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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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岸細思片刻,“文四很好,若說來與你倒是合適。”秦慶東一聽,趕緊做了個你快算了的蔑視表情,“我知她坦坦蕩蕩,是個好姑娘,但不堪為主母。”
主母?
“你這府上,老夫人與大嫂就夠了,文四不喜中饋,隻怕給你省了不少事兒。”
“不不不。”
秦慶東斜眼冷哼,“你與觀舟,你倒是覺得甘之如飴,可若我是你,卻是過不了一日的。娘子凶悍,做相公的還有個什麽奔頭?”
裴岸扶額。
“三妻四妾固然是個美談,但我確實不行。觀舟一日惱我幾次,我都手足無措,再別說來多幾個女子。你瞧著我二哥房中,一日日烏煙瘴氣,妾侍爭寵,令人頭大。”
“世子二哥可不頭大,他隻管交給娘子就是。”
裴岸一口酒吃完,“罷了,我沒有這個福氣。若我跟前如二哥那般,觀舟早早離了我去,她那性子你還不知?”
“離了你她能去哪裏了?”
宋家如今無人,宋行陸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難不成還能依仗許淩白?
裴岸轉頭看向秦慶東,“若她離了我,你會收留她嗎?”一句話,讓秦慶東愣了一下,繼而歎一聲,“兄弟,會!莫說收留,隻怕你才起了休妻的想法,我家老太太,我大哥長姐,立時就來了。”
忽地笑了起來,“我竟是忘了這茬。莫說是我,你們若真是分開,別的不說,蕭家的那個五呆子自是浩浩蕩蕩上京來,直接接走宋觀舟。”
裴岸聽到到這裏,心裏莫名驕傲起來。
“是啊,她有你們做依仗,我哪裏敢亂來,莫說我本就不愛這三妻四妾的日子,就是喜愛,敢嗎?”
說完看向秦慶東。
秦慶東扶額,“季章,莫怪兄弟偏心觀舟。”
“自不會怪你們,我也喜愛同她在一起,每日裏簡單過日子,她聰慧敏學,從不會自怨自艾,若不是金家起了歹意,我與她隻會更好。”
秦慶東舉著杯盞,點了點不遠處黃執。
“黃家壽宴,大姑娘定然要赴約,到時候護好觀舟。我大哥說的那兩個丫鬟,已在半路,隻怕趕不上黃家的宴席。”
“放心,臨山與臨溪都會跟在左右。”
“可全是女眷時,臨山與臨溪也到不了跟前,忍冬幾個丫鬟長得瘦弱,怕是也抵擋不住?”
“金拂雲,怕是沒有這個膽量吧。”
裴岸挑眉,意有所指,這會兒金拂雲已不是他印象裏那個爽快犀利卻又舒朗的女子。
秦慶東想了想,“罷了,我去東宮借兩個丫鬟,先過了那日再說。”
“不必了吧,那日這般人多——”
秦慶東擺手,“我不是怕金拂雲動手,聽得說雍郡王也去,在雍郡王跟前,她怕是要隱忍一二。主要是你家娘子,她氣急敗壞,尋著金拂雲拚命呢?”
拚命?
裴岸連連否定。
“觀舟不是這個性子。”
這下子輪到秦慶東做了個鬼臉,“別護短,觀舟什麽性子我自是清楚,她早就對金拂雲咬牙切齒,好歹是三郎家老爺子好日子,莫要出事。”
“也好。”
裴岸聽從秦慶東的話,歎了口氣,“生殺之仇,莫說觀舟咽不下去,我也咽不下去。”
奈何——
秦慶東輕拍裴岸肩頭,“大事為重。”
孰不知這些話被旁邊伺候的小廝聽了大致,說來這勾欄瓦舍,什麽秘密不曾聽過,小廝們也知道想活路,就是兩眼空空,兩耳全聾,聽不到看不見,自不會招惹禍事上身。
但因這二位說得小聲,小廝耳朵好,聽了全部。
晚間散了宴時,小廝來到朱寶月跟前,左顧右盼,不敢說話,朱寶月也知道怕是要緊事,攆了左右才讓小廝近身說話。
待聽完,朱寶月猶如雷震。
“可是真的?”
小廝連連點頭,“姑娘,小的什麽耳朵,您是知道的。本來小的擺好茶爐就要退下,是二公子專門留著小的溫酒,方才聽了全部。”
“這——”
朱寶月起身,很是慌亂。
“這怎麽可能?”她看向小廝,“四公子也這麽說,金家大姑娘與四少夫人有生殺之仇?”
“是!”
小廝低聲說道,“二公子也這麽說,還說過幾日黃家壽宴,二人若是相見隻怕要拚命。小的聽得這一耳朵,也不敢耽誤,趕緊稟報姑娘。”
黃家壽宴,滿月樓被邀請。
到時候除了黃大郎定的戲台,就是朱寶月帶著其他樓子裏的姑娘,做歌舞陪襯。
“好,我知道了,你莫要聲張。”
小廝重重點頭,“小的知道。”
待人出去,老娘才摸了進來,看著朱寶月滿麵凝重,擔心起來,“可是出了什麽岔子?”
朱寶月隨口敷衍搖頭。
“無礙。”
老娘一聽,這本就是有事兒,立時往外去抬了熱湯,“今兒沒得人留宿,兒啊,先是歇一歇,喝口熱湯潤潤喉嚨。”
一晚上又是彈又是唱,十分費嗓子。
朱寶月似有所思,“媽媽放下就是。”
老娘摸到身旁,挨著朱寶月落座,“兒啊,可是發生什麽要緊的事兒?”朱寶月沉吟片刻,方才吩咐道,“媽媽,十一那日往黃家做席去,你與婉兒娟兒交代幾句,到了那日,定要謹慎。莫要離得我走遠,不論誰來吩咐,隻能聽我的。”
老娘眼眸發白,“這是自然。再說到那樣的宅邸裏,誰喜歡使喚咱們的人,姑娘不必擔憂。”
“尤其是大姑娘。”
大姑娘?
老娘忽地扭頭來看,“金家大姑娘?”朱寶月歎口氣,“那一日,旁人自不願理會咱這樣的人,可四少夫人若是遇到,必然要招呼我幾句。吩咐下去,不管誰喊著我的丫鬟婆子離了我,都使不得。”
金拂雲要殺四少夫人?
她忽然想到琴童姨母王姐姐說來,“我得少夫人大恩大德,尋了個僻靜的地兒過活,可你萬萬小心,咱們這樣的浮萍女子,男子的話聽聽就是,女子的話,除了四少夫人,旁人也不能多信。”
真正良善之輩,也不會與她們這些勾欄瓦舍討生活的下九流有所交集。
原來,她說的是金拂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