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炸毛小火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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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來的早飯”
    每個字都明白易懂,但放在一塊兒就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皇上皺緊了眉頭:“什麽叫偷的早飯?皇子府沒給你們早飯吃?還用得著偷?”
    “元棠,你年紀小可莫要胡說。”
    謝元棠正要說話,一旁的薑皇後清了清嗓子忽然道,“無非是昨兒硯兒病情危急,今兒你們又醒得晚,錯過了早飯時間罷了,怎麽的就被你說成是不給飯吃了?”
    “我沒有胡說呀。”
    謝元棠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稚聲道:“就是沒吃嘛,屋子裏連水都沒有哦~父皇不信的話可以問夫君呀,我們肚子咕嚕嚕叫了好久了呢!”
    仿佛是為了響應她的話,身旁司徒硯的肚子忽然大聲“咕嚕”了一聲!
    這下不用問,倆人是肯定沒吃飯了。
    “放肆!下人們到底是怎麽服侍的?”
    皇上臉色陰沉,司徒硯是他的兒子,他就算不喜這個兒子,也不會任由底下的人欺侮他。
    更何況,今日同來的還有太傅。
    這豈不是當著太傅的麵說他沒照顧好兒子,打他的臉嘛!
    “皇上,冷饅頭食之傷胃,硯兒身弱,本就不宜吃這個,下人們不過是想回籠熱好再呈上罷了。”
    薑皇後話音一頓,她又看向謝元棠,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
    “元棠,本宮聽丞相說你幼年並未養在謝家,而是被農婦養大,料想你可能德行有失,卻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如此顛倒黑白。”
    靠!
    你才德行有失!你全家都德行有失!
    謝元棠怒了!
    小拳頭握得死緊,繃著一張小臉瞪大了眼睛。
    謝元棠以為的自己:憤怒,冷傲,不容輕蔑。
    皇上和太傅眼中的她:喲,孩子還氣上了!唔……像隻炸毛小火雞!
    炸毛小火雞……哦不,謝元棠一揚頭冷聲道:“被農婦養大又如何?是我的錯嗎?那是謝兆青當爹的錯!”
    她一張瘦白的小臉上鞭痕縱橫,何況昨日衝喜的事情鬧那麽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視線從她小臉上掃過,皇上目光微微滯了一滯。
    張了張口想說什麽,最後又歎了口氣。
    衝喜這件事,不止謝家,皇室也欠了這小火雞……咳,小丫頭一份情啊。
    “過去的事情不必再提,元棠既是皇家兒媳,便沒有任何人可以拿她的過去說事。”
    帝王淡淡一句話。
    算是堵了皇後和宮中眾人的口,光明正大的承認了謝元棠五皇子妃的身份。
    謝元棠微微一愣,沒想到皇上會替她說話,接著就聽見皇上問她:“元棠,你方才所言可是真話?”
    “自然,棠棠可不敢欺君。”
    謝元棠重重地點了點頭,幅度有點大,頭頂的珠翠流蘇發出清脆的響聲,看起來俏皮又靈動。
    炸毛小火雞點頭了!
    莫名想到這,皇上沒忍住輕笑出聲。
    眾人都有些奇怪,連薑皇後都覺得稀奇,皇上一向是威嚴冷肅,今日怎麽如此愛笑?
    她不由看向謝元棠,難道是這個小丫頭?
    謝元棠嘟起小嘴:“真是奇怪,皇後娘娘寧可相信下人的一麵之詞,也聽不見我和夫君肚子咕嚕嚕的聲音。”
    她“童言無忌”,好像隻是單純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卻輕飄飄地,就讓薑皇後在皇上心中的信任值刷刷往下掉!
    薑皇後眉心一壓,心中暗恨謝元棠亂說話,臉上卻合時宜地,擺出慈母的愁緒來:“下人們也是好意,追過去想將饅頭要回來熱一熱再給你們,結果還被你們打了一頓,如此還不夠嗎?”
    語氣殷切,就差把“無理取鬧”四個字貼謝元棠和司徒硯腦門上了!
    謝元棠眼睫低垂,果然薑皇後不是好對付的。
    她也沒想僅憑今日就扳倒皇後,隻不過杜韋和那幾個小廝卻不得不除,否則她和司徒硯在府中永無寧日,更別提救出娘親,報複謝家了。
    謝元棠心思急轉,另一邊皇上看向司徒硯,冷聲問道:“硯兒,你打人了?”
    司徒硯最怕他,聽見他的聲音就是一顫,白著臉,小聲道:“……打了。”
    “胡鬧!”
    司徒硯頓時一僵,條件反射地,“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這是習慣使然,跪下以後他才忽然想起什麽,又急忙抬起頭,緊張地去看謝元棠。
    桃花眼清澈又畏懼,還帶著兩分疑惑:
    “娘子,你跟我說過,我不能跪太監,那我能跪父皇嗎?”
    鴉雀無聲。
    從見到皇上到現在,司徒硯第一次說這麽長的句子。
    卻成功的,讓本就安靜的大殿更靜了。
    此刻就算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見!
    “跪太監?”
    司徒擎臉都黑了。
    他司徒擎的兒子,竟然跪太監!
    “誰讓你跪太監了?”
    皇上臉色陰鷙,一旁的言關清掀了掀眼皮,目光暗沉。
    兩人都在看司徒硯,司徒硯卻在看謝元棠。
    他還在等著她的回答。
    “夫君別怕。”
    謝元棠拉住他的手,笑了笑,糯糯道:“父皇又不是那些太監,不會打你的。”
    纖弱的小手總是傳遞出讓人安心的溫度,司徒硯臉色恢複了些,點點頭回握緊她的小手:
    “娘子也不怕,就算打也是打我,我不會讓人打娘子的。”
    一大一小的身影乖順地跪在那裏,看起來又可憐,又無助。
    突然,安寂的大殿中響起一道清凜的聲音。
    “府中下人打過你?”
    開口的人卻不是皇上和皇後,而是一直坐在那裏沒有吭聲的太傅——言關清。
    一身深紫寬袍朝服,麵容白皙清瘦,一雙清冷的眉眼充滿距離感,讓人摸不透他是敵是友。
    司徒硯明顯很怕這個舅舅,猶猶豫豫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謝元棠可不管那麽多。
    管他是敵是友,既然遞了梯子,她沒理由不踩上去!
    “舅舅,不是打哦~”
    “是扇,會啪一聲,超響的那種!”
    “我指給舅舅看。”她伸出小手,捧起司徒硯的下巴,“夫君抬頭,給舅舅看你的臉。”
    “哦。”司徒硯眨眨眼,配合得仰起頭側過臉。
    “舅舅看這裏,巴掌印還在呢!”
    司徒硯這麽一抬頭,臉上的紅印便清晰地露了出來,五指的形狀赫然在現。
    先前因為他一直低著頭,都沒人注意到。
    看著那個巴掌印,言關清眼目驟沉:“皇後找的人可真是厲害!”
    “本官倒是不知,我言家的人,何時連一個區區太監都敢騎到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