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鍾天已經全黑，臥室窗簾緊閉，隻有一盞最暗的小夜燈照明。章嶺楠抱著項北，輕撫著她的脊背輕聲道，
    “困嗎？”
    項北搖搖頭，抱緊章嶺楠的腰，頭在他胸膛蹭了蹭，
    “就想這麽靜靜的抱著你，躺著。你要是無聊的話可以看會兒手機。”
    “抱著心愛的人怎麽會無聊呢，感覺你今天心情很低落，等會兒和我說說好嗎？”
    “嗯。”
    半個小時過去，章嶺楠迷迷糊糊睡著了，項北突然開口，
    “嶺楠，你還醒著嗎？”
    沒有回複，項北抬頭發現他睡著了，也沒叫醒，玩了會手機。八點剛過，項北翻了個身，章嶺楠突然醒了。
    “我竟然睡著了，我還夢到你叫我去吃飯。”
    “你餓了嗎？”
    “沒，做夢嘛。你渴不渴，我去燒點水。”
    “渴。”
    章嶺楠端著兌好的溫開水進來，直接喂給她喝。項北摸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你是真抗冷，大冬天就穿個內褲，體溫還這麽高。”
    “皮膚貼皮膚暖和嘛，來，到我懷裏來。”
    項北乖乖鑽進他懷裏，親了親他嘴巴，章嶺楠挑了挑眉，
    “哎呦，公主殿下主動獻吻。”
    “彌補你，我父親對你的怠慢。”
    “好嘛，接受，那你不許再想這件事了，我真的沒關係。”
    “好，還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你說。”
    “我父親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態度很堅決，所以，見父母的流程得暫停。”
    “……”
    “對不起，我爸媽最近老吵架，情況有點複雜，我需要把家裏的情況先理清楚再說我們倆的以後。”
    “好，都聽你的。”
    “你失望了嗎？”項北望著他的雙眼小心翼翼道。
    “沒，隻是有點失落，不過沒關係，我認定你了，死纏爛打也要跟你在一起，你甩不掉我的，等多久我都願意。”
    項北抱住他的頭，
    “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親我下。”
    項北乖乖親了他，結果嘴巴被徹底俘虜，可能是好多天沒做了，章嶺楠使不完的牛勁，項北是累並快樂著，最後軟軟的躺在他懷裏。
    “小北，明天早上我要和父母開車去e市，晚上得回c市。”
    “幾點走？”
    “十一點。”
    “現在幾點。”
    “十點半。”
    項北摟緊他脖子撒嬌，
    “明早走好不好，今晚陪我。”
    “我怕明天時間來不及。”
    “定個鬧鍾嘛，我不管，你現在是俘虜，我不放你走。”
    “好好，不走不走。”項北一撒嬌章嶺楠隻能繳械投降。
    “愛你。”說著項北又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六點的鬧鍾被按了五次，章嶺楠最先起來收拾，項北怎麽也叫不醒，他直接抱她起來去衛生間洗漱，兩個人匆匆忙忙出門，早飯也沒來得及吃。章嶺楠先送項北回家，然後馬不停蹄趕回c市。
    偌大的別墅隻剩項北和母親，在熱鬧的節日裏顯得格外空洞、寂寥。
    張新月一個人坐在客廳吃水果看電視，項北補了一覺下樓。
    “小北，穆寧回來了，她剛才來找你，我說你睡著呢走了。”
    “哦，她給我發消息可能沒看到。”項北翻開手機，穆寧發了好幾條消息，說白天要跟父母出去，晚上來找她。還有一條父親發來的，讓她勸媽媽別離婚，順便轉了三萬塊錢給她，讓她給媽媽買禮物。項北很開心，果然，父親隻是忙才忽略了母親，心裏還是愛這個家的。
    “媽，你今天不去外婆家嗎？舅舅他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明天去，他們明天走，正好吃個飯，送一送。”
    “哦。您怎麽迷上家庭倫理劇了？”
    “學習取經。”
    項北看了眼電視，裏麵正在上演豪門離婚的戲碼，很誇張。
    “媽，爸爸給我轉了些錢，咱們去逛街購物怎麽樣？”
    “他的錢與我無關。”
    “您還生爸爸氣呢？爸爸知道錯了，您就原諒他吧。”
    “別學你爸這套，要想好好把這個年過完就別在我跟前提他。”
    “非要這樣嗎？”
    “過完元宵節就去民政局離婚。”
    “媽。”
    “小北，我和你爸之間的事情沒辦法和你細說，我已經忍了幾年了，我不欠任何人的，不想為了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委曲求全。”
    “我問爸爸了，他沒有外遇。”
    “你見過自首的罪犯嗎？”張新月不想再隱瞞下去，女兒已經長大，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斷，沒必要再為她樹立好父親形象而撒謊。
    項北沉默了一會兒道，
    “這麽說你已經證據確鑿了，什麽時候發現的？”
    “兩年前。我原本不想破壞他在你心中的形象，但是紙包不住火，我不說你也會知道，遲早的事，還不如早早麵對。”
    “您有沒有去找過那個女的？”
    “沒，找了又如何？教訓她一頓隻會讓你父親更憐惜她，厭惡我罷了，趕走一個還會有無數個，無窮無盡。”張新月眼裏仿佛一潭死水。
    項北放下手裏的水果，“您確定沒有弄錯嗎？”
    “我也希望弄錯，可事實就是如此。他的耐心和愛全給了外麵的女人，毫不避諱，對這個家隻剩厭倦，恨不得馬上逃離。”
    “……爸爸既然那麽喜歡外麵的女人，為何不願意離婚？說明他心裏還是有這個家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幾十年的感情不可能說沒就沒。”
    “不離婚是因為你！當然不是因為舍不得你，而是舍不得你帶來的資源。”
    “我剛工作不久能有什麽資源！”
    “你同學山峰，高中那會兒你幫他提高成績，他父親山永川很高興，話裏話外都是對你的讚賞，想讓你你當兒媳，找關係提拔了你爸爸。你爸爸嚐到了甜頭，把人家的話當了真，一心想你當官夫人，助自己的事業。可惜這兩年山永川不搭理他了，他自身能力又不足，所以想再利用你讓自己的事業再上一層樓。”
    “這不是癡人說夢呢嘛，我都懂的道理爸爸怎麽可能不懂！”
    “人一旦被欲望俘虜，隻會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這也是你爸爸反對章嶺楠的原因。”
    “……”難怪父親總在她跟前提山峰，原來有這層意思，她一直以為是玩笑話。可是母親的說法又不太符合常理，男人比女人理智，不可能真去做這樣的白日夢，不過話說回來，彩票房的男人占百分之九十九。如果，如果父親真這麽打算，那他們的父女情分未免太淺薄了……
    “離婚的事我和你爸自己處理，你有個心裏準備就好，我們分開對你不會有太大影響，媽媽也不打算再找，後半輩子和你相依為命，在這之前，媽媽會為你爭取更多的利益，是我們的，別人休想拿走一分。”
    “您的意思我隻需要知道結果就好。”
    “是這個意思。小北，我上次聽你說要考香大學的研究生？”
    “是，三月份可能要去見香都大學一趟。”
    “媽媽支持你，從你出生那時起媽媽一直給你攢錢，到現在有兩百萬了，夠你讀書用了，你爸不知道，你別跟他提。”
    “媽，在我的記憶裏你們感情那麽好，從未吵架紅過臉，這麽多年怎麽突然說變就變。”
    “曾經我也這麽以為，隻能說他太會偽裝。你奶奶家在三線城市，以開小飯館為生，家裏兩個男孩沒多少錢，當年我嫁給你爸屬於下嫁，你外婆不同意但卻拗不過我，婚後你外婆利用人脈把他從高中調到大學當老師，可以說青雲直上，有人說閑話，說他吃軟飯之類的，他也不理會，繼續對這個家盡力盡責。直到你高中那年，山永川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你爸爸當教授後仿佛變了個人，開始參與各種應酬，享受他人吹捧，在我跟前嘚瑟，說自己多厲害，慢慢的開始挑剔我，嫌棄我。有次吵架他喝了些酒，訴苦，說娶了我這些年受盡了委屈，像個沒有尊嚴的奴隸被欺壓。我沒想到這些年的幸福時光在他眼裏成了滿腹委屈和怨恨。他飛上枝頭變鳳凰，完全忘了自己曾經是隻麻雀以及變成鳳凰的過程。所以，小北，一個男人再愛你都會變，但事業不會，當你事業有成時，任何人傷害你或者放棄你都會思慮幾分。”
    “知道了，媽。”
    “找對象一定要找門當戶對，這樣兩個人才能平等相處，向下兼容或者向上攀附需要內核強大，有能力和手段掌控整體局麵，沒幾個人有這樣的魄力，原生的東西很難改變。”
    “我明白，那您覺得章老師如何？”
    “他能帶給你完美的戀愛體驗。”張新月望著女兒，咽下後麵的話，有些事情親身經曆過才會懂，過來人再有經驗也不是自己的，“中午想吃什麽？媽媽去做。”
    “最近吃的太油膩，來點清淡的，今天我來做午飯，您正好嚐嚐我的手藝，指點指點。”
    “好，我幫你大下手。”
    “不用，我提供一條龍服務，您到時候隻管吃就好，您繼續看電視，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