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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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行陸啊,希望他能得償所願,走遍大江南北,開懷一生吧。
    這是宋觀舟的私心。
    “總歸要繼承你父親遺誌。”
    宋觀舟擺手,“父親,人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宋家如何,爹娘生了我之後大致就知道,隻盼著我同哥哥不給他們丟人抹黑,再五十年後,還有誰人識得大學士宋問棋?無人了。”
    塵歸塵,土歸土,人生苦短,說的也是如此。
    裴漸想要用教育兒子那套,可看著如花似玉又瘸著腿的小兒媳,還是咽下了訓斥。
    “罷了,為父也說不過你,隻是宋家也沒個多的,行陸那邊我會差人再去尋來,你兄妹二人定要守望相助。”
    宋觀舟起身,拄著拐送裴漸到院門,裴漸看著她活潑好動,一點兒不像行動不便之人,也被感染了好心情。
    “好好養腿,待你好了,為父親自送匹小馬駒給你。”
    “當真?”
    裴漸是大將軍出身,所選小馬駒定然是上好的,宋觀舟聽得眼睛發亮。
    “自然。”
    裴漸笑道,“養在府上也使得,或是養在山莊裏,幾日過去騎一次也好。”
    宋觀舟喜不自勝,“若是像四郎的非白那般,我更為喜歡呢。”
    既然都開口送了,不如再提點要求。
    “好——”
    裴漸一口答應,“再一兩年,四郎定是要外放為官,你自是要與他同行,若是山高路遠之地,會騎馬勝過在馬車裏悶上一路。”
    聽到外放,宋觀舟喜憂參半。
    喜的是,可以去新的地方看看,憂的是……,她能活到那一日麽?
    送走裴漸,許淩俏才從內屋出來,宋觀舟與她說了裴徹一些事兒,許淩俏呆呆愣住,“你是說……,這府上老夫人,差人砍了三公子的胳膊?”
    “大差不差,就這麽回事兒。”
    許淩俏有些著急,“這府上如此凶險,你……,觀舟,你——”
    “我沒事兒。”
    宋觀舟安撫許淩俏,“科考之後還有些時日才放榜,若是表哥被留在京中,我尋思你們還是住在府上妥當。既是住在府上,這些事兒知道些更好。”她知道許淩俏藏得住話,也不是那些長舌頭婦人,聽風是雨。
    “……那公府老夫人如今——?”
    宋觀舟指了小佛院方向,“囚禁那一處,蕭家來人眾口緘默,不提不問,估計這一生人就這樣了。”
    “老夫人膝下幾個孩子也不求情?”
    “求哪門子的情?二哥那頭我倒是不知,可四郎斷無可能,自小也不是養在她跟前,母子疏離,期間又摻和幾條性命,他能像如今這樣不聞不問,已是最大的孝道。”
    許淩俏聽到這裏,才舒了口氣。
    “幸好這樣的婆母不管事兒,不然觀舟,隻怕你還得受苦。”
    蓮花如今撥到她跟前伺候,多多少少也會提及一些過往的事兒,她幾個二門外的粗使丫鬟如何到了跟前伺候,說了幾嘴。
    許淩俏這才明白,宋觀舟安慰她的話,並不是虛空縹緲。
    往前看,那是因她也受過非人的折磨,如今一樣把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蓮花還提了幾句,“從前四公子不喜少夫人,二人動輒吵嘴,鬧得四公子大半年不入韶華苑咧。”
    莫說公府這樣深宅大戶,就是尋常小門小家,真是起了隔閡分房而居,男人有幾個不討小老婆的?
    一旦討了小老婆橫亙在二人之間,再好的夫妻,隻怕也起了天大的隔閡。
    反觀表妹這處,恰恰相反。
    “四公子而今最是要緊少夫人,表姑娘別想從前的事兒,人生在世,幾個人不苦啊,隻怕宮中的聖上娘娘們,也有說不出來的難處,咱這些命如草芥的奴婢還想方設法的活下去,表姑娘更該打起精神來。”
    許淩俏咽下心中忐忑,慢慢平複算學之後一直困擾她的事兒。
    今兒表姐妹坐在一處兒,難得提到這些,她也好奇的問了不少,隻是想打聽幾句算學那日來的公子,卻又怕露出馬腳。
    思來想去,還是咽了下去。
    她被圓臉公子送出去時,就知道奪了她清白的人是黃家郎君,可再次回到京城,她不敢跟任何人打探這家名號。
    隻怕稍有不慎,就把自己拖累進去。
    都要忘記的痛苦,卻在算學比試那一日被那張熟悉的麵孔嚇到神魂俱碎,她本還想著怕是隆恩書院的外地學子,科考之後不管功成名就還是名落孫山,自是要離了京城遠遠而去。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能。
    那放她一馬的黃家郎君,一看就是富貴人家,還是正宗的京城口音——
    想到這裏,她痛苦再次襲來。
    生怕被認出來惹出麻煩,又明白那一夜……,她時時半夜驚醒,一會子是那男人穿著中衣站在床前,言語不善,“你竟是躲在公府,我而今尋到你,自要幫你贖身。”
    贖身?
    不!
    她是清白人家,如何贖身?青梅園毀了她,她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如何又要被抓回去?
    夢裏夢外,那郎君的身影形同鬼魅。
    幸而是脂粉厚塗,才掩了狼狽。恩科這幾日,得了安寧,也沒有什麽陌生人上門來尋,她鬆了口氣,卻又因為說錯話,惹得那秦家郎君沒了蹤跡。
    一日日的,她過得如履薄冰。
    幸得大哥回來,因大哥在,她慢慢平和下來,才睡了兩日囫圇好覺。
    小宴設在向晚之時,齊悅娘本說放在他們世子夫婦院落之中,可蕭引秀咽下委屈,搖頭拒絕。
    總不能說世子又是三五日不見蹤跡?
    唯有找個托詞,往裴漸跟前提了一句,“父親這裏清淨雅致,何況也沒有讓長輩到小輩房中的道理。”
    得了裴漸首肯,這才布置下去。
    晚間裴岸?值回來,門房早早喊人來蕭引秀跟前稟報,“世子夫人,今兒多了四位客人。”
    “四位?”
    蕭引秀微愣,許淩俏也正與拄拐前來的宋觀舟剛入正賢閣院落門檻,蕭北家兩口子這會兒同許淩白一處兒過來,聽得這話,有些疑惑。
    卻聽小廝說道,“世子與四公子在回府路上遇到了秦家、劉家、黃家幾位郎君,並做主邀到府上。”
    黃家?
    許淩俏心中頓時慌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