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火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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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話,秦婉月在,父子二人也不好開口。
    所以待送走了秦婉月之後,曾安民才隨著老爹進入書房。
    總督府,老爹的書房。
    “啪嗒~”
    曾仕林接過曾安民遞過來的小巧物件,麵無表情的將其“啪”的一聲,放在了桌麵之上。
    “爹……”
    曾安民抬頭,弱弱的叫了一聲。
    桌上被老爹放置的,正是那日在家中,他給自己的“火銃”。
    “玄陣司的玩意兒,百步之內,六品洞虛鏡以下的武者,擋不住它一發彈藥。”
    當日老爹的聲音穿越了時間,隱隱在曾安民耳邊響起。
    “哼!”
    曾仕林冷哼一聲,淡淡的抬頭看向自己的好大兒,聲音不鹹不淡:
    “那日有此物,為何不用?”
    曾安民立刻搖頭,認真無比的回複道:
    “其實孩兒當日也想過此物,隻是那逆賊手下鷹犬眾多,縱是殺了許通,他手下那些將士上前,這火銃又有幾發彈藥?”
    “雖有陣法補充,但那也需要時間的,他們一擁而上……”
    “孩兒還是免不了暴露身份。”
    說完這話,曾安民抿著嘴朝老爹看去。
    “那也不該在這兒暴露!”
    老爹的手重重的拍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
    他眯著眼睛,直視曾安民,聲音無比凝重:
    “以後一定要記得。”
    “底牌,不到必死之時,絕不能暴露給任何人。”
    “哪怕那個人是為父!”
    曾安民自然聽得出來,老爹這話不似在做假。
    他張了張嘴想問為什麽。
    老爹那幽深的聲音便已經響起:
    “儒道有問心,江國東方教有入夢,玄陣司有問天陣,道門有卜卦推演……”
    “這個世上,能勘破人心的東西太多了。”
    “你是不怕問心,別人呢?”
    老爹說完這話,目光極富深意的看著曾安民。
    “孩兒定謹記在心。”
    曾安下意識有些心虛,他撇過頭去,認真點頭。
    爹,隻能跟你說這麽多。
    金手指跟穿越的事,我是肯定不會暴露出來一個字的。
    “嗯。”
    話說到這裏,老爹卻是麵容一緩。
    不多時,一抹溫暖的笑容,從他麵上露出。
    “你腹中倒是有些詩才。”
    曾安民能清楚的看到老爹麵上的欣慰。
    對於老爹那跳躍的思維。
    曾安民與之相處了一個月有餘,自然也習慣了。
    “實是婉月姑娘樂技了得,我也是有感而發……”
    這是個解釋能說的過去。
    再加上他那日從屋中出去,獨擋叛軍。
    確實能算得上親身經曆。
    “葡萄美酒夜光杯。”
    老爹閉上眼睛,緩緩思考著那日的場景。
    好大兒的誦詩的餘音在心間回蕩。
    良久之後,他緩緩抬頭,目光複雜:
    “此詩確實不錯,哪怕是比為父當年所做,也強上一絲。”
    “您當年所做?”
    曾安民心中好奇無比。
    要知道,這首《涼州詞》乃是唐代王翰集大成的一首。
    也是能流傳千百年經久不衰的一首。
    足以可見此詩之意境深遠。
    而老爹居然能做出比這首詩僅差一絲的?
    那也絕對能流傳千古!
    “不知可否讓孩兒拜讀一二?”
    曾安民期待的看著老爹。
    曾仕林眼皮輕輕一跳。
    他撇過頭去,直接轉移話題:
    “此詩可曾賦名?”
    “不曾。”曾安民老實的回答。
    “既是在兩江郡所賦,不如便叫兩江賦吧。”
    …………
    水督書院。
    江王造反一案成了所有學子的茶飯談資。
    學子嘛,除了學習之外,剩下的時間也就閑著蛐蛐別人。
    秦婉月盈盈跟在秦守誠身後,在學院之中款款而行。
    她的身姿每當路過一處,便會造成那裏短暫的安靜。
    水督書院的學子,皆以能娶秦婉月為夢。
    父女二人此時正在談論儒道。
    基本上都是秦婉月在問,秦守誠在答。
    二人經過一處,忽然聽到一聲高喝。
    “欺人太甚!那文成公主實是名不副實!”
    “不過是一首順嘴些的詩罷了,也敢號稱孤篇壓江南?”
    “噓,你小些聲音……院長就在那邊呢……”
    旁邊立刻有人提醒。
    隻是為時已晚。
    秦守誠已然皺起眉頭朝著這邊走來:
    “不好好讀書,聚集此處作甚?”
    他麵色有些陰沉。
    秦婉月也隻是微微抬首,水波般的眸子好奇的看過去。
    “見過院長大人。”
    學子齊齊行禮。
    “方才浮躁些什麽?”
    院長大人的麵色不是很好看。
    顯然,被人打斷給女兒講題的思路,讓他心中有些慍怒。
    這……
    有個學子一咬牙,對著秦守誠輕輕行了一禮道:
    “秦院長,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江國那邊傳出文成公主做了首詩。”
    “便有人號稱隻此一首,便能壓我整個江南學子抬不起頭。”
    “我等正在此鳴不平!”
    說完,他便垂下首去,靜等批判。
    秦守誠眉頭微豎,露出冷笑。
    大聖朝儒道橫行,以文章一道壓了江國幾百載,還從未聽說聖江國之人能在文之一道勝過聖朝。
    “何詩竟有如此膽魄?”
    秦院長麵上的冷笑愈發明顯。
    隻是,當那學子將全詩念出之後。
    秦院長沉默了。
    “海到盡頭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
    “如日東山能再起,大鵬展翅恨天低”
    ……
    短短四句,壓的秦院長頭皮發麻。
    他自忖若無機緣,這種意境渾然而成的詩很難做出。
    “此詩,卻是有些……”
    秦院長說了良久,突然想起什麽,他麵無表情看向那學子:
    “你說,此詩是那文成公主所做?”
    “不敢欺騙院長。”
    學子的姿態放的很低。
    “不符身份,也不過無病呻吟罷了。”
    秦院長敷衍的揮了揮手,心中頓感有些不妙,想要離開。
    卻是為時已晚,學子們已經出聲。
    “這詩我等確實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能穩壓其一頭的句子來啊……”
    “是啊院長,我大聖朝文道昌盛,豈能被一女子壓在頭上?!”
    “弟子鬥膽,請您出句。若不然,我江南學子的麵皮實在丟盡!”
    “……”
    不少學子實是麵容羞愧。
    但又將希望之色投在秦守誠身上。
    我們做不出來,院長還能做不出來??
    感受著學子們那翹首以盼的目光。
    秦守誠麵容僵住。
    被學院的弟子架在火上烤是什麽滋味?
    他確實不擅詩詞一道。
    隻是他還未多言,便聽身後秦婉月聲音溫婉悠長:
    “我昨日恰縫有緣,得來一首七律,或可一比。”
    “秦姑娘?”
    學子們全都眼前一亮,朝著秦婉月看去。
    水督書院的學子,沒有人不知秦婉月的。
    年紀輕輕便已經識得心路,入六品君子境是遲早的事。
    “敢問秦姑娘,您那首七律,可有把握嗎?”
    所有學子都期期艾艾的看向秦婉月。
    秦婉月輕笑,秋水般的眸子蕩起漣漪,腦海之中恍惚想起昨日曾安民那文采縱橫之姿,她緩緩開口:
    “十成把握。”
    秦婉月容貌極佳,身上更是飽含詩書之氣。
    她如此自信的笑容,自是看得所有學子目光迷離。
    “呼~”
    不知是誰咽了一口唾沫,從人群之中站出。
    那學子來到秦婉月麵前,對其一揖到底:
    “還請秦姑娘出句,讓我等大開眼界!”
    ……
    秦院長此時臉上閃爍出狐疑。
    對於自家姑娘的詩詞功底,他豈能不知?
    比起他是強寫婉約,但整體來講,也是大差不差……
    他還未開口,便聽得秦婉月聲音已經響起: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
    短短兩句,秦院長便已經精神恍惚。
    心中萬念皆平,唯有靜心品鑒。
    學子們也都麵露愕然。
    “醉臥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
    秦婉月緩緩合上櫻桃小口,麵露微笑看向全場。
    一詩結束。
    鴉雀無聲。
    良久之後。
    終於有人語無倫次道:“秦姑娘此詩,當真意境深遠,實是佩服!!”
    直到此時剩餘之人才反應過來。
    誇讚之聲,猶如潮水一般湧來。
    隻是,秦婉月卻是淡淡的搖頭道:
    “此詩,不是我所做。”
    嗯???
    全場愣住。
    秦守誠低頭看向女兒,臉上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麵容,輕聲問道:
    “那是誰?”
    秦婉月眸中閃過莫名的向往,抿了抿嘴之後說出了三個字:
    “曾安民。”
    誰?!!
    又是他?!!
    秦院長看著女兒那略帶驚豔,向往,甚至慕色……
    他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