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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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督府正廳之中,秦婉月的聲音緩緩響起:
    “君子六藝,乃禮,樂,射,禦,書,數。”
    “權輔弟若想突破五品,這君子六藝自是不能落下。”
    秦婉月雖是秦院長的獨女,但她說話從不帶著教育的口吻,而是如同春風化雨一般,一點點的滋養著。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
    請教問題的一方,便成了曾安民。
    恍惚間,曾安民似在秦婉月身上看到張倫的影子。
    “六品君子境,主修的便是這六藝,六藝其中任意一門達到頓悟,便能自然突破至五品。”
    “但剩餘五藝卻也不能落下……”
    秦婉月的眼睛從來都是帶著笑意,講話間有時也會給曾安民開個玩笑:
    “就像人一般,一條腿太長,另一條腿短些,走路豈不要一瘸一拐?”
    “哈哈!”曾安民覺得有趣,下意識的回答道:
    “有時候也會多一條腿。”
    秦婉月麵露茫然。
    根本不知道曾安民在說什麽。
    她輕輕眨了下眼睛疑惑問道:
    “第……三條腿?”
    呃。
    曾安民的臉色有些僵硬。
    主要秦婉月給他的感覺太像張倫兄。
    他下意識的把秦婉月當成了朋友……
    “這個……”
    曾安民絞盡幹脆轉移話題疑惑的看著秦婉月問道:
    “不知秦姑娘六藝主修的是……”
    秦婉月抿嘴一笑。
    她聰慧絕倫自是能感覺到曾安民在轉移話題,但她性子無爭,從不強求,認真的回道:
    “禮樂二門,我主修樂道。”
    “早些年對古箏之器研究頗深,隻是後來偶遇一琵琶大家,深醉其音,遂兼修琵琶。”
    說這話的時候,秦婉月麵容十分自然,絲毫沒有因為琵琶此器粗鄙而感到任何不好意思。
    琵琶?
    曾安民有些茫然,他雖不懂,但也略有耳聞。
    琵琶這樣的樂器,比起儒士主修的十弦琴是有些登不得台麵的。
    “秦姑娘能不厭其鄙,足以可見,品性高潔。”
    曾安民說此言十分認真。
    這是秦婉月在兼修琵琶之後,第一次聽人如此真誠的誇讚自己兼修琵琶之事。
    她看向曾安民的眸子有些發亮:
    “權輔弟,不嫌棄琵琶?”
    “世上千萬技藝,何來上下高低一說?在我看來,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都是好貓!”
    曾安民沒有封建時代的有色眼鏡,說這話時沒有絲毫異樣。
    秦婉月能感受到其中的真誠。
    她的眸子愈發亮了。
    她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眼前這個少年,仿佛像是另一個自己一般。
    “少爺,沈君托人給您送來些謝禮。”
    一道聲音響起,是下人,恭敬的托著一精美的木盒。
    “沈君?”
    曾安民這才想起,許久沒有跟金太平當今掌櫃的見過了。
    “不過年不過節的,他送禮作甚?”
    曾安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秦婉月。
    當著人的麵收賄……會不會不太好?
    秦婉月心思巧妙,瞬間讀懂曾安民這個目光,她輕笑一聲道:
    “沈君殺嬸一案前些日子在兩江郡鬧的沸沸揚揚,權輔弟助他洗清嫌疑,還他清白之身,他送些禮來是應該的,收下也好。”
    “若不然他豈不平白落下不知感恩的名聲?”
    說起這個,秦婉月眸中的亮意更重。
    越是了解曾安民,越是為其才智驚豔。
    勘龍圖丟失案,救其父水牢獄。
    張倫案迅速鎖定凶手。
    沈君殺嬸案順著線索竟破的那麽完美。
    甚至江王造反一案的所有線索都是他一點點拚接出來……
    特別是那日江王下屬許通殺入懸鏡司,他能在萬分危機之時挺身而出,光是這份勇氣便是這少年的意氣!
    “嗬嗬,那便打開看看吧。”
    曾安民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笑嗬嗬的接過木盒,伸手“哢嚓”一聲,木盒那精美的蓋子便被打開。
    便見盒子之中,安安靜靜的躺著一個瓷瓶。
    瓷瓶旁邊則是躺著四個極為精品的翡翠杯子。
    “這是什麽?”
    曾安民好奇的將那瓷瓶拿起,輕輕晃了晃,便感覺其中液體。
    “西流美酒。”
    秦婉月乍見此瓶,眸中便閃過驚豔之色。
    她耐心的給曾安民解釋道:
    “西流之域,在聖朝之西,那裏葡萄長勢極佳,當地之人善用葡萄釀酒,據說第一等的美酒工藝極為複雜,產出極少,價比黃金。”
    “縱是當今聖上,每年供品也不過十瓶。”
    “這沈君,倒是有心。”
    “哦?”曾安民將那瓷瓶放置在桌上,不在意的擺擺手:
    “確實是第一次聽聞。”
    隻是當他接觸到秦婉月那亮瑩瑩的眸子後,恍然撫額:
    “既是在此,秦姑娘不妨一起品鑒一番?”
    “這……”秦婉月麵露猶豫,羞赧的低頭道:
    “不太合適。”
    哪有隻見幾次麵便一起喝酒的??
    “無妨無妨,品酒而已。”
    曾安民說著,便將那瓷瓶打開,把盒子裏的杯子放置在桌上。
    “稀瀝瀝~”
    美酒入杯的聲音。
    “好香……”
    瓶子裏的酒剛倒入杯子,濃鬱的芬芳酒香便撲鼻而來。
    “請!”曾安民沒有絲毫猶豫。
    又不是自己花錢買的,他自然一點也不心疼。
    秦婉月在心中好奇以及盛情難卻之下,垂著頭輕輕嗯了一聲,白皙的手指捏住那極為精美的碧色杯子。
    “傳聞此酒入腹,杯中殘香也能留存三日不散。”
    秦婉月一邊端起杯子,一邊做著詳細的解釋。
    曾安民感覺自己確實是漲見識了。
    他輕輕舉起杯子抿了一口。
    嗯……
    還不錯吧,有點像右岸的感覺。
    前世作為傑出青年,曾安民自然沒少喝過紅酒。
    “嘖~”
    曾安民閉上眼睛,他仿佛感覺自己又回到前世,在商業之中自由穿梭的感覺。
    他睜開眼睛,笑嗬嗬的看向秦婉月道:
    “口感柔順,風味豐富,帶著一點紅梅與李子的香氣。”
    秦婉月彼時也隻是抿了一小口,聽完曾安民的話,眸中愈發閃爍。
    直到此時,她才借著酒意,將此番來意說明:
    “那日在懸鏡司門前,權輔弟隨口而吟的半闕詩,婉月牢記在心。”
    “每日在閨中研讀,實再難忍心中期盼,故此番而來,是想一問……”
    她的眸中無比殷切:
    “可有剩餘半闕?”
    詩?
    曾安民恍然,他記的清楚。
    當時自己欲暴露黑貓武夫的身份,死戰許通。
    隻是當時也不知那一戰之後自己會不會死。
    便有感而發一句:“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雖不應景,但確實也算說出了當時對自己生死難料的意味。
    呃……
    曾安民眨了眨眼,看著手中那碧綠色的杯子,還有杯中的美酒。
    麵上露出了古怪。
    不是……就偏偏這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