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緣無分，那就罷了。”
    林蕭沒有強求。
    姬扶搖也小鬆了口氣。
    倒不是不需要師尊。
    而是在凰命斷絕，帝經遺忘，異象消融等接連不斷的反噬下，再拜他人為師，除了耗費時光，已無半分受益。
    不提別的。
    單就是由帝經開拓的經脈，若無同一品階的帝經改修，根本就無法運轉。
    更別提修行。
    隻有極道大帝，才有辦法扭轉這個局麵！
    恰好。
    姬扶搖就知道，在極東之地，有一為徒而斬下驚天一劍的斬道大帝。
    恩公……
    若她能尋得一線之機，自可回報。
    但若不行，就隻能再去尋找其他辦法了。
    少女心頭所想，林蕭自是不知。
    他看了眼麵前的姬扶搖，令人難以忽視的俏顏，明媚的神采，已經完全看不出昨日那廝殺到筋疲力竭的樣子。
    不過，
    浴血的少女，也有那時的魅力。
    昨日相見時的場景似乎又浮現在腦海中，林蕭搖了搖頭，單指一揮，青金寶劍鋒芒泄露，自儲物空間飛出。
    “東荒地危，你要去哪兒，我送你一程。”
    “謝謝恩公，”
    沉思著的小臉頓時像活了過來，擁有了各種光彩，姬扶搖笑著說道，“您真是個好人。”
    被發好人卡了……
    林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劍指微抬，將少女帶上禦劍，隨後朝著東荒外飛去。
    路上淺淺聊了幾句。
    似乎是從沒在林蕭這裏感受到半點強迫與惡意的緣故，姬扶搖話多了一些，講起了自己的盤算。
    “聽聞極東之地，有極道大帝成立的仙門，”
    姬扶搖坐在青金寶劍上，兩條小腿前後搖擺。
    因為是林蕭的道袍，下擺一直蓋住腳麵。
    隻是偶爾有風刮過，才能看見那隱藏在鞋子與衣袍間的一點雪白。
    “我想先去那裏看看，若此身能有解決之法，便一切安好，若不能，就在尋找破解之法的路上，好好享受剩下的時光。”
    林蕭：“……”
    這，
    之前忘了自報家門，現在還來得及不？
    “恩公，”
    姬扶搖微微抬頭，落在像是與風融為一體的林蕭身上，眸中難掩驚豔。
    第一次見麵，體表微微散發神輝，如高天上仙降臨人間的恩公，就讓她呆了好一會兒。
    如今站立雲端之上，黑發飄搖，一身淺色道袍鼓動，更是有種不似凡間的美感。
    姬扶搖見過聖人，甚至是聖人王，但擁有如此超凡氣質的還是第一個。
    如果世上有仙人，也不過如此吧？
    眼見少女沒了下文，林蕭掐斷心頭思緒，投來視線。
    “怎麽？”
    “如果我被淘汰了，可以再跟您一段時間嗎？”
    “隻怕不行。”
    因為淘汰不了了。
    “哦。”
    姬扶搖頓了一下，擺出不甚在意的樣子，扭頭看向遠處的雲霧飛散。
    大概十餘秒後，又投來視線，聊起其他話題。
    林蕭偶爾回答幾句，偶爾不開口。
    少女也不在意，吐出嘴巴的字句，幾乎成了禦劍飛行的拖尾。
    有點話癆。
    林蕭隻當她在給自己緩解壓力。
    流浪的日子並不好過，何況是在危機四伏的東荒。
    如今剛有緩解，就要去直麵仙門的極道大帝，不知道能不能讓對方收下。
    如此壓力，就連成年人都難以保持理智。
    年僅十五歲的姬扶搖能做到這種地步，還堅定的走在這條路上。
    發泄壓力的方式隻是絮絮叨叨，已經很了不起了。
    殊不知，
    姬扶搖此時的想法卻是截然不同。
    因為堅定不移地選擇了自己的道路，所以沒有壓力，隻需要往前走就是。
    因為做好了之後的打算，所以沒有壓力，隻需要一點點追求就好。
    讓她心有餘慮的，隻有麵前的恩公。
    若能被收下，重返天驕序列，自然能回報恩公今日照拂。
    但若不能……
    尋找其他方法的時間，就要以年來計算了。
    “扶搖會快點找到機會，這些年裏，恩公可不能死的太早啊。”
    她搓著手，因為想的太深入，嘴角無意識地念叨了出來。
    林蕭：“……”
    雖然是祝福，但聽著怎麽就這麽刺耳呢？
    王者境界全力催動，速度驚人。
    沒過多久，獨峰山近在眼前。
    林蕭撤去青金寶劍。
    少女輕輕落腳，鞋底接觸到青石板，發出“啪嗒”的響聲。
    仰頭。
    直插雲霄的山體，氤氳不散的靈氣，接連上幾朵浮雲，仿佛走完這條路，就真的到了仙界一樣。
    雲煙繚繞。
    有仙鶴自其中飛騰而出，發出嘹亮的啼鳴。
    “這就是，仙門……”
    姬扶搖看了許久，半晌垂下腦袋。
    手放在胸前，調節了好幾次呼吸的頻率。
    再轉向林蕭時，眼中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放鬆和隨意，顯得有些莊重。
    “此次幫攜，扶搖銘記於心。”
    “恩公若不相棄，可留下聯絡方式。”
    “未來定會百倍報答。”
    “不必。”
    林蕭搖了搖頭，率先上前邁步。
    姬扶搖趕緊跟上。
    以為他也要拜訪仙門，正待詢問，驀然有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心頭頓時一凜。
    反應過來不是詢問這些閑雜瑣事的時候，表情恭敬了幾分，認認真真的對待起將要麵見的未來。
    山頂。
    看著穿上師尊道袍，一點點跟在師尊身後，畢恭畢敬的姬扶搖，顧憐兒手指不經意地用力，碾碎了手邊的茶杯。
    一雙好看的眼眸中，摻雜著無數讓人看不明朗的思緒。
    “果然是她。”
    未來當真不可違，哪怕讓師尊流連數日，也有緣相會。
    還穿著她裁的衣服！
    難道已經發生過什麽了？
    拳頭微微握緊了幾分。
    “若是師尊喜歡，我也沒什麽辦法。”
    許久，顧憐兒歎息一聲，感覺自己也沒什麽好辦法。
    隻能收拾好桌上被碾成粉末的茶杯，順勢抱起嚇到的小白。
    揉了揉臉，將擔憂換為師尊回返的歡欣，小跑著朝山下而去。
    很快。
    林蕭和姬扶搖，就見到了阻攔上山之路的氤氳之氣。
    林蕭將手放在上麵，氣息頓時四散開來，露出半山腰的收徒區域。
    普普通通的桌子，普普通通的木椅，就是這裏的全部。
    姬扶搖眨巴著好看的大眼睛，左看右看，心裏有許多疑惑。
    見林蕭停下腳步，正想詢問一二，卻見他坐在那個椅子上，正麵向了自己。
    “之前沒有介紹，是我的疏忽，”
    林蕭稍微斟酌了一番字詞，微挑眉頭，“林蕭，仙門門主，到了這裏，此前疑慮可盡與我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