‘瑤瑤’。
    知道了。
    之所以會那麽有勇氣，就是因為這。
    既想要，又拿不出勇氣……根本不會成為自己的女友。
    “真的呀，我沒開玩笑。”
    徒弟毫不客氣的拿走蘇明的茶葉，泡了一杯，“小張的閨蜜長的挺不錯，單親家庭，她老爸好像是開貨車的……是獨生女。要不要看照片？我找找啊。”
    “……”
    真不用看。
    再怎麽長的不錯，也不會有安詩瑤漂亮。何況，安詩瑤家裏也沒有男丁，算是‘獨生女’？
    從金錢、地位再到人生……真的難以想象自己要怎麽白手起家創造1000w市值的公司。
    現在就想著靠女友的喜歡和嶽父的仁慈收場，是不是有點太弱了？
    “？”
    “師父，你是不是被奪舍了？”
    “這書真有用？成功的一百種秘訣？”
    “……”
    閉嘴吧。
    這是大數據推的。
    1月28日。
    蘇明放假，算上年休能休息差不多兩周。
    打算直接去京都。
    “你去京都幹嘛？”
    電話裏，姑媽奇怪的問。
    “啊，我是去接……”
    咦？
    接誰？
    哦，接女友……不對，自己腦袋混亂了。
    現在把安詩瑤帶回家，嶽父那邊會有意見。
    “沒事，我剛才沒睡醒。我現在正收拾東西，準備回來。”
    “路上注意安全，過年，慢點都行。”
    姑媽又開始絮絮叨叨一大堆。
    1月29日。
    回到老家。
    屋子已經被姑媽她們幫忙收拾過。為啥自己隔壁的房間會是雜物間？
    嗯，一直都是這樣吧？畢竟家裏就自己住。
    吃過飯。
    一眾叫不上名，或者不太熟的親戚圍坐在烤火爐邊。
    噓寒問暖。
    “還得是小明有出息啊，當部長了。”
    “聽說年薪30w？”
    “……”
    也不知道姑媽咋傳的，15w一轉手成30w。也不好打姑媽的臉，隻能含蓄的說，公司經營狀況好理論上有機會拿30w。但現在沒拿過。
    下意識側目。
    習慣性的想對誰開口來著？
    總覺得，少了很重要的東西。空落落的。
    “嗡嗡。”
    手機振動。
    【圖片jg】
    【圖片jg】
    【……】
    安詩瑤發來消息，都是些她那邊過年的圖。
    似乎她們家出去旅遊了。在香格裏拉，雪山，騎馬啥的……完全是兩個世界。
    一瞬間有點自卑。
    能在過年時，一大家人去旅遊，怎麽說也得是中產階級才有資格。而自己，算不上。即便靠她幫忙升職的部長，年薪15w算下來月一萬出頭，也算不得中產。
    【很無聊】
    【下次……你帶我去玩。可以嗎？】
    但隨著安詩瑤再發送消息，蘇明又不自覺流露笑容。
    所幸，女友並不是會思考這些問題的人。不會問自己的出生，家庭背景。隻是單純喜歡自己。
    “喲喲，小明這是談戀愛了？”
    “讓姨看看，有照片嗎？”
    “……”
    本來打算敷衍過去，誰知道安詩瑤會突然再發一張戴著雪地帽的正常自拍照。正好被看見。
    “謔。來看看，小明不得了哇……找了個很俊的女娃娃。像是大小姐嘞。”
    “……”
    隨著姑媽也探頭過來，親戚的話題又變成圍繞蘇明和安詩瑤。
    有點尷尬。
    但空落落的感覺消失了。也許隻是因為這段時間習慣她在身邊吧。
    1月29日。
    香格裏拉。
    父母，親戚他們即興舉辦起舞會……我沒興趣去跳。
    兩年。
    要騙過蘇明先生擁有的能力非常難，隻看到我想給他看的東西更難。隻能和怪物交易。
    這樣才能成功。
    我知道另一個我的一切，不論是她知道的還是忘記的，我都知道。
    所以，即便從身體角度出發……我已經算不得人類。
    但也不妨礙我是真貨。
    “……”
    攥緊手機，望著裏麵他回複的消息。
    【等你畢業，聯手創造一個市值千萬的公司。】
    【我會明媒正娶，把你帶回家。】
    【……】
    我在笑。
    嗯。
    我還活著。而且，現在的我什麽都做得到。做得出。
    拄著下巴，思考與蘇明先生至今發生的一切。
    我是不懂怪物傳遞的信息，什麽忠實複刻曾經與蘇明先生的一切就可以將他留在這。我隻在乎一點。
    能活著，讓他活著。不用再做任何事。
    蘇明先生真正的任務到底是什麽呢？變得多強，那跟我沒關係。
    從前就是因為太過聽話，太過相信，導致最後成那種淒慘的模樣。
    這次，我不再關心。
    隻知道，他現在看見的任務……一定是攻略我。不管他喜歡與否都會這樣做。
    就目前為止，非常順利。他忘的幹幹淨淨，隻想著如何有尊嚴的娶到我。非常可愛。不是很好嗎？
    我們就呆在這，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不論是……物質，還是精神需求。
    “姐姐？你在幹嘛。”
    “……”
    妹妹跑來我的房間。
    我盯著她的臉，莫名有點擔心。在我的記憶裏……妹妹最後因為和我一起去海島市而死掉。
    “姐姐？”
    被我抱住，她流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要是喜歡蘇明先生，我會……同意。”
    “姐姐在說什麽呀？！”
    “……”
    如果換了一條不同的路。妹妹不會喜歡蘇明先生。
    不管妹妹，會太自私？
    如果，自私一點就能活到最後。舍棄全部就能換到現在的處境。
    沒什麽怨言。
    我不能再和以前一樣，這兩年已經熬過來……重現當初發生過的一切。但從現在開始就要不一樣了。
    隻要沒有海島市的經曆，我們就會永遠在一起。
    如果對妹妹有興趣……在這裏也會有的。隻是我和妹妹的話，沒關係。
    我的手摟著妹妹有些嬌小的後背，湧出些許軟趴趴的淤泥狀物質。
    “姐姐已經喜歡到姐夫這種地步了嗎？連我都要擔心……恐怖。”
    “越來越好奇姐夫到底是什麽樣。”
    “……”
    也對。
    在這裏的他，不會對妹妹感興趣。妹妹也不會對她有興趣。
    這樣挺好的。畢竟，本來根本就沒有海島市那檔子事，也沒有後麵那麽多其他人……如果一切都正常的話。
    我應該忘掉，當那些畫麵是不存在的。正如他忘掉那些一樣。
    2月10日。
    冬市。
    開年沒多久，蘇明又去公司了。
    但出現一個新的問題。不知道為啥，安詩瑤最近粘的緊……沒辦法見麵，就經常電話。
    尤其是在蘇明和女同事談工作，正經聊業務的時候，老會有電話進來。
    公司的同事還好說，客戶那就不太禮貌了。不接……又會鬧別扭。
    【對不起，我就是……擔心你喜歡別人。】
    【難道不應該是我擔心嗎？】
    【……】
    自己是啥？
    往好了說，最多也就是努力刻苦型好青年。往壞了說就是扔人堆裏看不見的路人。
    倒是她，除去外表有家庭背景，除去背景還有被人模仿不來的氣質。真是擔心錯對象，搞反身份。
    【那你和那個……營銷部新來的女同事，每天都穿著肉色絲襪那個。】
    【人家都結婚四年了。】
    【還有，總是找你幫忙，直播間那個呢？】
    【那個倒是剛畢業，但沒你漂亮……而且別人有男朋友。】
    【……】
    【說吧，你是不是利用權限看公司監控？】
    【嘿嘿，沒有。】
    【……】
    【對不起嘛，我……我就想看看你。誰知道我會這麽容易吃醋？】
    她都說到這份兒上，蘇明還能怎麽辦？
    【別最後公司沒創成，反而先因為學分不夠畢不了業。到時候嶽父咋看我？】
    【才不會，我一直都是全優。學分去年就修夠了。我就是不上課都能畢業。】
    2月14日。
    晚。
    情人節，又是星期五。
    安詩瑤理所當然來了。
    總覺得……她突然變得開放。是說，不再那麽傳統。
    隻是散步到沒什麽光亮的路燈背麵，突然轉過身，臉頰有些許緋紅，閉上雙眼。
    “……”
    那種稍稍踮起腳的姿態，白癡也知道她想要什麽。
    片刻後，唇分。
    見到她鼓起臉。
    “要我這樣，你才肯親我？”
    “……我覺得，你可能不太喜歡在外麵過於親密。”
    “誰說的？”
    “……”
    明明當初是她自己說，她是個保守傳統的女人。這也能生氣？
    “我是很傳統啦……可是，想你就會想親一下。完全不關注別人怎麽看。”
    “難道，你沒有這種感覺？”
    “……沒有。”
    “哼，那你晚上自己睡。”
    “……”
    雖然是這樣說，但剛見麵就牽著的手，到現在仍然沒放開。
    2月15日。
    蘇明直不起腰。
    他不明白。
    按理來講，不應該是男人主動，女人被動嗎？
    何況是和她這樣剛確認關係沒太久，發生關係也沒太久。轉變是不是太大？
    早就安排好要帶她出去逛逛，藝術畫，看看路演啥的……結果啥也沒幹成，票全浪費了。
    “反正，最後看完演出……還不是要帶我來做這種事。”
    她從被窩裏慵懶的伸出手。很白，不是說手。
    “又在看！”
    “……”
    那怎麽辦，被子一滑，想不看到也不可能。
    “我是個效率主義者，我……比起演出，就喜歡現在這樣。”
    “那也不至於一天一夜都窩在出租屋，瑟瑟吧？”
    “我又沒有要你過來……是你自己一直不停。我餓~快去點外賣。我想吃龍蝦。”
    “……”
    說的倒也沒錯。
    她隻是把外出看電影，變成在出租屋用平板看。也沒有直接說要瑟瑟，隻是貼過來。
    把看路演變成在出租屋看演唱會視頻，綜藝節目啥的……也沒說要瑟瑟，隻是等節目放完之後突然要接吻……然後後邊就順其自然了。
    應該怪自己不夠節製？
    等去外邊拿了外賣之後，蘇明又發現這肯定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
    “啊，張嘴，你看……我多體貼，還幫你剝好。”
    “……”
    她一隻手拿著剝好殼的蝦肉，一隻手在下邊接著。穿的衣服，她自己的衣服弄髒了。穿的蘇明的襯衣……肉眼可見，寶寶食堂的可莉。
    “你又在看哪裏呀？真是的……色狼。”
    “……”
    有沒有一種可能，自己的短袖再怎麽說也不支持撐起氣球，更別說藏住特征。
    屋子就這麽大一點，她的手也在胸前，咋能不看到？
    “實在要看，就不能等吃飽肚子再看麽……”
    絕對有她的責任。
    自己是啥？
    單身二十多年，哪能經得起這種考驗？
    2月16日。
    地點換了。
    換成安詩瑤租的房子。
    “給你租的。到時候我偶爾會來住。”
    “……”
    “不然……在你那，不方便。”
    其實蘇明已經在考慮換房子，但沒想到她先換掉。
    至於自尊不自尊的，她都紅著臉移開視線了。
    還要再去說自尊心，未免太破壞氣氛。
    “以後你來冬市，會有我們的家。”
    “說話就說話，為什麽要摸我？”
    “因為很可愛。”
    “……”
    很奇妙。
    像平時和徒弟小李聊的，會不會有金錢、地位的擔憂。聊天的時候會覺得有點，但真正和她相處，又完全感受不到。
    能清清楚楚感覺她對自己的愛意。
    亦如手心裏開始有變化的可莉。
    2月16日。
    晚。
    和她吵架了。
    原因很奇怪，至少蘇明不理解。
    隻是送一對耳墜。
    “我不喜歡這個，拿走！”
    “？”
    “快點拿走！”
    還是頭一次，從她的臉頰看到扭曲的表情。
    耳墜到底咋了？
    純銀，很小巧……既不會特別紮眼，不會很樸素。至少蘇明是覺得如果她戴上，會很漂亮。簡約大方。
    2月16日。
    深夜。
    蘇明跑出去重新選禮物。絞盡腦汁……吵架的時候要送啥？
    半夜又能再買啥？
    花？
    等忙活完，拿著一束花回去。
    “你去哪兒了？”
    “……”
    剛開門就被抱住。非常用力。
    “對不起，嗚……我、我對耳墜有不好的回憶。”
    原來是這樣。
    那道歉的應該是自己。
    “我什麽都不要，不要禮物……”
    “……”
    情侶之間吵架會是這樣嗎？
    按蘇明的設想該是送完花，哄一哄。但好像完全派不上用場，花被褪下的衣服遮蓋。
    “思瑤？”
    完全不懂。
    怎麽會變成她哭著蹲在麵前。
    “不用任何禮物，我也願意……這樣。舒服嗎？”
    “……”
    青澀，但又逐漸熟練。
    總覺得，非常溫暖。
    幾乎是下意識，蘇明伸出手碰到她的耳朵。有些溫熱。
    “？”
    她困惑的抬起依然有淚痕的臉。
    “不，我是……”
    想說什麽來著？
    隻見到原本莫名向自己道歉的那張臉，又有些別扭。
    可就是有種懷念的感覺，覺得那小巧可愛的耳朵，就是有耳墜……非常漂亮的耳環。蹲在麵前時，會搖曳。
    “耳朵……比這裏更好嗎？”
    她的手，引導蘇明的手放在食堂。
    2月17日。
    淩晨。
    坐在回京都的飛機，我木訥的盯視窗外。
    將頭發揉亂，路過的空姐以詫異的視線看過來。
    “……”
    沒用。
    無論怎麽弄亂頭發，臉都是一樣的。因為都是我。
    對這張臉的感情……記憶。也許是最容易促使他忘不幹淨的。這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隨著時間流逝他會忘的更徹底。
    ‘不爽’。
    有這種感覺。
    即使看的是我，送的禮物卻是和另一個我那獲得過的。
    我換成沒紮過的發型。從行為舉止到穿著，全都變。
    “……”
    腦袋裏共享到一股強烈的信號。
    什麽意思？
    覺得我做不到，會放蘇明先生回去？那種遲早會被吃幹淨的墓地，我不會那樣做，也沒義務救別人。
    我已經開始享受這種與擔驚受怕完全不同的生活。比起因為聽話和大方守著墓地孤獨終老，好太多。
    隻是。
    大概，我本來的性格是這樣……很容易妒忌，吃醋。哪怕知道，那也算是我。
    “您需要一次性梳子和發圈嗎？”
    空姐彎下腰，問我。
    “……”
    我點點頭，等她拿來。
    再注視窗口倒映的臉。
    這就是屬於我的，新的現實。一樣的人，一樣的社會，世界。身體奇怪不奇怪無所謂。反正他也不會知道。
    明天要怎麽辦呢？
    我果然討厭要這麽克製。所以，如果是我提出來，含蓄、害羞的提出，不喜歡那款耳墜。就會送我別的。
    孤獨那麽久，怎麽可能僅僅是每周見一麵，每天電話聯係就足夠？
    咦？
    為什麽我不能變得更主動呢？反正從確定開始，走的路就已經完全不同。因為喜歡……變得不那麽傳統，更早放的開也正常吧？
    至於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我會怎樣，與我無關。
    我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樣大方，聽話。
    相信過蘇明先生，但沒給我滿意的答案。
    所以，足夠自私就好。
    啊。
    果然，在公司裏的女同事，還是離職掉吧。
    實在會忘不徹底，就用這具身體擁有的能力讓他再忘幹淨，不是單純的人類有什麽不好？比起什麽都做不到的我好太多。不開心的事，多餘的事，忘掉就行。想想別的。
    唔。
    下次見麵要怎麽繼續讓他挪不開視線呢？
    就換空姐的製服好了。理由就是好奇角色扮演。嗯，也許我本質上是傳統保守的女人，但話又說回來……對他不存在保守的理由。想被喜歡的人滿足，更恩愛，沒任何問題。
    很喜歡呢。偷瞄我，有反應又遮遮掩掩的他。倒不如說……我期待這種跡象發生。就是，如果能在偷瞄之後不用我過於明示也能貼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