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清早。
    姬扶搖推開房門，活躍著身子，正要邁步，一道預料之外的身影忽地在眼前跑過。
    “師尊？”
    少女眨了眨眼，抓緊跟上，打量著他身上淺色的練功服，“您這是？”
    “當初不是答應你要來一起晨跑嗎，”
    林蕭正視前方，維持著跑路的節奏，“那日有事出行，如今回來，一切該當走上正軌。”
    姬扶搖沒想到他還能記得這個。
    明明是隨口應下來的，早就做好了一個人跑的準備。
    心中莫名有些觸動。
    她嚐試轉移注意力，視線落在師尊那身得體的練功服上。
    “這身衣服是師姐給您裁的？”
    “對，”
    林蕭點頭，“不出意外，我們今後在山上的衣服，都會出自她手。”
    “師姐很喜歡做這種事嗎？”姬扶搖又問。
    “說不上多麽喜歡……”
    林蕭猶豫了一下，找到了一個好的說法，“她和你一樣，隻是在做自以為對的事。”
    姬扶搖張了張嘴，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延續話題了。
    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師尊，您身材真好。”
    “……”
    林蕭差點栽倒在地上。
    趕緊拉開安全距離，心懷警惕，試探著詢問道：“忽然說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啊，”
    姬扶搖不明白他為什麽反應這麽大，撓著頭說，“師尊讓我多說說話，保持良好的溝通能力，您剛才那句話我想不出該怎麽說才好，隻能找別的話題了。”
    “是麽……”
    林蕭感覺是自己過激了點。
    沒辦法。
    有兩次前車之鑒，他是真的有點害怕姬扶搖有一天忽然說“我喜歡你”。
    雖然……
    等等！
    不給思維向下延伸的機會，林蕭當機立斷，阻止了自己不健康的聯想。
    收徒就是收徒，怎麽能來一個就愛一個呢？
    難過美人關的英雄，做兩次就足夠了！
    “師尊？”
    姬扶搖稍稍壓低些嗓音，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問，“我這樣說不太好嗎？”
    “不會，”
    林蕭頓了下，決定實話實說，“隻是讓為師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
    “喔喔。”
    姬扶搖很理解，點著頭說，“我偶爾也會這樣，就像是看見師尊和師姐擁抱，接吻，總是想到上山時喊師娘的窘事。”
    “……”
    林蕭跑步的速度，加快了幾分。
    “師尊？”
    “……”
    “等等我啊，壓製了境界，跑太快會吃不消的。”
    “……”
    一個小時的晨跑結束，姬扶搖出了一頭汗，抱著木桶去清洗身子。
    林蕭看著自己沒有半點汗液的手臂，輕輕歎了口氣。
    “有了聖人之軀，這點小運動完全沒有壓力。”
    以目前的修行體係來說，修士會經過四次身與心的變化。
    一次是突破金丹境。
    靈氣滋養身軀，反哺凝練，幹涉體內輪轉，正式超凡脫俗。
    但畢竟較為基礎，隻能說有靈氣就能活。
    沒了靈氣，照樣需要吃飯。
    第二次，便是合一境了。
    這一境界會讓靈氣在體內形成自循環，加強體質，穩固神魂。
    達到心，神，身的融合。
    哪怕到了沒有靈氣的地方，也能通過體內調節，緩慢恢複損耗的靈氣。
    第三次，也就是聖人了。
    這一次不像之前，完全是生命形態的超脫。
    行走人間，遍地花開。
    與俗世中記載的仙人無異，一切都不再能夠被理解。
    隻有到了這個境界，才能明白到底意味著什麽。
    至於大帝，又是一種全新的生命形態。
    他是壓製了自己的境界。
    但身體上的底蘊，卻完全杜絕了這種鍛煉的可能。
    “身子倒是輕盈了不少。”
    林蕭活動了一下四肢，感覺是會比平常喝茶讀書好一些。
    總歸是一點新奇的變化。
    猶豫片刻，便也沒有廢除，準備明日繼續。
    就是在跑步時，不能讓姬扶搖主導話題了。
    這個傻姑娘，真是什麽都敢往外說，一點都不懂得看人臉色。
    等姬扶搖回來，桌上已經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
    少女打了個招呼，就在對麵的蒲團坐下。
    清雅淡麗的香氣，隨著她幹脆利落地動作，一齊飄了過來。
    “吃完早飯，還有教導嗎？”
    沒有感覺到自己說話有什麽問題的姬扶搖，端起碗來，邊吃邊問。
    “按照計劃，是到你修行輔經的時候了，”
    林蕭想了想，道，“寰宇經貴為帝經，修行得當可獲得神體，不能懈怠，稍後我會親自指導你這一部分的修行。”
    姬扶搖修行過一段時間，感覺也還行。
    對比虛空經的化萬物以為虛空，寰宇經顯現的更加霸道，各種秘術，招式完全不講道理。
    不隻是修行後，就能屏蔽，修改推算，更可調用星辰之力，一招一式重若千鈞，極具壓迫力。
    林蕭看出來她的思考，補充道：“你的天賦沒問題，但進展太快，容易不顧根基。”
    虛空經沒出息這種問題，是因為她曾修習過。
    雖被奪走，但經脈已經塑形，再修習起來自然通暢無比。
    姬扶搖回顧自己看過的書，感覺在這時候，應該誇一誇師尊的細心。
    於是她也這樣去做了。
    “師尊，你的體貼入微讓我感到特別安心。”
    林蕭麵無表情地扒了口飯。
    “吃飯。”
    早飯結束，林蕭燒了一桶藥液，用來給姬扶搖泡腳。
    這是在靈田裏種下的藥草，可以最大限度激活經脈，更好的接觸到新的內容。
    最開始來到這裏時，就是由顧憐兒來泡。
    如今沒了她，就隻有林蕭來做了。
    姬扶搖乖乖巧巧，把腳放在裏麵。
    期待和好奇的視線，直落在師尊身上。
    沒辦法。
    連續噎了師尊兩次，她已經不敢再多說話了。
    林蕭也沒讓她失望。
    “趁這個時間，來背誦一下寰宇經的開篇部分。”
    不聊一下泡腳嗎？
    姬扶搖有些想說，但考慮到會讓師尊難辦，隻好壓製了心頭的好奇。
    清清嗓子，一板一眼地誦念起來。
    “混沌起源，破化萬物，星辰照……”
    數百字的開篇讀完，經脈也開始變得輕鬆，由下自上放鬆開來。
    姬扶搖眯起眼睛，下意識運轉起寰宇經的步驟。
    很快周身便有數顆大星浮現，仿若圍繞恒星運轉的小行星，維持著旋轉的速度與頻率。
    林蕭看了兩眼，溫聲道：“再輕緩一些，要讓自我控製經書運轉，而非經書引導靈氣運轉。”
    “好像……有點難。”
    “一點一點來，將意識投注於大星之上。”
    “好，好了！”
    “抓住這種感覺，一點點來。”
    “師尊，你真有經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